黄昏的时候,枪声也随着夕阳开始慢慢消沉下去。田野里没有一丝风,到处弥漫着白色的硝烟,像死神一般笼罩了大地。
中军被骑兵突破之后,绿营兵也就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绿营兵纷纷抛掉武器,举起双手蹲在地上投降了。奔腾的马匹从投降的清兵身边掠过,闪亮的刀光映着黄昏晚霞,闪耀出一片血色的光芒。
师懿德在骑兵刚刚突进中军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他肥胖的身躯几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手脚并用爬进他的大马车里,师固邦一鞭子抽在拉车的马身上,马车就如同箭一般地突然向前一冲,飞奔起来。
但是前面的路上挤满了的溃兵,师固邦不管不顾,使劲地抽着马匹,两匹马嘶叫着拉着马车向马路上的溃兵飞撞而去。
师懿德在马车上大声呼喝着,要前面的清兵让路,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师懿德又让几十个亲兵骑兵在前面开路,遇到不让路的一律砍杀。
路上的清兵纷纷躲避,有来不及躲避的被师懿德的亲兵砍死在地,紧接着被马匹踩在脚下,车轮又毫无怜悯地从他们的身上碾过。
师固邦太急了一点,不停地抽打着马,马车以最快的速度从一具尸体身上冲过,由于速度过快,马车的一边被弹起来,侧翻了。
师懿德肥胖的身躯被抛在路边,但是他没有来得及骂师固邦,身后又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革命军的骑兵追上来了。
师固邦从地上爬起来,呼喝着亲兵挡住身后面的追兵。这些亲兵都是自家子弟,比较忠心也能够出死力,他们刚刚掉头,就被追上来的骑兵就一阵乱枪将他们打掉大半,剩下的也掉转马头,丢下师懿德和师固邦自己骑马跑了。
师固邦大声的诅咒着,一骑向他冲了过来,马上的骑士手中的马刀斜斜地向后拖着,借着马匹的速度轻轻在他的脖子上一拖,强大的惯性就把师固邦脖子的锁骨头拉断,只剩下一层皮勉强连住。师固邦立刻扑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直喷。血渍立刻漫了一地,后面的马蹄踏在这堆血渍上,鲜血伴着泥沙溅射到师懿德肥胖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温暖。
所有站起来的人都会被无情地斩杀,一时马路两边、田野里的清兵都蹲了下来,高高地举起了手,师懿德也不例外。
***
到了晚上,本来很明朗的天空被烟气遮暗了,透过烟雾,一轮弯月向大地洒落下奇特的光华。大地沉寂在这片月光之下,可怕的枪声和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停止了,只有偶尔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声、远处的呐喊声以及火把燃烧而发出的噼啪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简凡才和李云汐才从设在土地庙的师指挥部门走出来。
李云汐说道:“我名字叫做赛桂英,就是要在战场杀敌立功,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杀一两个清兵,师长你休要再拦我。”
李云汐昨天在骑兵出动的时候就按纳不住,拔刀又拔枪要与骑兵一起冲锋了,但是最终都被简凡阻止了。
虽然李云汐有一点武艺,但是简凡认为她不适合战场撒杀,她的最佳舞台还是在化学实验室,如果不是她的病,简凡是不会让她跟着出来的。
走到门口,简凡又忽然返身回来,对着土地公土地婆的神像双手合十拜了一下。
李云汐拧嘴笑道:“师长,你不是不信鬼神不信神佛的吗?以前你做和尚的时候,连佛祖都没有拜一下,为何今天要拜这对土地?”
简凡说道:“我不是在拜他们,而是在多谢他们。你想呀,我们在这里叨扰了一晚,但是却没有办法给他们房钱,于理不合,也不符合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规定。因此只有拜他一拜,算是多谢他们给我们借宿了。呵呵!”
李云汐也学着拜了三下,说道:“我也多谢土地公土地婆了,多谢你们保佑我军打了一个胜仗。如果以后革命成功,我一定…”
简凡连忙阻止她说道:“好了,打胜仗跟土地们没有关系,全靠将士们用命。”
两人带着警卫来到战场上,只见在朝阳之下,马路边肩并肩,头接脚地躺着好几百个伤兵。这些伤兵都穿着绿营兵的服装。他们有的直僵僵躺着不动,有的在那里拘挛着,不停**着。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苍蝇,在伤兵的脸上爬行着,嗡嗡着。
革命军卫生营的士兵正在为他们作简单的包扎,这些清兵的俘虏都是轻伤的,也是幸运的。而那些重伤的经过一夜的煎熬,现在大都已经死在了田野的尸堆里。
负责为这些俘虏救治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尉,这人也是简凡的徒弟之一,见到简凡来到,急忙跑过来敬礼报告道:“报告师长,卫生营三连正在为俘虏救治,请指示。”
简凡回礼之后,就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少尉回答道:“伤兵太多,我们的医药非常有限,恐怕难以一一救治。”
简凡点点头,他本来想让俘虏的清兵参与救治,但是古代的军队基本没有战场救护,在这四万人的绿营兵中,只有十几位大夫出身的军医,一般的士兵受伤只得自安天命。如今这么多人受伤。根本不够用。
但是这些绿营兵也是汉人,简凡一贯的做法就是把他们交给随后跟随进的杜进率领的“官兵”。然后将他们遣散回家。但是在这之前给他们必要性的包扎,免得他们流血过多而死去。
战场的最初一段,是火枪兵与清兵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因而在田野上,尸横遍野,惨状让人不忍睹。
李云汐强忍住心中的恶心,这时已经将昨天下午没有让她杀敌的不快抛到九屑云外去了。
不过死伤只集中刚刚开始的那一段,之后只见到沿途散落着一些尸体,而更多的是在清晨的凉风中颤抖着的清兵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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