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鬼夜行

第六十章 疑问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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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仔细说来,这起爆炸案的情况要讲清楚也并不困难。

    站在赵麒的立场来看,首先就是他接到了自己主编的电话,说是得到了新的线索,要赵麒陪自己去见那个爆料人。然后达到后来发生爆炸的地方,主编为了防备万一,请赵麒暂时在车里等待,自己亲自去取证据,同时吩咐赵麒如果有什么情况要接应自己并且报警。而最后的一幕,就在短暂的等待,大概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以后,主编走进的那间旅店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剧烈到整座建筑物都垮掉了,而爆炸迅速变成了向整条街蔓延的大火。

    至于其他的情况,比如证据可能指向了“真凶是警方内部人员”,以及主编接到的匿名电话,还有现场出现的江路警官这几点,赵麒也对陈哲雨进行了简单的说明。当然,王希德其实并不是被炸死,而是在爆炸的同时被切割成碎片之类的信息,因为赵麒自己都不清楚,所以自然也就无法告诉陈哲雨了。

    不过仅仅是赵麒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电话那边的书店老板思考出很多东西了。

    “……真是,相当相当有趣啊。赵麒,虽然现在还有很多情况并不明确,但是如果假设这两起案件真的存在联系,同时连续杀人案的背后确实有那么一个幕后黑手的话。那么现在我觉得,这起爆炸案是那个幕后黑手亲自动手的机会很大啊!甚至,搞不好你已经亲眼见到过那个幕后黑手也不一定呢!”隔着电话,在因为思考而产生的短暂沉默之后,陈哲雨甚至轻笑了起来,赵麒听得出那个女人声音中夹杂的笑意,“你看,电影里面不是经常有这种场景吗?在互不相识的时候,调查案件的侦探和策划案件的元凶在大街上擦肩而过,虽然彼此会有某些感应,但在回头的瞬间,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见到的众人里面就有自己宿命的敌人。”

    “老实说,虽然我对这起案件的真相确实相当好奇,而且既然我已经被卷进去了,所以也没有中途放弃的打算。但是无论如何,对这种戏剧性的巧合,我可是敬谢不敏的!”

    “这可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难道你现在要说什么宿命论吗?我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

    “不,你搞错了。这不是宿命,而是必然。”陈哲雨在电话那边说道,“爆炸一般而言变成大火灾的几率并不高,而想要仅仅依靠一次爆炸就让一座砖瓦水泥搭建起来的房子在短时间内坍塌,同样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记得以前好像对你说过这样的事情,必须要经过精确的计算,细致的安排和委托的执行,才可以让爆炸发挥最大的威力,在演变为火灾的同时,将冲击力集中在建筑物的根基上,造成好像这次爆炸案里面一样的情形。所以,从这个角度推测这次案件必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犯罪,这一点相信你也可以想得吧?”

    “哦,我,确实想到了。”

    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头脑迅速运转的赵麒虽然一贯都只是“侦探的笨朋友”,但也难得的聪明了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意识到了埋葬了自己主编的这场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策划的犯罪。

    “和之前只需要随便杀一两个人,然后留下签名标记的连续杀人案不同。这起爆炸案的技术含量无疑要高上许多。通过‘爆料人’这个线索,判断凶手是针对你的主编,这一点倒也并非全无可能。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排除凶手原本的目标其实是那个‘爆料人’的可能性。”陈哲雨说道,“因为你和你的主编算起来也是这次爆炸的受害者,所以会直觉地推测那个把会面地点约在旅店的爆料人是凶手,这并不稀奇。但是请不要忘记了,如果说那个‘爆料人’如果真的只是打算交给你们证据,那么这次事件就有可能是凶手为将爆料人灭口而进行的了。”

    “你的意思是说,真凶发现了爆料人的存在,所以通过这次爆炸把主编和爆料人都给解决掉吗?”

    “对,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同样,也可以排除这样的可能性。”陈哲雨说道,“如果凶手真心打算灭口的话,不可能不会犯罪现场进行监控。也许是通过同谋,也许是通过私设的监控系统,也许是凶手本人就躲在某个地方,总之‘灭口’这种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必须要确定自己想要对付的人,全部都确切无疑地被杀死,被杀到再也开不了口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的主编,王主编……名字似乎是王希德,他会带同伴一起来接收情报,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大,在考虑到灭口的时候,犯人不可能忽略掉这种可能性。但是既然你还活着,那个凶手在依照计划引起爆炸杀死了王希德的同时,却没有趁机杀死你,这就已经充分证明了凶手的目的不是要灭口。”

    “我冷静的想过,最后也是这样考虑的。凶手搞出爆炸这种大场面来杀主编,显然是经过仔细计划的,我既然可以活下来,那么凶手应该就不会再来灭我的口了。但是这又可以说明什么呢?凶手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关于凶手的目的这一点之后我再说明。总之,但是现在至少可以证明凶手的制造爆炸不是为了灭口。如果凶手的目的不是灭口,那么凶手和爆料人其实是同谋甚至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就提高了。道理很简单,除了爆料人和王希德之外,其实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次见面的地点。根据你的说法,王希德是在当天才知道的见面地点,所以即便王希德有自杀冲动,他应该也没有时间去策划和安排这一切。相反,只有在这次会面占据了主动地位的爆料人,他和他的同谋才有时间去策划这次爆炸,并且利用这次爆炸杀死王希德。”

    确实如此,如果这次爆炸并非一次灭口行动,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针对王希德本人的谋杀了。赵麒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点,但是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不在于此。

    “为什么要杀死主编呢?而且是使用爆炸这么危险的手段。”赵麒问道,“凶手的目的感觉很奇怪啊。如果说是为了彻底隐藏真凶的存在,那么就没有必要透露那么多的消息给主编。如果说是为了报复我们报社之前的报道,那么写下那些报道的我也应该成为被谋杀的目标才对。主编死了,而我还活着……当然,我倒不是说我就该死,但这种结果,总觉得有些奇怪。”

    “正是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才可以推测这次爆炸,策划人和执行者很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搞不好你已经见过了那个幕后黑手,甚至真的和他擦肩而过呢。”陈哲雨轻笑一声,然后说道,“如果这次同样仅仅是指派同谋或者是类似少年h一样的道具凶器来完成这次爆炸,那么作为突然出现在王希德身边,显然也已经知道了相当多的情报的你,肯定也会被那些人杀掉。道理很简单,那些人仅仅只是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所以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以完成幕后黑手的策划为出发点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定会选择更为稳妥的方针来行事,排除一切在他们看来会对自己的犯罪活动造成不利影响的因素。只有幕后黑手本人,会深入考虑你活着对他的计划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从而做出放你一条生路的决定。”

    “不是很理解啊……这样说起来的话……我觉得,有点混乱了。你的意思是,也许我活下来并非一开始计划中的事情吗?幕后黑手因为我的存在还调整了计划吗?”

    “并非如此,真凶既然打算杀死王希德,那么他肯定就已经计算到了王希德身边有同伴出现的可能性。真凶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死这个‘同伴’的打算,如果你当时也要陪着你的主编到旅店去,搞不好就会有真凶安排的后手来阻止你的行动了。仅仅从这一点来说,真凶算得上是深谋远虑,这是其他人无法考虑到的。一般人,大概只会考虑到你的存在会暴露真凶的信息,同时让一起可能被伪装成意外的爆炸,在短时间内就被发现其实是一次人为策划的犯罪。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的结果对于真凶没有半点好处。所以,即便真凶原本的计划就是刻意要放过你的性命,那些被安排执行这次爆炸的人也可能故意改变计划,把你也给杀掉了。但事实上,在我看来,如果你继续活下去,对于真凶,或者说对于真凶的目的而言,应该是更有好处的。”

    “这一点,我觉得很难理解啊!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但我还是完全不能理解。”

    “在推理的世界中,各种神奇诡异的转折层出不穷,应该死掉的人其实活下来对凶手更有利这种情况也是存在过的。也许有时间我可以给你单独做一篇讲义来说明呢。不过现在,我也可以简单对你说明一下。”说出这话以后,陈哲雨就开始讲述起自己构筑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