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恪所料,当陈恪在并州的声望滔天,甚至有些地方只知有陈恪不知有朝廷的消息传到京师洛阳后,汉灵帝这才似乎明白了陈恪上书留守并州的原因,当明白了陈恪上书留守并州的真实原因后汉灵帝不安起来。毕竟他当初将陈恪放逐出洛阳是为了让陈恪不能插手刘辩和刘协之间的帝位之争。怎料陈恪竟在并州发展起了自己的小势力,日后陈恪若用这股势力支持刘辩……这绝不是汉灵帝想看到的。这时他才发现他放出洛阳的并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头狼,一头狡猾无比的狼。可这头狼却忠于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刘辩而不是自己中意的次子刘协。
汉灵帝不能派人将陈恪抓回洛阳,因为陈恪是自己赶出洛阳派到并州去的,而且陈恪在并州做得很好,如此只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但汉灵帝更不可能坐看陈恪在并州做大。
于是汉灵帝于汉中平十年九月十五日,也就是公元193年9月16日派人传旨陈恪,令其火速返回洛阳。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陈恪竟以并州刚平诸事未稳为由拒绝回京。在汉灵帝心中陈恪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了汉朝的小子,却不曾想他今天竟然会不听从自己的诏令。
无奈之下汉灵帝在半个月后,也就是10月1日再一次向陈恪传旨,令他速回洛阳。
但这一次陈恪依然拒不奉诏,并上书一封言自己奉陛下之命前来并州平乱,而后遵陛下之旨负责并州的安抚事宜。如今并州虽平但仍有隐患,自己深受皇恩不敢轻离。望陛下给臣一年,一年后臣定还陛下一个安定繁荣的并州……在其上书之后的言语所言极为真切,大有你不让我留在并州,我就去死的味道。
这让世间众多士子都十分敬佩,可这却让汉灵帝十分头疼。给你一年时间,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候这并州姓刘还是姓陈就不一定了啊。但偏偏陈恪的上书情真意切得到了朝中许多官员的支持,这让汉灵帝无法将陈恪强行召回洛阳。
这时张让向汉灵帝提议向陈恪之父陈谌讨招。汉灵帝听后觉得此为良谋,便于次日召陈谌进宫,询问陈谌的意见。
而陈谌在之前就收到了陈恪的书信,并决心要促成此次陈恪的封侯。因为一来现在陈恪封侯时机已基本成熟,陈恪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而且陈恪近几年的表现也足够优秀,这“长兴侯”的爵位陈恪也受得起;二来陈谌对汉灵帝为了让皇子协顺利即位而将陈恪赶出洛阳的行为也极为不满,自己与自己的儿子都是一心为汉最终却换得如此下场,就算是再怎么忠心大汉,忠于皇帝都会有些不快。
于是在面见了汉灵帝后,陈谌“无意”提到了九年前汉灵帝对陈恪的赏识与当时大喜想封陈恪为侯的事。
当陈谌提到封侯之事时汉灵帝眼前一亮,道:“季方,(陈谌的字)朕欲封孝先为长兴侯,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陈谌心中大喜但嘴上却道:“陛下不可。我儿如今才堪堪弱冠岂可封侯?不可啊陛下。”
但汉灵帝却铁了心摇摇头道:“不不不,这长兴侯之位九年前朕就欲封给孝先,只是当时你与孝先一意拒绝方才作罢。可近年来孝先为我大汉立下众多功劳,此次更是平定了并州黄巾。朕若还不将这长兴侯封给孝先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说我这个皇帝赏罚不明啊。”
“陛下……”做戏做足,陈谌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汉灵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开口打断道:“行了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等会便派人传旨给孝先,封其为长兴侯,让其速回洛阳受封。好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朕乏了。”
“是陛下。”陈谌低着头退出了大殿,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公元193年10月10日陈恪受封为长兴侯。同时在士子、百姓间也流传开了一句话:秦时甘罗十二岁拜相,大汉陈恪二十岁封侯。这时陈恪“汉之甘罗”的头衔才真正坐实了。
五天后,公元193年10月15日,并州晋阳城内陈恪之住所。传旨给陈恪的宦官方才退去。陈恪叫来了自己的小班底与众人说了这个好消息。
“哈哈哈,恭喜主公得偿所愿。”张燕一脸欢喜地对陈恪祝贺道。
“此正是一件乐事,今晚我设宴,大家好好庆祝庆祝。”陈恪亦是一脸喜色道。至于张燕的“口误”,陈恪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既然改正不了,便也不做改正了。
“哎孝先,你现在既然是长兴侯了,怎么还自称我呢?你应该说孤。”郭嘉笑着说道。郭嘉却是听了陈恪的话,不再称其为主公,而又改回称其为孝先了。
“好好好,那孤今晚设宴我们一起好好庆祝庆祝。”陈恪闻言笑了笑道。
“好好。”众人笑道。
这时从门外慌忙跑来了一名影卫道:“少爷,门外有故人来到。”
“故人?是谁?”陈恪不解道。
“少爷你还是自己与看看吧。”那影卫竟然露出一丝苦笑对陈恪道。
“好吧。”见状陈恪心下好奇,快步走出了府邸。
而当陈恪看到门外那有些消瘦的身影时,陈恪的眼眶湿润了。那身影竟然是韩薇。陈恪做梦也想不到韩薇会从洛阳跑来并州找他。
门外的韩薇也看到了陈恪,欣喜地叫了句:“恪哥哥。”后就扑向了陈恪。
陈恪则是放开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韩薇。抱着比起当初回洛阳时更为消瘦的韩薇,陈恪一阵心疼。抚摸着韩薇的秀发,陈恪柔声道:“小薇,你是怎么来并州的啊。”
韩薇把头靠在陈恪的肩膀上小声道:“我,我先去了颍川找到了陈杰,让他带我来的。”
“陈杰。”陈恪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陈杰,带着一丝火气道。
“恪哥哥,别怪陈杰。是我说如果你不带我来并州,我就一个人来。他才带我来的。”见陈恪有些发火韩薇连忙为陈杰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不怪陈杰。可是你为什么来并州。”陈恪摸了摸韩薇的头轻声道。
“是因为恪哥哥骗人。”说到这韩薇有些不高兴道。
“我骗人?”陈恪有些疑惑道。
“是啊,恪哥哥你自己说的,半年就回洛阳。可是从恪哥哥你3月21日离开洛阳,现在都过去快7个月了,恪哥哥你都没回洛阳。还记得当时送别时我说的吗?如果半年后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去并州找你。所以我就来并州找你啦。”韩薇看着陈恪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着韩薇的话,陈恪的心里很是感动,但同时又很是内疚。自己为了自己长兴侯的爵位而拒不回京却让韩薇担心不已。对此陈恪无言,只是紧紧地抱着韩薇淡淡地说了句:“小薇。”
“孝,孝先。我们先进去吧。”郭嘉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看热闹的百姓对陈恪道。
“对对对。小薇走,我们进去。”陈恪这才发觉门口可不是个秀恩爱的好地方,于是放开了韩薇牵着韩薇的手走进了府邸。
在走进府邸时韩薇开口道:“恪哥哥,听说皇帝陛下封你做长兴侯了是吗?”
陈恪点点头道:“是啊。怎么样,小薇。你高兴吗?”
本以为韩薇也会十分高兴,怎知韩薇却是平静地回道:“恪哥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地位。我都无所谓,我喜欢的是你。”
“小薇。”陈恪心中一暖。而后陈恪停了下来看着韩薇满是柔情地说道:“小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努力向上,做到权倾天下吗?我权倾天下,只为了能让你笑靥如花。”
“恪哥哥”韩薇闻言也是一阵感动,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滑落。
当晚陈恪大宴众人,席上向众人介绍了韩薇。当然了,陈恪也没有太过责怪陈杰,毕竟面对韩薇的坚决就算是他也无可奈何。而当时陈杰最好的做法就是和韩薇一起来并州。说到这陈恪还应该好好感谢他。
席后陈恪叫来了张燕道:“子安,既然陛下已经封我为长兴侯,那孤势必不能再在并州久留。这并州之事日后就交给你了。”
张燕对陈恪郑重抱拳道:“主公放心。燕一定不负主公所望。”
“恩。子安,孤走后朝廷一定会削减我黑山军。在孤走之后你要主动向丁刺史提出缩小黑山军规模,然后在黑山军中留下精壮万人。这样也能让你在并州的官场上站稳脚跟。到时候你别计较太多,要知道,兵不贵多而贵精。想你并州黄巾原本与官军作战伤亡为一换三甚至更高。孤对你的要求是这支黑山军的作战能力要和官军一样,甚至超过他。”陈恪看着张燕正色道。
“主公放心。燕晓得了。”张燕想了想点头应道。
“好。这半个并州孤就交给你了。”陈恪拍了拍张燕的肩膀道。
五天后,公元193年10月20日。
晋阳城外,陈恪一行人准备离开洛阳。在与留守并州的司马朗和丁原、吕布、张辽、高顺及一众并州的文臣武将告别后。陈恪一行人缓缓走出晋阳城的东城门。
城门外的护城河边,数千名百姓静静站在官道两旁,穿着一身白色儒士汉服的陈恪刚走出城门却楞了。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到百姓们居然会自动自发聚集城门外送他,他以为自己的离开是十分平静的,就算有人看见他,那也是带着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离开,然而此刻城外的百姓们脸上却没有陈恪想象的冷漠,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不舍。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刹,陈恪眼中有些湿润。
攻破城池不算什么,剿灭反军也不算什么,而将失去的民心重新争取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陈恪觉得,这,才是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在并州最大的收获。
四名年纪老迈的宿老上前,跪在陈恪的马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然后将一把硕大的蓝顶大伞捧给秦堪,大伞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人的名字。
陈恪心情愈发激动,这便是“万民伞”么?官声清白为民谋福的官员离任时才有资格得到的万民伞?
“恭送陈侯爷——”百姓们也知道了陈恪受封为长兴侯的事。
数千百姓全部跪下,声震九霄。
冬天快到了,而冬天过去了是什么?雪融化了会变成什么?变成春天吧。……陈恪看着城外的一片荒凉,感受着这即将到来的寒冬,如是想着。
在一片送别声中,陈恪一行人策马离开了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