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嚣张到了极点,仿佛后宫都姓金了!她撇撇描绘精致的双眉,道:“詹心落,你就好好享受吧!”然后,一甩拽地长裙,潇潇洒洒地走了出去。
银儿见金枝走了,这才敢发作:“什么人呀,也就只是个美人,竟然这般嚣张!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哪里比得上世代书香门第的娘娘!”
不料,已经冷静下来的詹心落冷冷地回敬:“那又如何?她的确是个商人的女儿,却也是皇商的嫡女。她的父亲金瑞家财万贯,整个南诏的经济都离不开他。他若是跺一跺脚,国库便要抖三抖,如何能不威风?!我家就算世代书香门第,清高风雅,又算得了什么!你先跪安吧。”
银儿见此,只好离开。“跪安”,对于大臣来说,是礼貌;对妃嫔奴婢来说,意思是“滚,我不想看到你”的代名词。
琦儿在一旁沉默不语,端过一碗粗糙的茶水,道:“娘娘先将就一下吧,身子还弱着呢。这秋心斋阴阴恻恻,冷飕飕的,趁着这碗茶还热,就暖暖身子吧。”
詹心落接了过来,喝了一些,差点吐了出来。这些茶水实在是太粗糙了!即使是在曾经的太师府,都没有喝过这样粗糙的茶水。她放下装着茶水的同样粗糙的碗,对着手呵着热气,开始四处看看。“琦儿,你去告诉银儿,我让你们找找,有没有布,这里太脏了,最好蘸着水擦擦,亮一点,看着也能舒服些。”
琦儿领命,去找可以打扫的工具,詹心落则是去后面的院子里看一看,有没有水井,毕竟一切都离不开水源。
她的运气不错,院子里的确有水井。从上面看,井水清冽纯净,可以饮用。而草地上,还种着许多树,枝繁叶茂。因为无人打扫,地上有许多从树上掉下的枯枝败叶。詹心落心中一喜,虽然是夏天,但因为地理位置,这里实在有点冷,还不知道有没有煤炭取暖呢,正好可以烧火。
正有些喜笑颜开,路玲珑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你倒是有趣,都差不多被发配到冷宫了,还笑得出来。”
詹心落反应过来,立刻要请安,“参见皇贵妃,皇贵妃金安。”
路玲珑苦笑,“还注重这些干什么?”
詹心落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妃嫔一旦到了秋心斋,就再也出不去了吗?若当真如此,真是可怕极了。”
路玲珑呆呆地看着詹心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刚打上来的一桶井水,喃喃地道:“你有所不知,秋心斋虽然是在避暑山庄,却也形同冷宫。虽然以前这里从未有人,但是眼下太后痛失皇孙,我们又被看作是凶手,怎么会出得去?现在,我们就好比进了冷宫,难有出头之日。”
詹心落一听,愤愤不平,漂亮的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虽然此刻所有的罪证都指向我们,但不是我们做的就不是我们做的!我绝不相信,老天爷会这样!天理轮回,报应不爽,真正的凶手,一定会有落网之日!此刻我们陷入泥潭,那幕后黑手必然得意洋洋,如此一来,破绽总会有的!总有一天,我会走出这个秋心斋!”
说完,她又费力地打了一桶水,两手各提一桶,借此保持平衡。她丢下路玲珑,微微有些摇晃地离开了。背影虽然纤弱,但充满了英气。
看着詹心落远去的背影,路玲珑苦涩地笑了笑。这个女孩不会明白,皇宫的斗争有多么残酷。谁知道,今夜,不会有人来杀人灭口呢?
*
秋心斋的夜晚真的很难熬。漫漫长夜,要在发了霉点的湿湿的被子上度过黑夜,真的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睡意,突然,詹心落眼前一亮,有了大片光芒——火光!
着火了!
大脑中瞬间闪过这个信号,詹心落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听到不远处银儿和琦儿房间里的惊叫声,这才反应过来,披了一件衣服下床,想出去,却有一根房梁燃着大火横在她面前,把门口堵死了。詹心落想找水,却悲哀地发现,之前因为她嫌屋里湿气太重,所以特地弄得干燥了一些,自然没有什么水源。
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响,火势愈发大了起来,熊熊燃烧。屋里的空气稀少起来,弥漫着黑烟,刺鼻到了极点。詹心落大脑慢慢空白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她挣扎着到了屋中的圆桌前,把花瓶里的水倒了出来,总算灭了一些火,却又是引来了一阵呛人的烟雾。
“救命,救命……”詹心落到了窗口前,虚弱地呼救。
透过小小的窗口,她看到银儿和琦儿已经冲了出来,奔到了水缸旁。白净的小脸都被弄黑了,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衣服上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看上去狼狈极了。
而另一边,路玲珑与侍女春燕也出来了,相比之下,她们还算好,没有太狼狈。
火海逃生的几个人立刻发现詹心落没有出来,焦急万分,想要去救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当詹心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一阵及时雨从天而降,很快浇灭了几座着火的屋子。因为房子烧得太久,房梁支撑不住,终于落了下来,屋子几乎倒塌。
“快来人救命!”
詹心落还在屋子里!
直到这时,前来救火的宫娥太监们才姗姗来迟,立刻动手把废墟里的詹心落找了出来。所幸,她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只是略略受到了一些烧伤,脚踝也被房梁压到了。虽然陷入了昏迷,但并没有性命之虞。
太医还没有赶到,路玲珑立刻让人把詹心落抬到水缸旁,试图用水浇醒她。
几捧水浇下去,詹心落在朦胧之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此刻天已亮了,光线好刺眼啊。再度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抹明黄……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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