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见灰姑娘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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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希听得直想冒冷汗,笑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冯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我知道你们女孩子脸皮薄,但我又不是要你现在去跟我弟弟谈婚论嫁。而且,这个事情最主要还是你们自己互相看得上对方才行,我只是给你们双方提供一次认识的机会而已。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我再让我弟弟跟你联系?”

    霍希被这个冯太太的这番话逼得两难,留下手机号码吧,她心里不愿意,不留吧,又很不给人家面子。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说道:“我的手机号码是。。。”

    她的话音还没落,她左手边桌面上的一个茶杯突然就被人碰倒,温热的茶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身上。她手忙脚乱的跳起来,但茶水还是泼湿了她左臂和胸前的衣服。

    不止他们这一桌,周围人的注意力都被她闹出的动静吸引,向她所在的方向张望。霍希一时间觉得十分尴尬,而沈修廷在众人的注目下却很从容镇定的站起身来,神色淡定自如的把倒在桌子上的茶杯扶起,沉声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同桌的刘工和冯工连忙说:“没关系的,这桌子太小了,难免碰倒东西。”

    沈修廷看向霍希,语气生疏有礼:“霍小姐,你没事吧?”

    霍希只穿了一间深色单衣,虽然还不至于因被茶水泼湿而走光,但是她此时的样子也实在狼狈。她认为他绝对是故意碰倒茶杯的,所以一开始她其实有些生气,但现在她渐渐冷静下来后,内心深处又不是真的那么生气了。

    她从桌面上抽出纸巾低头擦拭身上的水渍,没吭声。

    冯太太也忘了追问她要手机号码:“哎呀,这茶还是热的,有没有烫到你?”

    “没有。”霍希大致清理了一下后,抬头对大家说:“不好意思,看来我要先行离开了,我得回家换件衣服。”

    berry站起来:“是啊,你这样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家离公司很近的,走路就可以到。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霍希离开联谊会场后先到同楼层的洗手间整理衣服,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就看到沈修廷站在走道外边的转角处

    。

    沈修廷冷冷淡淡的说:“我送你回去。”

    霍希本来看到他在等她时,心里的闷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但是他此刻的态度却又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也冷淡的说道:“不敢劳沈总您的大驾,我今晚想自己走路回家。”

    沈修廷垂眸看了她两秒钟,也不跟她客气:“那你慢慢走吧。”说完就直接转身走回会议厅了。

    霍希虽然没打算要他送,但他就这么走了,却又让她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她怎么想都认为今晚该生气的人都是自己,但她都还没有说什么,怎么他的样子看起来比她还恼火。

    、矛盾(下)

    t大的联谊会已经开始进入互动环节,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沈修廷走到靠近门边的阴影处就顿住了脚步,并没有走进大厅中央或是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此时联谊会上有一对情侣被众人拉到会议厅前方的舞台上唱歌,这两人就一人拿了一只话筒,点了一首情侣对唱的老歌,勉强能把音准维持在配乐调上的大声唱道:

    “我和你男和女 都逃不过爱情

    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

    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

    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 ”

    berry走到他身旁,轻声提醒他:“沈总,您今晚跟林董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沈修廷沉默的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这首歌结束才从阴影处走出来,神色平静:“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berry看了他的脸一眼就立即移开视线,心里悄悄的吁了一口气。方才沈修廷站的地方光线太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色,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黯然。

    自从t大的校友联谊会之后,霍希和沈修廷就没有再见过面。他没找她,她也没联系他,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之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而这半个多月来,马臻倒是隔三差五就要往ske跑,两人有时还会约好一起吃饭或者逛街。

    霍希下班后走到ske大楼对面马路上才找到马臻的身影:“你不在公司楼下等我,怎么跑到对面来了?”

    马臻东张张西望望:“怕遇见熟人会尴尬。”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怕见人。”

    “不是我做了亏心事,是我被人看上了。你们ske有人在追我。”

    “你不是早跟男朋友分手了吗,这人来的正是时候,恭喜你。”

    “恭喜什么啊,我现在烦恼得很。你知道是谁在追我吗?”

    “谁?”

    “就是那个刘工程师啊。”马臻一想到刘工程师捧着一束红玫瑰结结巴巴的向自己表白的情形,就快要郁闷死了。

    霍希哈哈大笑:“刘工挺好的,不摆架子又很热心。”

    “可是他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天啊,他看起来都像是有个可以去打酱油的孩子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他还没有结婚!”

    “ske里做技术的很多员工都晚婚,刘工还没有结婚也没什么奇怪。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就拒绝他好了,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现在就是不好直接拒

    绝呀,谁叫我还有求于人家。”马臻扁扁嘴,说:“刘工答应过我,下次会介绍你们ske推广部的人给我认识。要是我现在拒绝他,他大概就不会帮我了。”

    “你干嘛非得认识推广部的人?”

    “因为我们变态的杂志社现在把广告业务也压着了记者身上,说什么营销型的记者才是个合格的记者。”马臻一脸烦闷的说:“如果我能结识到ske推广部的人,以后收集资料甚至是拉广告都方便很多。唉,我辛辛苦苦才跟刘工把关系搞好,就这么废掉了,真的很不甘心。”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马臻可怜兮兮的问她:“霍希,你说,我该怎么样做才能既拒绝刘工又不得罪他呢?”

    “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刘工看起来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

    “唉,希望如此吧。”马臻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今晚我不想在你们公司附近吃饭,不如去你家吃怎么样?”

    “只要是你负责煮饭,我无所谓。”

    “没问题。”马臻笑嘻嘻的说:“我可以去超市买熟菜嘛。”

    吃完晚饭,霍希去厨房洗碗,马臻看到客厅的茶几下面压了几份杂志和报纸,就抽出来想打发时间。她翻了半天,发现霍希买的这些杂志和报纸都是财经类的,而且每份杂志和报纸都有关于ske和正秦集团的专题报道。

    霍希洗完碗之后出来,马臻一边翻看杂志一边说对她说:“原来你也这么关注ske和正秦集团的合作啊。”

    霍希微怔了一下,坐到沙发上:“这件事现在炒得很热。而且我也在ske实习,关注公司的动向很正常。”

    马臻说:“ske要注资正秦‘梦幻之城’的消息现在是传的沸沸扬扬,但有关的传闻都是正秦集团在半遮半掩的向外界透露,ske的回应永远是不置可否。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可能沈氏这边有什么顾忌吧。”

    “顾忌?”马臻眼睛一亮:“霍希,你是不是在你们公司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霍希,你在ske待了这么久,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马臻粘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拜托你帮我分析分析,ske为什么一直不表态呢?”

    霍希被晃到头都有些晕了:“我才拜托你别摇了。”她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猜测,ske之所以不表态,可能是因为沈氏内部并没有最终做出决定吧。”

    “不可能啊,柳正和可是沈修廷的未来老丈人!既然正秦集团敢放出消息,就代表跟ske这边已经谈得八九不离十

    了。也许合约都已经签了,就差没向外界公布而已。”

    霍希想了想,分析道:“话是这么说,但是ske是家族企业,沈家大房二房三房的内斗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我在ske里就常常听说,仅仅是沈思翰和沈修廷这两人,经营理念就几乎完全不同,常常针锋相对。‘梦幻之城’这个项目需要投入的资金太多,又是ske完全不熟悉的市场,若是董事会里有人反对,沈修廷要面临的阻力也是巨大的。”

    马臻坚持认为ske与正秦的这次合作是铁板钉钉的事:“但现在ske毕竟是沈修廷在掌权啊,只要他真的有意向,最后还不是由他来拍板。”

    “你说得没错。但是沈修廷毕竟还很年轻,接管ske的时间也不长,他就算要坚持这个项目,也需要协调沈家各方的意见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ske注资‘梦幻之城’这件事还很悬?”

    “我可没有这么说。”霍希再次强调:“我只是随便猜的,我觉得这件事也许并没有外界认为的这么肯定。”

    “霍希,你还记得以前老蒋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还拿正秦酒店集团做过案例分析吗?”马臻说:“正秦集团是t城酒店业的龙头,前几年还不断试图收购其他的酒店公司,尤其是amior、博睿这两家发展迅速的大酒店。但近年来柳正和却把大部分资金和精力都放在了‘梦幻之城’这个项目上,反倒放缓了在酒店业拓展的步伐。老蒋认为,柳正和很有雄心和魄力,敢大手笔买下这么一大片土地来新建‘梦幻之城’,而且只要这个项目成功了,别说在酒店行业,就是在整个t城服务业,正秦集团都会占据大半江山。”

    “柳正和就是太有雄心了。”霍希耸耸肩:“蛋糕就这么大,正秦想要一口都吃下去,容易撑着自己不说,还会侵犯到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梦幻之城’从一开始就极受关注,看好的和唱衰的吵成一团,就是各方的利益在博弈嘛。现在也一样,这个项目一旦出现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落井下石,正秦面临的麻烦可不小。”

    马臻点头道:“现在确实有传言说正秦集团的资金紧张,但是正秦已经辟谣了。而且大部分人都认为正秦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若不是真的遇到了困难,正秦怎么舍得让ske来分一杯羹?虽然沈修廷和柳琳订婚了,”霍希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柳琳的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柳正和以前一直对媒体说要把女儿多留在身边几年,为什么现在却安排柳琳一毕业就回国结婚呢?”

    “这个应该跟‘梦幻之城’没什么关系吧,全t城的人都知道

    柳琳和沈修廷两情相悦迫不及待呀。”

    霍希忍不住瞪了马臻一眼:“沈家和柳家这种豪门联姻,哪里像我们小老百姓结婚那么简单。沈修廷和柳琳选在今年结婚,除了感情因素外,更大的考虑很可能是因为正好有这个需要。”

    “怎么说?”

    “很简单,若是传闻可信,正秦现在因为某种压力,也许是资金上的,而不得不把‘梦幻之城’让出来分一半好处给ske。反过来说,面对这样一个诱惑,沈修廷不会不心动,因为他一直想带领ske转型。ske的发展重心和优势一向都在传统实业上,沈家的生意也几乎没有涉足第三产业的,现在有了正秦集团在前面打头阵,而ske可以在后面分享成果,沈修廷一定会乐意配合。”霍希对谈论这个话题的兴致不是很高:“反正,柳家与沈家成为自家人了,不在这个项目上合作,也会在另一个项目上合作,强强联手是必然的选择。”

    “感情与利益的结合,豪门婚姻果然还是有很多好处的。”马臻感叹道。

    “也会更牢固。”霍希靠到沙发背上意兴阑珊的说:“所以我们不要对不适合的人心存幻想,而是应该明白什么叫做现实。”

    、打牌

    沈修廷走进一家私人会所,周晋文和霍光他们正在和几个朋友玩牌。

    周晋文看到他进来,就笑道:“今天我手气不好,尽拿白花花的银子去喂了建邦这条饿狼。阿廷,你要不要帮我换换手?”

    沈修廷在他身后坐下,揉了揉眉头:“你们玩,我今天没兴致。”

    陈建邦又赢了一盘,高兴的说道:“人家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就会失意,事实证明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陈建邦最近新交了一个很年轻的女朋友,还是个高中生,未满十八岁。周晋文笑他:“得意什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未成年少女玩,小心又玩出火来。”

    “现在年轻的女孩子放得开,玩起来才带劲!”陈建邦春风得意的摊摊手:“她们哭着喊着求着要跟我在一起,我又有什么办法?”

    霍光对陈建邦的话嗤之以鼻:“你要是跟方中凯换一张脸,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其他人听得大笑。

    陈建邦被他奚落惯了,虽然面子有点下不来但还是忍了:“霍光你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嫉妒我。”

    霍光慢悠悠的说:“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乐极生悲。”

    陈建邦不屑:“不就是个女人吗?牙都还没长齐,你还担心我收拾不了她?”

    “哎呦,上一次不知道是谁跟女朋友闹分手还大打出手,差点一尸两命。”旁边有人提醒他道:“若不是当时有阿廷在后面帮你善后,及时把那女人打发走了。否则这事要闹大了,你家老头子还不得剥下你一层皮。”

    “少提那个jian人,真他妈晦气!”陈建邦呸了一声道:“本公子老早就想甩了她的,要不是看着跟她住在一起的那妞还有点意思,怎么会跟她拖拖拉拉这么久,还惹来一身腥!”

    周晋文回忆了一下,就问:“你说的那妞不会是霍希吧?原来你还打过她的主意啊?”

    “霍希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在夜总会跳舞的高学历舞女罢了。”陈建邦嗤的一声:“还整天跟我摆一副冰清玉洁冷若冰霜的样子,私底下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

    “信口开河也要有限度,”霍光语带讽刺的说道: “陈建邦你不会是没泡上人家就恼羞成怒吧。”

    “我信口开河?经常去amior夜总会玩的人都知道,那里有一个当红舞女叫做cici。这个cici其实就是霍希,早几年就被人包养过了。若不是有男人一直资助她,就凭她一个爹妈早死的孤儿,能够上t大?”陈建邦鄙夷的说:“我泡不上她恼羞成怒?这么多人玩过的,我还嫌她脏!”

    “陈建邦,这么说一个女人你还

    真能耐啊,”霍光冷冷的看着他:“霍希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她再怎么样,哪里比得上你脏!”

    “霍光,你今天吃错药了!干嘛老针对我!”陈建邦也有点火大:“难不成你上过这个女人,所以才知道她脏不脏?”

    霍光站起身来“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牌全摔在桌面上:“陈建邦你嘴巴放干净点!”

    霍光旁边坐着的人立马拉住他,周晋文也站起来按住他的肩:“干嘛呢,打牌就打牌,吵什么?”

    “是他先挑衅我的!”陈建邦怒气冲冲的指着霍光说。

    “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一人少说一句,别坏了兄弟情谊!”在场的人也都站起身来劝道,尽量安抚两人。

    唯有沈修廷一个人还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

    霍光在大家的劝说下,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挥开拉住他的这些人,不顾众人的挽留先走了。

    霍光一走,大家都觉得好好的情绪被破坏了,再打牌也无趣,就开始商量接下来要进行什么活动缓和缓和气氛。

    沈修廷这才站起来:“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也要先走了。”他转头对陈建邦说:“建邦,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建邦跟在沈修廷身后出去时还是对霍光气哼哼的:“霍光挤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还以为我怕他啊!要不是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我他妈早就跟他翻脸了!”

    沈修廷转过身来。

    “对了,阿廷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啊?”陈建邦缓了缓情绪后问。

    他没料到自己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沈修廷一拳狠狠的打在下颚上,狼狈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等下让晋文看看你的伤,”沈修廷面色沉静姿态从容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费用就记在我的账上。”

    陈建邦被打得脑袋发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知道捂着疼痛不已的下巴瞪着眼睛看他转身离去。

    、反常(上)

    早上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下午下班前却反常的下起了瓢泼大雨。霍希上网查看了天气预报,知道是一场阵雨,就打算等雨停了再回家。于是她留在公司食堂吃了晚饭,又在办公室里耗了好几个小时。但是到了晚上,外面的大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气温也比白天的时候下降了好几度。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霍希只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遮阳伞,到公司楼下去打车回家。往常ske集团门口的广场上都会停有很多等客的空出租车,但这天因为下雨,出租车也变得十分紧俏。而且时间这么晚了,在ske楼下等着打车的员工还密密麻麻的站成了好几排。

    霍希搓了搓自己凉飕飕的手臂,想着若是跟着人群一起排队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自己住得也不远,还不如走路回家来得快。打定主意后,她就打开遮阳伞冲到了雨里。

    等她终于走到自己的公寓楼前时,停在楼下的一辆车突然打开了明晃晃的车灯,直直的射到她的身上。霍希因为自己的下半截裤子和鞋子几乎都湿了,想赶着回家洗澡换衣服,所以她也没认真看这部车,只是侧头避开刺目的灯光,就小跑着往公寓楼里冲去。

    当她刚刚跑进公寓楼一层的楼道口收起伞,就被身后的一个人拉住了手臂使力一扯,反身跌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

    霍希连忙腾出双手抵在那人胸前,尽量后仰想看清他的面容。在楼道口淡黄的光线下,她看见了沈修廷立体坚毅的脸庞,和他眼底的一抹幽黑。她惊疑道:“沈修廷,你干什么?”

    沈修廷不说话,只是伸手箍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抱半拖的把她塞到电梯里。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把她紧紧的按到身前,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带着点粗暴的热切吻她。

    霍希使劲的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的肩膀也被雨水打湿了,她触手处都是冰凉凉的,但是他唇齿间传来的灼热又像是能把人淹没般,吮咬中带来的刺痛与战栗感让她的头脑逐渐酥麻,挣扎也变得无力。

    她被动的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吻,挣不脱,逃不了,避不开。唇舌相缠间,她突然从他的热切中感应到了一种带着绝望的激情,这股激情几乎在瞬间就把她所有的理智统统吞噬。她的心底像是塌陷了一个角落,似乎只有抬起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忘情的回吻他,才能填补这个绝望的空洞。

    她的回应意外的抚平了他的狂暴,使他的攻势缓和了一些。他的吻逐渐变得温柔,却也更加缠绵而深入。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浑身酥软,几乎站立不稳。

    电梯到了她所住的楼层,他才离开她的唇。他牢牢地握

    住她的手,大步把她带到她的家门前。

    霍希好不容易从他紧握的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去拿钥匙开门时,她的手指还有些发麻发软,几次都对不准门锁上的钥匙孔。

    沈修廷低沉的一笑,一手把她搂在胸前,一只手握着她拿钥匙的手,帮她把家门打开。

    进了家门后,霍希刚想伸手开灯,就被沈修廷打横抱起。她“啊”了一声,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经被他高大强健的身躯压倒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双手熟练而迅速的解开她的衣服,密密实实的吻沿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嫩的双唇,修长的颈项,嫣红的柔软一路向下。。。。。。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颤抖的攀住他的肩,任他带她进入那片火热旖旎的世界。。。。。。

    等到霍希的神智能够稍微回到自己的大脑时,满身酸软的她已经被沈修廷抱起放在了自家热腾腾的浴缸里。

    沈修廷半蹲在浴缸旁,拂开她额上汗湿的刘海,双手捧起她的脸,跟她额头相抵,嗓音低沉暗哑的问她:“你是要我回自己的公寓洗澡,还是跟你一起洗?”

    他此时带着调情的眼神和语气,让霍希的心跳几乎都漏了一拍,她向后倾了倾:“当然,是回,你自己的公寓。”以往沈修廷对她说话都是言简意赅的,根本就懒得征询她的意见。霍希觉得他今天的表现非常反常,反常得让她忍不住心生警惕。

    沈修廷低低沉沉的笑出声来:“好。”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又深深的吻她了一次,才站起身来从她换下的湿衣服里拿出她的家门钥匙:“你慢慢洗,我等会儿自己开门进来。”离开前还帮她带上了浴室的门。

    霍希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眩晕的脑袋才渐渐恢复正常。在今晚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她感觉得到,他也是打算跟她断了关系的。没想到,他今天还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他热烈的气息似乎还留在上面久久不散。而他今晚的反常,也让她心里滋味难辨,不知是喜是忧。

    她心烦意乱的闭上眼,屏住气息,让自己完全沉到浴缸的热水里。

    霍希洗完澡又把头发吹干后,沈修廷还没有回来。她打开床头灯,拿了一本书坐在床上翻看,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悬在了半空中找不到落脚点。

    直到她听到家门被打开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那些不确定的情绪似乎才得到了安放。

    沈修廷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他递了几包感冒冲剂给她:“先不要睡觉,你今天淋了雨,吃点药再睡。”

    “你去

    买药了?”霍希惊讶的说:“现在附近的药店应该都关门了吧。”

    “我开车去了公司那边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房。”

    霍希微微一怔,然后才从床上站起来:“这些药吃多了也不好,姜汤红糖水也能够预防感冒,我自己去煮一碗。”

    “嗯,这样也好。”沈修廷点了点头。

    霍希进厨房煮姜糖水,沈修廷就坐到客厅的餐桌前用他的手提电脑查阅邮件。

    她没多久就煮好了,本来是打算自己喝的,想了想还是把姜糖水倒出来装了两个小碗拿去客厅,递了一碗给他。

    、反常(下)

    沈修廷正在凝神处理邮件,只是腾出一只手接过霍希递过来的碗,看都不看就像喝咖啡一样慢慢的把姜糖水喝掉,喝完把空碗再递回给她后,继续忙自己的,在此过程中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电脑。

    霍希瞪着手中的空碗,心里郁闷,她又不是他家佣人,怎么他一副她照顾伺候他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沈修廷感觉到她站在旁边不动,一边回复邮件一边很自然的说:“怎么还不去洗碗?”

    霍希更郁闷了,对着正忙于工作的他翻了一个白眼。

    沈修廷又说:“你刚才不是一直嚷着自己体力不支了吗?那就快去洗碗早点休息。”

    一股热气腾到霍希的脸上,她又瞪了一眼这个害得她体力不支还理直气壮的罪魁祸首,才没好气的把碗筷收拾好了拿进厨房清洗。

    她洗完碗后,就踱到沈修廷跟前对他说:“现在很晚了,我要睡了。”言下之意就是,我都要睡觉了你怎么还不走。

    沈修廷看了看自己还有几十封未读的邮件,叹一口气,伸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抱坐到腿上:“我还要再忙一会儿,你累了就先睡吧。”他揉着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额头:“好好休息。”

    霍希走回自己卧室的时候还在想,其实沈修廷今晚也不算反常得很彻底,这种工作狂的习性还是一如既往。她又想到他从来都不在她家留宿的,所以她合上卧室门时还说了一句:“如果你走的时候雨下得很大,鞋柜最上层有一把雨伞。”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后脑袋里充斥的都是沈修廷今晚的一举一动。她觉得今晚的他给了自己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那么温柔的吻,那么亲昵的拥抱,这些都让她恍惚,让她迷惑,也让她忐忑。

    她习惯性的把身子在被窝里蜷缩起来。听着窗外逐渐变大的雨声,她本以为自己又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入睡,但她今晚大约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她是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四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耳朵却可以清晰的听得到黑夜里风雨大作的声音。或者说,因为黑暗,她的感觉几乎都被这狂暴的雨声所充斥。

    在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小女孩正躲在房间的门后嘤嘤哭泣,小小的身体颤抖的缩成了一团。这个小女孩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想起身走过去安慰小女孩,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似的,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就是动弹不得。

    她急得都快要叫出声来,却看见小女孩突然踉踉跄跄的站立起来。

    霍希这才看清这个小女孩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满眼都是伤心、惊慌还有害怕。

    小女孩慌张的丢下洋娃娃跑到窗边惊恐的张望。窗外传来阵阵轰鸣的雷声,霍希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这个小女孩,可以看到小女孩眼里的一切。

    窗外的狂风夹杂着暴雨重重的打在路面上,一个白衣女子从霍希所在的这栋楼底冲进了雨中。女子几乎是发狂的跑着,突然,一道强光从她前方道路的转弯处扫过,一瞬之间,女子的身体就被迎面飞驰而来的汽车狠狠的撞上,然后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啊!”霍希惊恐的叫出声来,双手死死的伸手抓住窗棱。此情此景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剧烈的疼痛,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剧痛。

    白衣女子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叫声,最后的一个动作就是向她所在的方位看过来,睁着一双眼眼牢牢的盯住她。

    霍希虽然看不清女子的眼睛,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女子的眼中一定是一片灰败绝望。在这样的目光下,霍希觉得自己全身的骨血都被狠狠的拧在了一起,几乎要把她绞碎。就在她窒息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沉的轻唤她:“霍希,醒醒!霍希,快醒醒!”并时不时轻拍她的脸颊。

    霍希浑身颤抖的慢慢转醒,惨白着一张脸大口大口的喘息。

    沈修廷把床头灯扭开,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脸上的冷汗:“霍希,你做噩梦了。”

    霍希惊疑和恍惚的望着自己眼前的人,喃喃说道:“那么真实,怎么会是个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沈修廷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别怕,醒来就没事了。”

    霍希还被梦里的惊恐和疼痛笼罩着,她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无助的说:“沈修廷。。。”

    他垂眸凝视她,神色温柔:“我在这儿。”

    他难得温柔的样子让她鼻子一酸,她就像是想再次确定一样又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沈修廷。。。”

    他微笑起来,坚毅深刻的五官变得柔和:“我在这儿。怎么了?”

    霍希看了他半晌,想要他留下来陪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沈修廷,你还没走?”

    “刚刚忙完。”

    “那你能不能去客厅帮我把茶几上的烟盒拿来?”

    沈修廷微微蹙眉:“女孩子最好少吸烟!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了。”

    就在他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却又被霍希拉住袖口,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我不要喝水,只要烟。”

    沈修廷何时见过她这种脆弱的模样,心里一软就差点答应,但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很坚定的说:“不行。”

    霍希一听他的话脸就跨了下来,掀开被子起床准备自己去拿。

    沈修廷直接又把她按回到床上:“不许去。”

    他管得也太宽了吧,霍希挥开他的手:“那是我的烟,我想抽就抽!”她还是挣扎着要起床。

    沈修廷扫她一眼:“说不行就不行!”他疲惫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干脆也睡到她的床上,强势的把她圈在自己胸前,让她动弹不得:“闭眼睡觉!我也很困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会。”

    霍希被他圈的稳稳的,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她本来还想在口头上据理力争一番,仰起头看却到他的脸上确实已有倦色。她不满的哼了一声,就缩到他怀里不吭气了。

    她像只小猫一样乖顺的蜷在他怀里的模样,让沈修廷的胸腔突然被一种异样的满足所填满。他低下头,用下巴抵了抵她头顶柔顺的发丝:“希希,晚安。”

    他的这一声“希希”,让本来还在生闷气的霍希突然身子一僵。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都没有人这样怜爱的呼唤过她了。她慢慢的把脸颊贴到他心口上,入耳的是他有力而有规律的心跳。

    霍希第一次发现,原来沈修廷的怀抱也可以像一个温暖安宁的港湾,让人想要留恋想要依靠。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港湾根本就不属于她。在多年的孤单与漂泊中,她早已认清,“留恋”的赌注太大,她输不起,而“依靠”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早已成为奢望。

    霍希闭上眼,轻声说道:“沈修廷,你能不能,不要再像今天这么反常了。”

    “怎么了?”

    “你今天的这个样子,”她心生酸涩:“会让我忘了,我自己是谁。”

    闻言,沈修廷沉默了良久。然后,他把她单薄的身子抱紧,紧到她几乎不能呼吸:“那就,让我们暂时都忘了,自己是谁。”

    、不同(上)

    以往霍希被噩梦惊醒后就很难再入睡,但是这一晚,她虽然心情复杂,却在沈修廷的半强迫下再次睡着了,还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天亮,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感觉到窗外有明亮的光线照进卧室来,躺在床上的她心情不错的伸了个懒腰后,睁开眼睛侧头看向自己的身旁。结果她看见旁边的空位上只剩下一个枕头,沈修廷早就已经离开了。她盯了床上的这个枕头半晌,才咬咬唇起床换衣服。

    她今天起得比平时稍晚,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晨跑,所以她直接换上了上班要穿的套装。她把自己的长卷发随意的扎起,拉开卧室的门时,不由得一怔。

    客厅里,沈修廷正姿态闲适的坐在沙发上。他手上还拿着一本财经杂志,正是上次马臻来她家时看的其中一本。

    霍希心里微微一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沈修廷以往来找她时从不久留,更不会有闲情逸致坐在她家看杂志,所以她无论放什么报纸杂志都会很随意,哪怕是编排沈家内斗不合或者是攻击ske垄断的报道。她这段时间放在茶几底下的所有杂志的主要内容都是关于ske跟正秦集团的,她不知道沈修廷拿杂志的时候有没有像马臻那样留意到这些。

    不过就算他留意到了也没有什么,顶多说明她对ske和正秦集团,或者说对沈家和柳家,并不像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漠不关心而已。

    沈修廷抬眸看她,眼神幽深漆黑。

    霍希迎着他的目光大方坦然的对他微微一笑:“早上好”。

    沈修廷神色深沉复杂的看了她片刻,才扬起嘴角说道:“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昨晚确实是她少有的能在雨夜里睡到天亮的好觉。

    “那就好。”沈修廷笑了笑,就顺手合上手中的杂志,把它放回到茶几下层。

    他站起身来把自己的电脑和文件整理好:“我现在先回我的公寓换衣服。等会儿要不要我来接你去上班?”

    霍希把他的外套递给他,送他到门口:“不用了,公司那么近,我走路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先走了。”沈修廷穿好外套后拥抱了她一下就走出了她的家门。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单薄的身影还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的脚步顿了顿,又转身大步走回到她的面前。

    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思索了几秒钟,才注视着她迷蒙的双眼说道:“霍希,如果我早知道自己现在是这样的心情,也许我当初的选择会有不同。”

    霍希仰头看他。

    他

    的眼眸深处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暗影,他的声音也比平时的更低沉更挣扎:“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他说完这句话后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就离开了。

    他走后,霍希慢慢的关上了家门,全身无力的靠到门背上。

    他说的这些话她隐隐约约的都听懂了,但是她又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明白。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想从大脑里摇掉所有自己不该产生的思绪和情绪。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他当初的选择又是指什么,这些她统统都不想知道,更不想在乎。他也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现在怎么样,对他们的未来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暂时的男女关系,仅此而已。

    她振作起精神到卫生间去洗漱、梳头、化妆,然后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她决定,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一件都不去想。

    但是有很多事情,从这个早上之后,就变得跟往常不一样了。

    沈修廷的工作还是很忙,应酬不断,难得抽出时间跟她在一起。她也照样一个人上班,吃饭,有空的时候常去amior消遣,偶尔也会跟马臻去逛街。但是沈修廷只要在t城,除了周末他必须回沈家住,其他的日子他无论在外面应酬到多晚,或者加班到几点,他都一定会到她家里来陪她。所以,她家门的钥匙被多配了一把,所以,她的牙刷旁多了另一把牙刷,所以,她的衣柜里出现了几件男式的衣服。有时候,她睡着了他还没有回来,她醒来前他就已经走了,但是她衣架上换下来的睡衣,她家客厅餐桌上多出来的咖啡杯。。。。。。都显示着他曾陪在她身边。

    马臻有几次想来她家里玩,都被她找借口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节外生枝。而沈修廷也从来没有让她陪他去参加私人聚会,亦没有让周围的朋友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但是她认为这样很好,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修廷其实并不喜欢睡在她家里,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霍希也知道他很嫌弃她的床睡起来不够舒适。他也把自己的公寓钥匙给了她,提议过让她搬到他那里去住。但是霍希直接拒绝了,她觉得他仅仅是在她家里就已经够霸道强势的,若是住到了他那里,自己岂不是更加毫无地位可言。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心里十分排斥这种被“金屋藏娇”的感觉。

    沈修廷也没有勉强她,她从他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她的拒绝有没有让他不高兴。只是他第二天就打发走了原本每天都来帮他打扫公寓的钟点工,然后直接叫她在他工作很忙或者他出差的时候去

    他的公寓里帮他喂鱼。又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不忙的时候,所以她几乎是天天都得专程跑一趟他的公寓。

    若是以霍希往常的脾气,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这种故意找茬的行为。他既然没时间,那就让他那些名贵的观赏鱼都通通自生自灭去好了。但这次她最终还是同意了,谁叫她觉得他这种明明心里很不高兴却还要忍着不摆脸色的进步非常值得鼓励呢。

    周五的晚上,霍希在家吃完晚饭后就去沈修廷的公寓里帮他喂鱼。她正在客厅看鱼缸里大大小小的鱼争先恐后的窜到水面上争食,就听到门铃响了。

    沈修廷去日本出差已经三天,计划在今晚回到t城。她算算时间觉得他也该到家了,就跑去帮他开门,嘴上还抱怨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嘛!自己明明就有钥匙,还非得麻烦别人才舒服。”沈修廷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都特别喜欢找机会指使她做事。

    “霍。。。希。。。?”站在门外的周晋文愣了半天,才满脸惊讶的叫出她的名字。

    “周医生?”沈修廷这里从来都没有访客,霍希也没料到按门铃的会是周晋文。

    “你?”周晋文说了一个字后又改口:“阿廷?”他由于太过吃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霍希很快从见到周晋文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她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神色自然的笑道:“周医生,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周晋文忍不住探究的看着她。

    “你是来找沈总的吗?”霍希微抬起头,落落大方的问道。她也不管周晋文看到她出现在沈修廷的公寓里会怎么想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扭扭捏捏的自乱阵脚。

    “哦,是的,我找他有点事。”周晋文也很快的收敛了脸上的异色,笑了笑,问道:“阿廷在家吗?我傍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回到t城了。”

    “是吗?他还没有回这里。”霍希侧身往里让出一条道:“周医生,不如你进来等他吧。”

    “哦,好的。”

    霍希说:“那么,周医生,你就在这里等沈总吧。抱歉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先回家了。”

    “这么快就走?你不等阿廷了吗?”

    “不了。我只是过来喂鱼而已,事情做完了就该回去了。”

    周晋文凝视了她一会儿,摇头大笑道:“阿廷前段时间做了一件事情让我非常困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今天在这里看到你,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霍希听他的口气就猜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她也有点好奇:“什么事?”

    周晋文笑道:“阿廷可能不太希望我多嘴,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他吧。”

    霍

    希虽然好奇,但是周晋文既然卖关子她也就懒得再追问。于是她拿起钥匙收好:“那我先走了。周医生,再见。”

    “好的,下次再见。”周晋文笑眯眯的跟她摆摆手:“下次我们聚会的时候,你一定要跟阿廷一起来玩啊。”

    霍希笑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打开大门准备离开,谁知门外沈修廷也正巧刚回到家。

    他一看见她的身影,就笑着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把她拥到怀里。霍希刚想告诉他周晋文也在,可他却已经先她一步俯身吻住了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的厮磨:“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不同(下)

    霍希在心里哀叹一声,身子往后方避了避,低声说:“我只想你现在立刻放开我。”

    沈修廷闻言便面色不豫的挑了挑眉,但好在他还算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霍希的抗拒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煞风景的旁观者。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向他挤眉弄眼的周晋文,又表情不变的转回头来看着霍希。他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旁若无人的淡笑着继续问她:“这几天有没有饿着我的鱼?”

    霍希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用,她抬了抬下巴:“有又怎么样?”

    他扣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吻,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有的话晚上找你算账。”

    霍希的脸不禁发烫,咬唇瞪了他一眼。

    她这种嗔怒的表情让沈修廷开怀一笑。

    “咳咳。。。”周晋文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轻咳两声提醒这两人自己的存在。

    沈修廷这才放开霍希的手,把自己放在门边的小行李箱递给她:“希希,你去帮我把衣服挂到衣柜里,我和晋文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霍希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接过了他的行李箱帮他拿到卧室。

    沈修廷脱了外套随意的挂在沙发扶手上:“晋文,你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正好到附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周晋文狭促的笑道:“而且,若不是我临时起意来找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声不响的跟霍希好上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修廷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沈修廷神色淡然的说:“没什么好说的。”

    周晋文嬉笑道:“刚才你一进门时的表现可不是这么假正经的。”

    沈修廷抬眸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卧室里,霍希把沈修廷的行李箱摆在衣柜前的地毯上。她蹲下,想要打开行李箱时却发现箱子的密码锁被锁死了。她只有又走回客厅去告诉沈修廷一声,刚走到客厅外的长廊时正好听到周晋文说:“下个周末我们准备组一个车队到海边去玩。霍光和建邦现在还在闹别扭,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让他们和解。你也最好带上霍希一起去。建邦这个人呐,有时候虽然损了一点,但还不会这么没眼色。他若是看到霍希是你的人,自然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下个周末我们有另外的安排,就不去海边了。”沈修廷说:“还有,霍希跟我的事情,你先不要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周晋文疑惑:“为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沈修廷抿了一口红酒:“霍希她以前不过

    是在夜总会里跳舞,就引来这么多闲言碎语,若是她又跟我一起出现,对她的名声不好。”

    周晋文瞪大眼,半天才憋出一句:“阿廷,你以前什么时候顾忌过这个?”

    “以前不同。”

    周晋文从沈修廷一进家门就觉得沈修廷对霍希的态度很不同,现在听到他自己也这么说,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阿廷,你对霍希。。。不会是玩真的吧?”

    沈修廷淡淡一笑,摇头不答。

    “阿廷,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顾及过身边女人的名声?”周晋文收起他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更别提因为女人跟朋友翻脸。当年,你知道霍光喜欢柳琳的时候还想退出成全他们。但是现在,建邦那天不就是说了霍希几句不好,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你说你这不是玩真的是什么?”

    沈修廷半阖了眼眸背靠着沙发,眉宇间有隐约的疲惫:“我有分寸的。”

    周晋文想了想,露出笑容:“这倒是,你一向都比我们自制。”

    两人又聊了不久,周晋文就回去了。

    送走了周晋文,沈修廷朝自己的卧室走去。他走到卧室门外时,看到霍希正蹲在行李箱前胡乱的尝试行李箱的密码,但一次又一次的以失败告终。

    他站在门边安静的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走到她身后,从背后伸出手臂环住她。他握起她的手,手把手的教她解密码。

    “咔哒”一声,行李箱的锁应声而开。

    他低头吻了吻她头顶上的发丝,叹息一声:“你试了这么多的数字,为什么没有想过试试自己的生日?”

    霍希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有时候,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还要去尝试,是需要勇气的。

    沈修廷说:“帮我把衣服整理一下吧。”

    霍希点了点头,打开箱子。

    箱子里装的哪里是沈修廷的衣服,赫然是一套剪裁酷炫的黑色女士骑马装。骑士帽、夹克、马裤和马靴明显都是按照她的身材尺寸定制的。

    霍希闭了闭眼又睁开:“送我的?”

    “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周末陪过你。你那天不是说过很好奇骑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霍希微怔,她那天也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沈修廷笑道:“霍小姐,请问你下个周末能不能抽出时间陪我一起去骑马?”

    霍希突然回头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到他肩窝里,闷声道:“沈先生,我不确定我是否跟你说过,周末是我个人的时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活动我一概是不参加的。。。。。。”

    沈修廷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有一种熟悉感,却一时想不

    起来在哪里听过。他皱了皱眉,说:“我都安排好了,不许摆架子。”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摆架子啊。霍希扬了扬眉,故意说道:“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周末的时候我有没有时间,到时候你等我消息吧。”

    沈修廷睨了她一眼,懒得跟她抬杠,直接抱起她压倒在床上,狠狠的吻她:“没有时间?嗯?”

    霍希被他吻得几乎窒息,最后只能服软,一边躲避他的袭击一边气息微弱的笑道:“有的有的。。。,我保证。。。”

    、承认(上)

    半夜,沈修廷觉得手臂微凉,他于睡意惺忪间向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毛毯,又习惯性的伸臂把怀里的霍希用毛毯一同裹紧。但他手臂一动,却立即感觉到自己的臂弯里空荡荡的。

    他倏地睁开双眼,以拇指揉了揉眉心,环视了漆黑宽敞的卧室一圈,确定了霍希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他担心她半夜被噩梦惊醒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连外套都不披一件,直接起身下床寻她。

    他打开房门大步走出卧室,把客厅、客房、偏厅、厨房和卫生间都查看了一遍,但是都没有看到霍希的身影。

    他又折回卧室拿起手机拨打她的电话,但是她家里的固定电话无人接听,打她的手机,也关机了。

    他心弦微紧,同时也有些恼怒她这样不声不响的在半夜离开。他们私底下已经亲密如斯,但他总是觉得她虽然就在身边,可每当他想伸出手时却从来都触不到她,比如今晚的这种情形。

    霍希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总是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埋在心里,让人难以走进她的心灵。他以前从来都不关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在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段时间,他自认自己对她已经尽可能的主动与迁就,但她却还是没有对他真正敞开过心扉,哪怕只有一点点。

    思及此,沈修廷手臂一挥,把手机抛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踱步到偏厅的酒柜旁拿出红酒倒了小半杯出来,坐在高脚凳上,于黑暗中,蹙眉自饮自酌。

    今天傍晚周晋文有一句话说错了,他其实并不比他们更自制。

    尤其是这次去日本出差,他亲自飞去是因为要跟对方公司代表谈的合同非常重要,沈家老爷子也很重视这笔生意的成败。但这次谈判进行得十分艰难,好几回都陷入了僵局。在他觉得身心极度疲惫的时候,他最期待的事情,不是能够好好的休息,而是能够听听她的声音。在合同终于签订之后,他是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才没有急切的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归心似箭”,这几乎是他自从进入ske工作后,仅有的体验。他一向都把工作摆在第一位,谈恋爱也只能算是工作之余的消遣而已。他虽然口口声声的对周晋文说自己有分寸,但是他自己知道,在面对霍希的事情时,其实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逾越了自己的分寸。

    但是霍希呢,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她甚至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不,曾经有一次。那天是他未来岳父柳正和的五十大寿,他正陪着柳琳在接待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当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居

    然是霍希的手机号时,心跳的频率突然变得不规律起来。连柳琳都察觉到他表情有异,就笑望着对他说,如果他有急事就不用陪她了。在柳林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常的说了声“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直接按掉了电话。

    他不接霍希的电话倒不是因为顾忌着柳林这个未婚妻在场,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心跳不稳的状态,不应该出现在他沈修廷的身上。而且就算这种情况出现了,对象也不应该是霍希。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明白,不应该再跟霍希继续发展下去了。所以,他整个周末都没有给她回电话,因为他不能让任何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在自己的选择里。

    可是到了周一的中午,他开车从公司停车场出来,绕过公司楼下的吸烟区时,正好看到身形单薄的她站在那里吸烟,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份快递。她大概是下楼去前台签收他们部门的快递,才会出现在这里。他开车从她身边驶过时,她极快的抬起头又迅速的低下。就是那瞬间的一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香烟燃起的薄薄烟雾,缭绕着她苍白削瘦的面孔,更显得她的神情孤寂寥落。

    当时他脑海里突然想起她在度假村被陈建邦非礼,又发现他在竹林里漠然旁观时,她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他的样子。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无声的悲凉,让他的心脏莫名其妙的跟着疼了一下。

    就是这心上的一点疼,让他改变了分手的决定,以至于现在越走越远,逐渐脱离了理智的轨道。其实霍希有什么好的呢?他曾交往过的女友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她出众。她确实不如doris漂亮性感,比不上谢琪颖能干聪明,更没有柳林的温柔甜美。。。。。。

    沈修廷自嘲的一笑,仰头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霍希是没什么好的,但偏偏,只有她,能让他心底的某个地方生疼。

    “哒”的一声,有人打开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沈修廷把手中的高脚杯放到吧台上,侧头看去。只见霍希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一套黑色的衣裤,手臂上还挂着一件黑色披风,站在偏厅的门边。

    她问:“你怎么起来了?不睡了吗?”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她的眉眼好一会儿,才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霍希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把外套放到他身旁的一张高脚凳上。她伸出双手用食指按揉他蹙着的眉心:“怎么半夜起来喝酒?难道跟我一样失眠睡不着觉啊?”

    “你今晚又做恶梦了?”

    “嗯,睡不着觉,又怕吵着你,所以到楼下去走了几圈。”

    沈修廷抓住她的手,略略松开了的眉心又再次拧了起

    来:“常年失眠不是小毛病,你明天就联系晋文,让他给你安排医生做个检查。”

    “我的身体很健康。”霍希摇头道:“我不喜欢去医院。”

    “讳疾忌医。”沈修廷睨了她一眼,说:“我明天有时间的话会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真的不用去看医生!”霍希对沈修廷的提议表现得很抗拒。

    跟她多说也无用,沈修廷起身:“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跟晋文约时间,到时候确定了就通知你。”

    “我、说、了、我、不、去!”霍希对他这样替她做决定很不满:“我没有病,去什么医院呀!”

    沈修廷的态度很坚持,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走出偏厅:“不去也得去!”

    “沈修廷,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霍希失了耐性,甩开他的手:“我做恶梦也好,失眠也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修廷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她,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的缓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霍希直直的迎视着:“沈修廷,请你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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