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晨离开没多久,可视门铃便响起来,商夏以为他忘了带钥匙,兴冲冲地跑过去接听,迎来的却是田莉莉与霍亦仑。
霍亦仑初次踏入宗海晨的住所,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
“宗海晨呢?”田莉莉的语气还算平和。
“他刚出门,你给他打电话。”商夏端上两杯茶。
霍亦仑吹了吹茶叶末,问:“见到孩子了没?”
不等商夏作答,田莉莉猛地看向霍亦仑:“什么孩子?!”
“所以说你就别瞎掺和了成吗?他俩的大胖小子都四岁了。”霍亦仑真不想来,但是田莉莉在离开前怒火冉冉貌似准备打死商夏似的。
田莉莉推开卧室门,没有发现一样儿属于孩子的用品,心里一琢磨,不禁笑了:“喜得贵子这么大的事不是应该宴请宾朋么?怎么宗家长辈与宗海晨都这么低调呢?莫非没打算把你介绍给亲朋好友?”
“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商夏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
“第一,不许再以各种借口接近我的未婚夫,也就是他,霍亦仑。”田莉莉挽住他的手臂。
“好。”
“第二,如果宗海晨不愿与你领结婚证,请你不要以孩子的名义胁迫婚姻。”
“你管得可真宽,好吧,自当我答应你。”商夏无奈一笑。
“第三,把你当年伤人逃逸的事亲自告诉宗家二老,这不是多管闲事,你要清楚一点,刑事案会直接影响到宗伯父在政界的声誉,明争暗斗如此激烈,不用我多说了吧?”
“好,我会说明原委。”
“第四……”
田莉莉拧他手背,附耳道:“你知道什么啊,我父亲目前的职务正是宗老爷子帮忙提拔的,万一出了状况谁都担待不起。”
霍亦仑不耐烦地向沙发背上一歪:“你关心长辈没错,但是商夏也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人家也有父母,你跟数落孩子似的没完没了干嘛呢这是?”
霍亦仑沉默抵触,实话实说,他与田莉莉经过一来二去的接触,对她的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除了对商夏刻薄了点,她算是很识大体的女人,所以他确实动了进一步交往的念头。
“我的意思就是说吧,有话慢慢说,商夏见不到孩子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
“哈,我就说嘛,宗海晨不会傻到吃亏上当凑一双,”田莉莉面朝商夏冷冷一笑,“在抚养权的问题上你肯定是争不过宗海晨,所以只能像当初一样赖在他家里,巴望着他回心转意?”
商夏真不知道她哪来了这份优越感:“跟你有关系吗?说完了没?慢走不送。”
“这里是宗海晨的家,不是你的。我没说错吧?”田莉莉就是看不得商夏顺风顺水。
“没错,那你待着吧。”商夏走到玄关换鞋,手刚按在门把手上又被一股大力拉回客厅,而阻止她离开的人居然是霍亦仑。
“商夏的过去我不清楚,也许有做错的地方也许是冤枉都有可能,我只想说一句公道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叫林月蝉公关是你找来对付商夏的没错吧?”霍亦仑自从与林月蝉合作过一桩古玩生意之后,便高薪聘请林月蝉担任公关部业务经理一职,业务能力老强了。
林月蝉不是田莉莉的客户而是窑姐?
田莉莉猛地站起身,用一种极其不解的复杂眼神怒视他。
面对曾经那么喜欢的女孩,霍亦仑忽然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近乎于窒息的拥抱,只是在对这份感情做个简单的告别式。
“你发现没有,你的麻烦全部来源于宗海晨,所以我常说不管也不帮,可是每当你遇到困难我又会食言,不过这一次我不想再食言,商夏,这一回真的是最后一次帮你,祝你幸福。”
他从没像此刻这般认真,也只有自己清楚在嬉笑怒骂间包含的全是真挚的情感。在未来的日子里,陪伴终生的未必一定是田莉莉,但肯定不会是商夏。
……强而有力的手臂传递的是温暖与祝福,又足以让商夏体会到伤感与无奈。她侧开头蹭掉眼睛的泪,环住他的脊背拍了拍,粲然一笑:“你也要幸福,快去追吧。”
叮铃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松开双臂,捏住她的肩膀,说:“再婆妈一句吧,如果你与宗海晨彼此相爱,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等商夏鼓足勇气大力点头,惊见霍亦仑被一股猛力推向对面的墙壁,紧接着,宗海晨怒步走出电梯,而跟随而出的,是万般委屈的田莉莉。
霍亦仑与商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祈祷千万别误会。
“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朋友?”宗海晨压根没看见他们相拥的一幕。
“那她哭什么?”宗海晨余光一扫看到商夏,怔了怔,没好气地质问:“你不回家站这儿看热闹呢?”
“……”商夏明显地松了口气,摇摇头,一溜烟往家跑。
走进卧室,见商夏正站在床边叠衣服,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他们吵架与你有关吗?”
“你觉得有就有。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她把叠好的衬衫放进衣柜。
宗海晨歪头一看,看她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骗子就没有哭的权利么?!”
商夏心头咯噔一响,他在下逐客令。
“在你没有让我见到孩子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当然,我也不会赖在你这。”她转身欲走,却被宗海晨一把扯回来:“你明知道我看不得你风餐露宿还非要说这样的话?!”
“在你心里我除了可怜并且不值得同情之外!还剩下什么?”
“可这是事实吧?!在这里生存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宗海晨大致听出这些话出自谁口,拉着商夏走入客厅,见田莉莉情绪恢复,他平静地说:“难得人齐,一起吃个饭。”
不等田莉莉搞清他的意图,宗海晨已经牵起商夏等在门口。
“我不饿。”商夏双眼红红,小幅度反抗。
宗海晨则紧攥她的手指,直到一行四人来到小区外的餐馆才松开。
他请服务生拿过三本餐单,唯独落下商夏。见状,田莉莉心情特好。
一刻钟后,菜肴上桌,宗海晨先给两位女士斟满饮料,再与霍亦仑各自倒上啤酒,待四杯蓄满,宗海晨举起杯:“这顿饭庆祝我老婆和孩子平安归来,先干为敬。”
杯中酒一饮而尽,商夏怔怔地看着他,他又倒上第二杯:“这杯,替我儿子庆祝,庆祝他入托儿所第三天便获得诗歌朗诵比赛的第一名,孩子他爷爷乐得连班都不上了正往家赶。商夏把孩子教育得非常好,不止我自叹不如,就连从事一辈子教育工作的孩子他奶奶都对商夏赞许有加。”这事儿可不是宗海晨杜撰的,老妈刚打来电话报喜,别看宗立诚刚满四岁,三字经可以从头背到尾,唐诗会个十来首,数学已达到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老师一个劲儿夸孩子是小天才,当奶奶的能不乐开花吗?
或许,商夏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曲解了他的意思,正因为她太优秀,他才会在交往过程中产生抓不住的感觉。而且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驾驭这个看似贫穷年幼,实则比许多中产阶级更要富有并聪慧的独立女人。
倏地,商夏一把搂住宗海晨的脖子哭了起来,别说田莉莉与霍亦仑不明所以,就连她也刚弄明白他的意图——纵然他恨不得马上叫她滚回凤隐镇,但不管怎样他们才是一家人,局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霍亦仑没有注意到女友越发难看的脸色,笑盈盈地举起杯:“这么多喜事我也得凑凑热闹,来宗海晨,走一个。”
啤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明快的共振声。
不过宗海晨才喝了两口便被商夏抢走酒杯,她仰起脖一口气喝完,继而翻转杯口咯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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