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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你这样一年又一年耽误下去,最后只会孤零零的过一生。我想着你年少无亲缘,年稍长无夫家疼爱,年轻时有孩子却无夫君,年老时,孩子们孝顺,却抵不过病来缠身时,身边有个伴老的伴。小懒,我那位老友提醒了我,我要是真心为你,一定要劝你趁早再嫁。连将军现在依旧对你有心,执意不敢再娶新人。就是这位官家小姐的事情,也是那位女子受不了他的美色,自已演出来的一场戏。”
东家大叔瞧着沉思中的江婉沐,脸上稍稍露出安慰的神情。他笑着继续添砖加瓦般的说下去:“小懒,连将军如要有新的嫡妻,只怕是头一点,亲事立时定下来。可是他同我老友说,他等着你和孩子们回家。小懒,我已答应他每日里上楼来看书的请求,而你每天还是要照旧来写字。我不要求你向他低头,至少希望他来时,为了两个孩子,你也要能在闲时,听听他的话语,而不是一心只想着回绝他。”
江婉沐在心里轻轻叹息起来,有些事情躲藏不了,想一次性的解决也由不得自已。东家大叔如此说,她自然是点头下来,说:“大叔,我明白你的好意。不管我和他之间的旧事,不管我们之间以后的行与不行,只要在这间楼上,我们总要试着和顺相处,对吧?”东家大叔笑着点头说:“小懒,让我们大家一起瞧瞧连将军的诚意,瞧瞧他值不值得我那位老友如此为他说话。”
江婉沐只是轻轻笑着点头说:“大叔,你这楼上的人,也不过是近两年里,余下我这么一个长情的人,还是照旧有事时天天上来。从前这里也是人来人往,时时未曾断过人。我早些年能习惯旁人,现在自然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只要那人不吵嚷到我,旧人新人齐齐来都行。不过,要是有人吵闹到我写字,我也学前面的人,把这些事情拿回去慢慢的写后再交过来。”
江婉沐第二天去书肆楼上,面对只有她一人的空间,稍稍有些怔忡后,立时释然一笑的放下来。只管去写着东家大叔布置下来的活,她写完之后,下去同掌柜的交待一声后,有些好笑觉着自已太过紧张,早晨比平日早醒了一会。她想着木根同她说的事情,又匆匆忙忙的往南城奔去。
两间布店的生意,在南城这一带来说都算是相当不错。苏欢这间店以布料为主,‘小家小户’这间店,开始生意非常不好时,按江婉沐的想法,用普通的布料,做成不同大小的成衣卖,没想到这样一来二去,反而做出来名堂。现今成衣这一块由林妇人负责,她每天忙得脚不停,让江婉沐都实在瞧不下去,不得不亲自上门叮嘱她悠着些,不要总想着一天把活全做了,那样累死累活累坏人,怎么想都不值得。
林妇人笑着点头应承下来,她闲了两三天后,又继续恢复老样子。林妇人在店里时手忙不停,回到家里后,继续在烛火下手不停。江婉沐实在没有法子,想着她也是为了自家的生意,只能招呼张妇人尽最好的烛火买给她用。现今她再次觉得家中人手不足起来,想着一对儿女的身边也应该添人手。
江婉沐对把人当卖买的事,说不出心底真正的感觉。她照旧把这事情交给楚杨氏去做,楚杨氏接收她的事后,笑着对她说:“飞扬兄妹身边要添人,我听着你说的那些事情,林妇人是一个可以用得上的人,只怕以后了也会给你用掌事。不如你想法子把她培养出来做女掌柜的,以后就做一间只许女子进的布店。”
江婉沐听得眼睛亮晶晶起来,她盯着楚杨氏笑着说:“义嫂,我听着觉得还行,你仔细同我说说你的想法,林妇人她识字会画,在外面对人磊落大方行事端正,在内又能容手下有比她强的人,瞧上去就是一个好掌柜的人选。你说的法子,我觉得有意思。”楚杨氏好笑的瞅着她说:“得,我没什么好的想法,就这么一说。
不过我在东城有一间嫁妆店面,租我店面的人,现今年纪大,他已经不想做下去,想给他家里的侄子做,我瞧着他那侄子是一个不安份的人。那家人,从我外祖那时起,就一直租这间店面做生意,这些年来,大家还是有些交情。我有心不想给他侄子做下去,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不能就这般断了两家的好交情。生意上面的事情,我和你义兄都不懂,这事只能交给你来做。”
江婉沐听出楚杨氏的话里意思,她笑逐颜开的说:“义嫂,虽说朝堂官员不能从商,可没有规定说官员之妻不能经营自家店的事情,我瞧着外面比义兄官运亨通的人的妻室,都在外经营着自已店面。义兄那份月薪你们交公中之外,我想余下的并不多。义兄那人一直端正为人,不会再有旁的进帐,这些年也多亏义嫂会当家,还能体面的周转开去。
可是三位爷大后,要用银两的地方多后,义兄的那份月薪,我瞧着慢慢开始就会不够用。你的嫁妆铺租,既然是有着三代的交情,想来你订下来的租金,一定比别的房东要少太多。义嫂,你再能干,巧妇也能为无米之饮。你既然已经有这份心,眼下又是这般为难的情况,你就顺其自然的把店铺收回来自用。想来那家要是知情识趣的人,知道你的为难处,自是不会坏了你们两家之间长久的交情。
我觉得就按你的想法,开一间只接女子的店做下去,只要法子得当,一定会进银两,至于多少的事情,只能慢慢做开后,慢慢继续想法子加点子,做好自然银两多。”楚杨氏笑眯眯的瞧着江婉沐说:“好,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你说要合作也好,还是名义上我是东家,实际上我是房东,都由你说了算。”“啊,义嫂,你在这等着我跳下来。”江婉沐听她的话叫起来。
楚杨氏得意的笑起来,指着她点头大方的承认说:“我和你义兄说起这事情,他也说既然信不得那家人的侄儿,不如早早另想法子,别让人已订下来人选,我到时再开口说话,那样才会坏了两家人的交情。他提醒我说要是实在为难,不如同你商量。我和秀两人觉得你的事情本来多,我是不想来为难你,只是我和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只能相信你。这事情自然托付到你的手里,我才能安心下来。一会让秀去同人打招呼,这间店铺到期后,我收回来自用。”
江婉沐做生意后,虽然没有直接插手到生意里面去,多少心里还是有些底。这生意场上如战场,战事起时,粮草一定要早早备齐全。她听着楚杨氏这话,对她收回店铺没有任何的反对话可说,可是对她交到自已手里的事情,却有几分为难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云卷(4)
江婉沐忖度过自已的家世背景和人脉后,笑着婉拒楚杨氏的这一番好意。东城这个地方,是宁朝最繁荣昌盛的地方,立在此地的店家,人人的身后都有着強大的依仗。在这里,没有绝好的手腕野心和人脉,在此地是绝对无法立足下去。
江婉沐笑着望见楚杨氏眼中的失望,也望到立在一旁的秀姐眼里的不解。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许久,见到她依旧没有改变心意的神色,脸上失落的神色更加的沉郁。江婉沐笑对她摇头说:“义嫂,你有这么好位置的店铺,你的心里又有这么好的点子。你何必要拖一个将来会拖累你的人,来与你分享将要到手的利润?”
楚杨氏冷清清的瞅她一眼说:“你怎么会拖我的后腿?我准备把那些事情,全盘交付给你去做。现今是你不肯帮我分担的原因?你自个也说店铺位置好,我的想法也是好的点子。我们两人,以你为主……”楚杨氏一番话说下来,江婉沐依旧还是笑着冲着她摇头。秀姐瞅着她们两人的动静,赶紧示意房内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房内只有秀姐立在一旁,江婉沐低声音说:“义嫂,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是相信我,才愿意托付我重任。可是在东城做生意,人品人脉之外还要东家有野心。义嫂,人脉可以累积,但是野心却是无法去培养,那是天性和后天里带来的。我欠缺的就是那份野心,在宁朝做生意的人,真正的生意人向往的是在东城掌一间店铺,让那间店铺在自已的手上扬名。
可是我算不上是真正的生意人,我做生意的想法,是用来图一家人温饱,图一家人生存的根基,我只想稳中求稳的求财。”江婉沐的这番话说给别的人听,也许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相信,可是楚杨氏和秀姐两人却相信她的话语。江婉沐望到她们两人的眼神,笑着说:“当然我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偶尔想着东城店铺的利润,也非常有在东城做生意的冲动。
可惜的是有赢利的生意人,一定也会有输掉身家的生意人。东城这个地方,这些年换了许多的新店铺,只有少许的店铺,立了几十年。我后来冷静下来,想着自已没有这么大的资本,也没有那种野心,我对在东城做生意,便没有再奢望过。义嫂,我觉得这生意你能做下来,只要你有那份心去做。前期的事情,我愿意帮着你一起来做。”
楚杨氏瞪着江婉沐问:“你觉得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吗?”秀姐也是一脸置疑的瞅着她,只有江婉沐肯定的点头答:“义嫂,为了义兄和你的三个儿子的未来,你从前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你以后都会成为一个有野心的人。野心有时不用表现在面上,只要表现在心里就行。我做为母亲,只要能护持孩子们的安稳,我也愿意成为一个有野心的母亲。义嫂,你自已做吧,掌柜和管事的人选,既然是你想做的是专为女人的生意,那就从你身边选择可靠之人。”
江婉沐的眼光扫过秀姐,瞅得她往后退了两三步,摇头说:“我不会做生意。”她的失态,惹笑了楚杨氏,她瞅着江婉沐说:“嗯,你这样来说,有野心这话,我听得顺耳。你不愿意我们两人合伙做,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前期那些准备工作,我出入不方便,就全部交给你处理。店铺交到我手里后,你就来和我说那些准备的事项吧。掌柜的和店员的事情,我会仔细挑拣人靠近,只是管事妇人,你还是想法子帮我挑拣一个吧。”
江婉沐听着楚杨氏的话,想想点头说:“好,义嫂,你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到时店铺交到你手里后,我们还要重新的布置一番。你瞧瞧在这方面有没有人选……”江婉沐一样一样的说下去,秀姐忙一样一样的记下去。楚杨氏瞅着江婉沐说:“原来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店铺装璜的事情,由你去找人手,我认识的人,我怕做不到你说的那样效果。”
江婉沐敢一口拒绝楚杨氏说合伙做生意的提议,凭着着的就是楚杨氏是真心待她好。她自然满口答应下来楚杨氏后来的要求,也同她仔细的商量起来开店的一切事宜。江婉沐按着楚杨氏的想法,楚杨氏想做一间专为名门世家女子做衣裳的店。目标明确,实现起来却要一样又一样的仔细进行。
江婉沐仔细听楚杨氏的说法后,她一脸赞赏的瞅着她说:“义嫂,你行啊。你的这个点子好,是赚钱的好点子。世家名门的夫人们,没有人想同别人穿得一样,偏偏大家做来做去,款式布料很容易撞在一块。布料的事情,我请方正想法子帮你去寻特别的料子。那些各种款式的事情,我瞧着你们府里针线房做出来的衣裳,就要比外面的款式新奇大方许多。
你们府里针线房里面,一定有你需要的人才。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是先同府里的人,好好商量一番行事。”楚杨氏眉头稍稍皱起来,靠近江婉沐轻声说:“小懒,我自已开店铺的事情,一定会同她们先说出来。不过这是我的嫁妆店铺,我不想与府里的人牵扯太深。楚府有一天也会分家时,我不想到时说不清楚一些事情。”
江婉沐了解得点头,她想得太过容易了些,她低声说:“那我把林妇人给你用吧,她人挺机灵,在针线款式上面很有天份。只是唯一不足,就是在南城呆久了些,瞧着各位夫人时,底气有些不足,还要磨练些时间。‘小家小户’用的绣娘里面,还有两三个好手,等你店铺开业后,让林妇人一块带到你的店铺来,你的店铺就不用担心太差人手。”
楚杨氏瞅着江婉沐摇头说:“小懒,你不能抢你店里的人,你让林妇人帮我介绍几个好手过来。”江婉沐笑瞅她几眼说:“你就当给她机会吧,她心里对你一直感恩着,你给她报答的机会吧。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们能往你这里来,我心里也为她们高兴。我那间店铺,有些委屈她们的好手艺。”楚杨氏轻叹息的说:“小懒,那你帮我劝她们过来吧,我不会亏待她们。她们要做得好,林妇人那里,我以后就帮她得自由身。”
江婉沐冲着楚杨氏点头,林妇人那里是要提前和她通气。自家店里面,还要想法子再找一个象她那样的人,只怕也是相当难的一件事。楚杨氏东城的这间店铺,随后很多年立在东城。许多世家名门的女子们,以穿着这间店铺专人订制的衣裳为荣。从这间店铺里出去的绣娘们,都记得东家的种种好。在年节时,店铺差人手时,会主动上门来帮手。这事后来传为奇葩,故事里楚杨氏成为点石成金的人物。
而最初的难事,却要步步为营开始进行。楚杨氏的店铺订下归还期日子后,一切事情开始启动起来。人手方面的事情,楚杨氏交给秀姐安排,她还是把秀姐推出来做掌柜。林妇人带着几个精干的妇人,离开‘小家小户’忙着准备新店的各样衣裳。新店的装璜,在江婉沐的是提议下,交到陈穹的手里面。陈家已分家,陈穹夫妻带着病弱的父母净身离家,一切都要重新来过。有这样的机会,他自是花费百般的心机,把这间店铺打造的超出楚杨氏和江婉沐的想象。
等到楚杨氏的店铺正式开张后,江婉沐才再次恢复天天去有间书肆的作息。有间书肆的楼上,上了楼板后,就能瞧见窗子边又添多一张靠凳。江婉沐眼光轻扫那张凳子,笑着对东家大叔说:“大叔,婶子现在有空陪着你坐窗边吗?”东家大叔瞅她一眼说:“快去写字,你近些日子,心思全没有用在写字上面。”
江婉沐写完字出来后,坐在那张空的凳子上面,感叹的对东家大叔说:“日子过得好快,转眼秋色又深了一层。大叔,过了年节,两个孩子要正式去学堂,你有没有好的介绍?”东家大叔望着她看了好几眼,说:“楚府的家学,算是相当不错。”江婉沐轻叹息的点头说:“是,不错。可惜他家的唯一的两个小姐,上的是皇家的家学。
我家懒懒性子懒散,由着尚五大夫教了好些年,有长进可是与人相处稍逊一筹。我瞅着还是让她去上外面的学堂,小伙伴们多些,她也能学学为人处事,也能多些知已般同伴玩。九娘也是这想法,觉得她和始儿认识的人,还是太单了些。她现在打听着学堂,想着让始儿和她一块去上学。我想着飞扬一直在楚府里面呆着,不如出来瞧瞧别人过的生活。”
东家大叔沉呤些许后说:“有一间学堂相当不错,先生们人品不错。我先去帮你们瞧瞧,看能不能先约好一个时间,让你们带着孩子们给先生们瞧瞧,先生们点头,孩子们才能入学。”江婉沐听到东家大叔这话,欢喜的点下头,她笑着对东家大叔说:“大叔,日子要是总是这般过下去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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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云卷(5)
东家大叔望着一脸淡然笑意的江婉沐,眼光快速的打量她坐下的凳子,眉眼间紧跟着很快闪过阴郁的神色。他在江婉沐转回头的瞬间,他的面上还是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对江婉沐笑着询问:“小懒,楚夫人东城那间店开张那日生意可好?”
江婉沐笑着欢喜的点头说:“开门大吉,店里面提前备下各色衣裳的样本,第一天就让夫人和小姐们抢购一空,听说还接下了许多的订单。”东家大叔望着她欢喜的笑颜,眼神稍稍的明亮起来,笑着说:“那这样你可以安心做自已的事情。”
江婉沐同楚杨氏早已说好,她只会在店未开前,帮着做一些准备方面的事情,店铺开张以后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搭理过问。楚杨氏在江婉沐把林妇人的身契转给她时,已明白她的用心。东家大叔这时再展颜一笑,打趣般的说:“那你自家店里生意好吗?”‘小家小户’布店一下子走了四个得力的人手,要说生意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婉沐笑着点头说:“还好。三个绣娘走时,给店里又介绍了几个熟手过来。过些日子,店里面生意,就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东家大叔深深的注目着江婉沐,瞅得她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着自已的衣着。
江婉沐正要开口询问,听得东家大叔发出长长的一声感叹,说:“楚大人少年时慧眼识人,娶得妻室又是难得的贤良人。夫贤妻良,万事亨通。”江婉沐听得微微一笑起来,笑着说:“我儿时一样慧眼识人,这些年多亏义兄义嫂夫妻照顾。义兄为了我,还做了违背他心意的事,义嫂是难得的好女子,她为了我,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他们夫妻和大叔都是我敢去相信的人。”
东家大叔瞧见江婉沐脸上惬意的笑容,见到她转头去打量楼下的人流。他跟着往窗下望去,人来人往热闹的场景,时时相同只是行在当中的人不同。江婉沐转过头淡然笑着对东家大叔说:“大叔,瞧着下面的人,听着他们的笑语声音,我觉得如此的岁月静好,不能再有更多的盼望。”东家大叔瞧着江婉沐笑得仿佛象是已过尽千山万水的人,眼里有着掩藏不了的疲惫不堪,她瞧着眼前的繁华若是虚空。
东家大叔瞧进她眼里,他的手暗自握紧起来,想着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如果那两人自江婉沐身边带离,凭他们兄妹两人的机灵,又能在生父的府中生活安好,眼前的这位女子,只怕对这世间再无所期盼牵挂。他转眼想起那位老友的话:“高僧说你的那位小友极有佛根,光明寺的佛经,如有她来抄写,一定能抄出此中真意。想象此后她的字,再也无人间的俗气,我有些舍不得。”
有间书肆每年都能接到光明寺派下的抄写佛经的活,东家大叔从来不在江婉沐面前提及。江婉沐的性情本来淡然,江家当年如此待她,她偶然提及江家人,从未有任何的愤恨之情,只有淡漠如路人的神情。连王府同样未曾厚待与她,她听到连王府和连皓的消息,竟然淡然处之如同微风扫面般淡然。只有她亲生的两个孩子,才让她牵肠挂肚般的放不开。
东家大叔暗下决心,不管如何他都要帮连皓这一回,眼前这个女子值得有人一心一意的待她。他微微一笑,对江婉沐说:“得,我听你的话,觉得你比大叔还要老。你啊,年纪还轻,将来一定会有好的日子过,过那种有人相伴的好日子。”江婉沐听得微微一笑,东家大叔在同她说着梦中话。
京城秋日多雨,江婉沐转眼望到窗外,她赶紧伸手往外面一探,轻轻一笑说:“果然飘下比针尖还细的雨,大叔,今日请我用餐吧。一会餐后,我再写些字,明日风雨大,我不会赶到书肆来,不用踩脏了大叔的地方。”东家大叔伸手轻拍她一记,笑着说:“你婶子记得你,昨日听说你今日要来,已嚷着要煮些好菜给你补补。”
江婉沐笑着站起来,眼光扫到窗帘布遮蔽下的一叠书籍,她好奇的提起窗帘布,侧头打量那书册后,笑语东家大叔说:“大叔,难怪书肆生意一直以为都如此的好,大叔竟然连行军布阵的书,都有兴趣找来仔细的翻阅一回。”东家大叔自是望到那叠书,他打量江婉沐的神色,淡淡笑着说:“是旁人感兴趣的书。”
江婉沐没有太多在意的立起身子,她沉吟的说:“哦,不过我想去拿本游记瞧瞧,万里江山万里路,我只跟着尚大夫一家行了不远的一段路,一路上风景真好,一路上河边的鱼儿,滋味鲜美得至今难以忘怀。”东家大叔听得挥手说:“得,你自个下去取书上来吧。”江婉沐奔下楼去,东家大叔眼里却涌现出欣慰的神色。
东家大婶的美食,一向能得到江婉沐的欣赏,用完餐后,三人喝上一杯温白水。东家大婶扯着要走开的江婉沐,笑语起听来的闲话。而东家大叔早已闪避到窗口处,由着自家夫人同江婉沐叨叨着家长里短的八卦事。江婉沐在东家大婶不注意时,眼光求救般望向窗口处悠闲坐着的东家大叔,只见他示意她继续忍耐下去。
江婉沐暗自叹息一声,她实在对东家大婶说得别人家的妻妾相争没兴趣。东家大婶打量一眼江婉沐,摇头说:“小懒,这些事情你还是要听进去为好。你日后成亲时,难免会遇到同样的事情,东家大叔一直对我说,千万不能心软得让妾压过你的头。”江婉沐听得转头去瞧东家大叔的神色,望着他微微笑开的唇花,转头对着口硬的东家大婶点头说:“是。”
东家大婶跟着她的眼光转过去,想想笑起来说:“得,我跟你说这些闲话无趣。我同你说正事吧。”东家大叔和江婉沐两人听这话,同时专注的望向她。江婉沐惊讶的瞧着东家大婶,这些年来,她还没有一次听过东家大婶会同她说正事。一般的正事,她全让东家大叔代说。东家大婶瞧得眼前两人的神色,略有些不高兴的说:“我每次都同你们说正事,你们两人从来没有一人上过心。”
江婉沐笑着低下头,由着这对夫妻说着打趣话。她听着东家大叔为自已辩说着:“夫人所言,我时时当做正事听着。”果然东家大婶转愤为喜,语声里带着笑意说:“算了,我也不给你们两人绕关子。君上准江安和大人守孝过后,外调的请愿,已有风声,说是派他去西北高城。瞧着江家的面上还能风光一些日子,只是江大人老后,这风光也到了头。”
京城的人,都眼瞅着江家凋落的事情。在嫡长孙江温纶残疾后,江太夫人病逝,一家人守孝当中,又出了最有出息的江温琦偶然用食中毒的事,听说抢救回来后,却伤了脾脏,从今而后不能做太过劳累的事情。大夫的话一传出来,满京城的人喧哗起来,人人说着江家没落的事情,无人去关心江家有一位嫡夫人,在此时传出为儿孙修福积德,愿意以已身入佛门。
江婉沐有些日子没有听到江家的事情,她听到江温琦伤食后,心里隐隐约约有着惋惜,他最终还是损耗在嫡母的手里,木秀与林,风摧之,江家自已容不得他出头。东家大婶还在叹息说:“江老大人听说上书年纪已大身体实在太差,想要伴着儿孙安心养老。唉,当日江大人年轻时,那些风光旖旎的情事,想来江家无一人会有那般的风光。”
宁朝的西北高城,一向是臣子向君上表忠心要去的地方。听说君上重用的臣子,才会派往那样的地方。东家大叔打量一眼神色淡漠的江婉沐,笑着对自家娘子说:“你那听来的消息?江家的孝期还未过,君上的旨意不会这么快的下达。”东家大婶瞅一眼自家的夫婿,白着眼说:“高城那边官员重病在身,已上书给君上,请求另派官员前往。君上已准,特许江安和大人以国事为重,留下他的家人在京城中,继续为长辈守孝,过了孝期再前往团聚。”
没落的江家,不会再成为京城人关注对象。江婉沐只惋惜那样的一个少年,在江家妻妾相争中,以他病弱的身体,无法再继续完成自已的心愿,不过凭他的机灵,一定能平安的活下去,另寻到一条路走下去。
窗外的雨声大起来,江婉沐伴着风雨声音,静静的书写起来,她的神色格外的肃然。有位年轻的男子,上楼来对坐在窗边东家大叔无声的示意,他轻轻落坐在窗边的凳子上,那人转头打量着室内书写的人,见到那个女子的眉眼间,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神色。那人眼里有着隐匿不了的失意神色,他弯身拿起书册,专注在书里面去。
对不起,又没能准时更新。我每月里面,总有几天情绪低潮,这时总会纵自已偷懒。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云舒(1)
和风细雨的天气,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车夫也不敢象平日那般快速行驶,只能车轮缓缓往前移动。车内静垩坐着两个人,年轻俊逸的男子,再一次叹息着打量着对面端坐着的女子,他的神情里面有着说不出的郁闷。而那女子坐姿态端正如同坐在房间里面一般,她的嘴角微微往上弯,瞧着就有些象是微笑一般。
“婉沐”那男子实在忍不住打破沉闷气氛,他开口轻唤道。只见到那面上瞧着略有些微笑神色的女子,抬起头后,那双眉眼格外的清冷正视着他,那眼里有着浓浓的疏离神色。连皓望进眼前人的眸子里面神色,他的心里紧缩起来,眼神紧跟着暗下来,他在对方质问的眼神里面,笑着说:“雨下得越来越大,我陪你接人后,就顺路送你们回家。”
江婉沐望着对面说话的人,眉头一皱轻摇头说:“多谢连将军的心意,我约好的车夫,现时想来已经守在楚府门外,他会送我们回去。”江婉沐暗悔今日不应该多留些时间,惹来眼前这个主子。她写完字后,自已端详一番后,笑着抬头望向窗边叫着:“大叔,我瞧着、、、。”东家大叔平日坐着的凳子空无一人,而那张新添置的凳子坐着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望过来。
江婉沐惊诧的望着连皓走过来,在他靠近时,想起东家大叔从前说过的话,她没想过自已有些日子没来书肆,眼前这个人竟然可以在书肆楼上放置下一张他专用的凳子。江婉沐很快的收敛起脸上的惊讶神色,微微一笑行礼说:“连将军好。”连皓的步子稍停滞下,他冲着江婉沐点点头,又快步靠近桌面。在他低头打量着桌上新写的字副时,江婉沐已转身去冼笔。
江婉沐收拾好准备下楼时,连皓却紧跟在她的身后 她见到状后,立时停下脚步,侧身让他先行。谁知连皓停下来转头望着她说:“我没想到你的字,会写得如此好。那三年里,是我亏待了你,我竟然如此的忽视你,连你会不会写字都不知道,对不起。”江婉沐满脸讶色的瞧着他,没想到会听到他如此说话,见到他脸上诚挚的神色想想说:“连将军,一个只在连王府里面呆三年为期的人,她的在意或不在意其实与王府失,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江婉沐从来都觉得连王府里的人,不过是她需同行三年的同路人。在那三年里面,双方的关系是淡漠还是热情,不过是各自的缘份。她从来没有对连王府的人有过期盼,纵使对连皓同样也没有多余的奢望。他们之间有些事情的发生,她选择淡然的接受,毕竟三年当中顶着嫡妻的名头,有些义务是免不了的,不如淡然接受下来,将来慢慢的淡忘记。
江婉沐见到自已实话一出口连皓脸上明显浮现出的失望神色。她在心里暗想着,自已就是呆傻,为了一对女儿都应该要哄着他高兴。可惜江婉沐心里明白应该如何行事,可惜实际操作起来,她怎么也无法勉为其难去对着连皓说话。
江婉沐想着楚杨氏那话:“小懒,名门世家的孩子,享受了富贵荣华,自然也要付出许多。严谨的名门世家的子弟,至少要有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脸上的神色,始终要端正得如同木雕一般平和。”
江婉沐正眼瞧过去连皓脸上神情平和无比。江婉沐暗笑自已多心,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脸上故意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自已就先为别人着想起来。江婉沐转而把自已刚刚兴起的糊涂心思丢开去,自已的那份小小的心眼能玩得过眼前的人吗?还不如不管他明来虚往的话,自已只管着实话实说对付上去。何必要与他多牵扯下去。名门世家的人血一定比常人来得冷漠三分,要不那来亲事都可以有期限。
江婉沐见到连皓还是立在楼梯口处,她抢前一步下楼去。下了楼往店门处走,掌柜的抬头望见她,又望到她身后跟着的人影子。掌柜的收起到嘴边多余的话,只是平淡的招呼说:“江姑娘,东家有事先走,东家吩咐说,要你后日准时来,下雨也要准时过来。”江婉沐眉眼稍稍抬起,掌柜的平日从来都是叫着她“小懒。”然后她打量掌柜时,见到他已经低下头去。
江婉沐满腹的狐疑,她出来店门口,瞧着满天的飞雨,暗叹息一声,正要开口请迎客的店员帮自已叫马车过来时,已听到身后传来连皓的声音:“婉沐,下雨,我的马车已经过来了,我送你走。”她的胳膊这次再次被人从后面拉扯住,江婉沐神色平静的转头瞅着连皓。下雨天,也挡不住行人们好奇的眼色。江婉沐扯扯自已的胳膊,轻声说:“我要去楚府接人,那麻烦连将军送我一程。”
江婉沐和连皓在书肆两个店员的全力护送下,快快的上了连皓的专用马车,两人的身上自是没有一丝的湿意。马车缓缓开动后,上车后,连皓一直是无语瞅着江婉沐不放松一眼,江婉沐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说,她只是神色淡淡的想着自已的事情。两人一问一答结束后,车内又恢复宁静,仔细听,除去车外的风雨声音,还能听到两个人的平缓呼吸声音。
连皓眼里有着苦恼的神色,眼前这个女子软硬不吃。连皓平日里待人,从来是直来直往勇往直前的性子,最讨厌一件事情要转三四个弯说出来。而如今他要直直的对眼前这人说:“婉沐,你带着孩子们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眼前这个女子,只怕当场就会跳下马车,带着两个孩子从此跑得不见踪影。
连皓想着长辈们的心思,他眼里神色更加的黝黑起来。府里面的长辈们现在最盼着见到那一双儿女,只是给他硬拦阻着没敢冲动行事。他们甚至已打算好让他另娶一个贤良的女子为嫡妻,到时把两个孩子放在那人的名下扶养起来。老王妃嘴上说着赞许的话,实际上心里还是觉得江婉沐配不上自家的孙儿。
连皓望着面前一脸淡漠神色的江婉沐,不知自已从前怎么会认为她的性子温顺。眼前的女子,从否认到确认后,对他一直相当的冷清清。仿佛是不得已被动得才会答他一句两句话。连皓望着她问:“婉沐,飞扬喜欢学功夫,我近来有时间,我可以教他一些实用功夫。”江婉沐抬头望着他,依旧摇头说:“我义兄早早帮飞扬排好了进度,听说练功之事,进度是不能随意去更改,师傅也是重精不重多。多谢连将军的好意。”
江婉沐说完话转过头轻扯起一角窗帘,她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连皓眼里有着愤懣神色,他对楚萧一直有着种种不解的情结。他从小就被人拉扯着和楚萧相比,世家之间的长辈们,都夸楚萧是难得的文武双全,而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现今自已的妻儿,明显也相当的信服那人,并且以那人的话为重心。
江婉沐微微皱眉瞅着外面,这雨越下越密起来。连皓沉浸于他的少年时,种种不平的情绪,涌上来又平抚下去。他到如今,长大后已释怀许多。纵使旁人还要把他拉扯到和楚萧相比时,他已能置若罔闻。不过,事情牵扯到自家的妻儿身上时,他心里还时有着种种郁闷难解。他想着这么多年来,楚萧瞅着他的神色,一直是那种你不懂事我让你的表情。
连皓实际上没有想差楚萧的想法,他的年纪比楚萧少了许多。一直以来,连皓只要遇到楚萧时,他都会忍不住上前去同楚萧挑剔一些事情,不过他从来没有占上过上风。连皓年纪大后,虽然不会象小时那般,瞧不顺眼冲着楚萧直接出招,但是他在言语中,还是会表达得明明白白那份不屑之意。楚萧一直觉得连王府纵坏了这个小子,他瞧在两家人的和平份上,从来是避让开连皓。
连皓只要想到前一阵子宫中团聚会,楚萧特意的留在最后,第一次对他明白的放出警戒话:“连将军,我的义妹母子三人,只想过些清静的日子。她从来没有多的奢想要求,希望你能成全她为人母之心,不要想法子为难她,不要让她无处可去。如果你要把她逼得走上绝路,我楚萧这一生就是你的死敌,我和你到时一定会不死不休。”楚萧放完话甩手走开去,气得连皓气急的在后面跳脚就要开骂:“楚萧,你……”。
连昂一直留心着楚萧和连皓之间的事,他过来自然听到楚萧后面的话,现时见到自家小弟气得要大骂时,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说:“木头啊,你冷静些。你这要开骂出去,你的孩子还要不要认回来?我瞅着飞扬对楚府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亲近。楚府的那些大小子们,也当他是亲兄弟看,就为这你都不能在他面前这般放任嚣张。你家那小子只怕已知道实情,你刚刚没瞅着他瞧你的表情吗?那神情可不是一般冷硬。你这一骂出去,你痛快了,你家儿子只怕就恨上你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云舒(2)
连皓瞅着江婉沐的侧脸,打量着她淡泊的神色,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暗恨她的情结。他觉得不管自已如何的痛苦难过挣扎,眼前这个的女子,都会对自已视若无睹般的漠然置之。她从前习惯用温顺面对着他,现今反而是避他惧他躲他,如同恨不得两人没有任何牵扯一般。
连皓记起楚萧那冷然相向的面孔,想起自已为了眼前这个女子,做下的那些一再退让的事情。他由来是放任自流般的行事,只对眼前这么一个人,才会忍了又忍。连皓气极眼前的人,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眼下她的眼里瞧着明显也没有他。
连皓双手握紧成拳头,眼神暗黝黑沉下来,他打量着那个依旧面朝着外面的女子。他想想还是决定开口说:“婉沐,你如果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对孩子们说我是他们生父的事情?不如,我一会帮你开口同他们兄妹两人说清楚那事,毕竟我们父子父女相信是大事情。”连皓说完后,他等着江婉沐大惊失色的转回头来哀求他,告诉他要暂缓一些日子。
江婉沐听他的话,淡然的回转头,淡淡开口说:“好,既然你已决定那事能对他们直言,那我今天晚上回去同他们说生父的事情。你以后对他们有什么决定,只要提前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行事。”江婉沐一直认为父母双方的恩怨,尽量不要牵扯到孩子们的身上。毕竟他们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被双亲牵累才来到这个世间。孩子们对父母双方多少会有期盼,这是那一方的人,都无法替他们下决定的事情。
江婉沐自认为自已是非常自私的人,她不想为孩子们决定这般的大事情。其实更加深层的原因,她不想自已亲手带大的孩子,将来有一天,会埋怨或许会恨自已阻遏他们与父亲那方的亲近来往。现实总比梦想来得残酷,她自私得对自已的孩子也无法放任去深爱。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听过太多忘恩负义儿女的故事。她给予的母爱可以是无私,但却不敢相信儿女的爱同她一般。
连皓惊讶瞧着江婉沐坦然自若的神色,他原以为眼前这个女子,听他突然一语,一定会为了留住两个孩子,痛哭流涕般的面对他,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松般的选择放手。他望不明白她的想法,他的眉头深皱起来,沉沉的说:“我连皓的孩子,可不能放在小家小户里长大,他们一定要懂得规矩。我认下他们后,他们自然要跟着我一块生活。”
江婉沐瞅着他看了好几眼,才轻飘飘的说:“他们是有自已想法的孩子,长辈除去要给他们饭吃外,还需要付出许多的照顾。他们自然也不能象你养马驹一般放养长大,至于他们要住在那处,我想你还是听他们自已决定。他们选择跟着你,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去去阻挠你们的团聚。如果你和你的家人,无法善待他们,不如早早的放手吧。
连将军,你年轻英俊有为,你有大把的机会,和你喜欢的妻妾们,生一些顺从你心意的孩子们。你不必和我这么辛苦来抢夺他们,我担心你一旦把他们抢到手,发现他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乖顺,反而会觉得他们兄妹两人成了你甩不掉的麻烦。这时日一久,父子成仇反而成不了一桩美事。不如你们相认后,大家想见时,就去见对方一面,时间一久,你们感情加深,你想他们时,就让他们去你那里住些日子。”
江婉沐说完这一番话,她不管连皓接受不接受,已自顾自的伸手拉开窗帘,她往窗外张望过去,雨丝扑进来湿润了她的面孔。江婉沐觉得自已已为两个孩子努力的争取过权益,她最后连劝诱的语气都用上去,最后的结果如何控制在连皓的手心里面。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面,她一个女子有心为孩子们拼命嘶叫,也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那样的结果才是为人母,最蠢的行事。
江婉沐的这番话,是连皓听过最最无赖的话。而这个女子用着最清冷不在乎的语调,说完那番话后,又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她的神色和话语,气得连皓几乎想伸手晃荡她问:“你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你却一直隐瞒着我,你现在瞒不下去时,你还能在我面前如此的嘴硬。”连皓深吸一口气,眉头皱起来又舒展开去,他还是忍下到嘴边的话。
连皓冲着一脸淡然瞧雨景的江婉沐,同样轻飘飘的说:“婉沐,你同孩子们一块入我的将军府,这再次婚娶是由已,我们两个再堂堂正正的成一次亲,应该有的仪式,我一样不会少掉你的。”江婉沐这次才是真正的给连皓的话惊吓到,她的手软软的从车窗帘上滑落下来。他神色苍白转过头来望着连皓,望到他神色里面的肯定后,江婉沐苦笑着对他说:“连将军,我还想活得长久一些,我要求不高,就是尽量能让我活到瞧着两个孩子婚娶后。我现今还真受不了你这一再随意决定的惊吓。”
连皓的脸彻底的黑沉下来,他冷笑着说:“你现在眼光高,自是瞧不起我这般武夫样的人。我这话那叫惊吓你?我不过是跟你实话实说,你要是打心里为两个孩子好,就跟着他们一块进将军府。我的孩子可是嫡子嫡女,容不得他们生母另嫁他人,你给我死了另嫁他人的心。还有你在府外面住的这几年,交往的那些男子,我自是不会给你计较太多。但是你再进门后,还是少跟他们来往三分。”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这番话,满脸愤懑神色望着他说:“连将军,你不会失忆了吧?我们多年前已经合离,那文书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此后婚嫁各不相干。你要认两个孩子的事情,我自是由着你行事,毕竟血脉之亲是我无法涂抹的事实。其实为孩子们着想,我还感恩你愿意认下他们。至于我再嫁或者不再嫁人,我想与你是不相干的事情。遇到互相投缘的人,我为何放着好日子不过,守着一个空名过后面的日子。”
连皓忍耐不下去,低吼着说:“谁说你会守着空名过以后的日子,我不是说过吗?我愿意再娶你一次,娶你为嫡妻。”江婉沐低低笑起来,好一会摇头说:“连将军,多谢你的恩典,可惜再次嫁人的事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只想嫁一个待我真正好的人。我不会想再次将就着嫁给名份这类虚浮的外在。那种面上带笑,实际上空落落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出王府的那天起,我只愿意为自已而活。”
马车缓慢下来,江婉沐感觉到后伸手拉开窗帘,望到楚府的门外那样简陋的马车,望到马车旁站着穿着雨篷衣的楚杵。江婉沐立时大声音叫着:“停车。”马车刚一停下来,江婉沐已掀开车门跳下去,稍稍咧咀了一下站稳,立时奔过去,欢喜的叫道:“杵哥。”楚杵望着奔下来的江婉沐,忙迎上来轻扶持她一把上车,见到她坐时车内后,才小声说:“小懒小姐,你已是做了娘亲的人,你远远的叫我一声,我拿东西过去给你遮蔽下雨也好。”
马车内坐着江飞扬欢喜的叫一声:“娘亲”。他顺着打开的窗子,望见那辆车门大开的里面坐着的连皓,他伸手一把拉拢住窗帘布。江婉沐低声音对楚杵说:“杵哥,在书肆碰到连将军,他顺路送我过来。你同义兄义嫂说,我今晚会同两个孩子说实情,有些事情,瞒着终究不是一回事,不如说出来,大家心里都痛快。以后会怎样,我由着那边和两个孩子自已去决定。”
楚杵微微点头说:“小懒小姐,爷和夫人都待你好,你不要觉得自个没有亲人可以依靠。”江婉沐笑着点头说:“杵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委屈自已。我无欲则刚,没有什么不敢面对你的事,何况我行得正,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多说些事情出来。连将军自个要多想些事情,自是他的想法,我是管不了别人的决定。”
楚杵退到一边去,示意柱子爹赶车。江婉沐稍稍拉起一些车窗帘缝隙,望着楚杵走向楚府的背影,望见连皓紧跟上来的马车。车内江飞扬自是望到连皓跟上来的马车,他张嘴就叫着:“大叔,再快些。”惊得江婉沐赶紧跟在后面嚷嚷说:“柱子爹,雨天,你别听孩子瞎指挥。”柱子爹笑着说:“得,我听姑娘和少爷的话,能快时一定快些,下雨天,不能让小姐等得太久。”
江婉沐回头瞪眼瞅着江飞扬说:“飞扬,没什么比自已的小命重要。有些事情上面,不必和别人进行义气相争。”江飞扬伸手拉开些车窗帘,望着尾随后面的马车,他满脸不高兴的望着江婉沐说:“娘亲,连将军他为难你了?你别怕,你等我长大,我以后一定会比他強。”江婉沐叹息着拍拍他的头说:“飞扬,有些事情是老天注定,要学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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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云舒(3)
在这个秋雨的夜里,悄然无声的发生许多的事情,注定了改变一些人的行走方向。命运在一瞬息之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江婉沐在这个夜里,她一切显得同平常一样,只是神色里面多了几分沉吟之意。
夜里,江飞扬兄妹两人躺在被褥中推磨玩耍,江婉沐没有象平常那样吹熄烛火,而是在榻位上坐下来,在他们兄妹玩耍停下来嘻笑的空隙当中,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连皓将军是你们兄妹两人的生父。从前不说给你们听,一个是你们年纪太小,二是担心他不愿意认下你们兄妹两人。现今瞧着他还是愿意认下你们兄妹两人,我也不会阻着你们父子父女相亲近。”
江婉沐说完这番话,瞅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翻坐起来,兄妹两人的脸上,没有那种欢天喜地的表情,两人脸上只有若有所思的神情。江飞扬望着江婉沐问:“娘亲,你不要我和懒懒了吗?”江婉沐瞪眼说:“谁说我不要你们兄妹两人,你们可是我拼命生养下来的孩子。你们以前不是一直想问你们生父的事情,现在告诉你们是谁,不好吗?”
江懒懒打量一眼江飞扬的神色,低声音说:“娘亲,他从前是不是不要我们?所以娘亲从来不跟我们说生父的事情。现在哥哥聪明伶俐能干,舅舅家里人都喜欢他,他听到消息后,才想起来要认下哥哥,顺带认下我?”江婉沐听江懒懒这话,觉得她的心思就是比自已多。她轻笑起来望着她说:“你那来的这么多小心眼,在娘亲眼里心里,你和哥哥一样重要。
舅舅舅母待你和哥哥可从来没有偏心过,不过是你要学的东西和哥哥不同,才由着你在尚家学习。你生父他从前不是不要你们,而是他不知道娘亲有你们两个孩子。唉,反正是大人的事情,我这一时也不知应该怎样跟你们说清楚,反正你们喜欢他,以后就多相处。要是有不习惯的地方,面上也要尊敬他几分,毕竟他是你们的父亲。”
江婉沐自觉得交待清楚,正要下榻位吹熄烛火,江懒懒伸手扯住她,轻声说:“娘亲,那就是他不要娘亲,对吗?他不要你,就是认下我们,对我和哥哥也不会真心好。”江婉沐打量着两个儿女,心里一片酸楚感,这两个孩子还是受了伤害。她轻叹息着说:“我和他,有许多的原因,当年无法相处下去。那时候,他待我算不上坏,只能说我和他只有那么长的姻缘。他是真心待你们,还是假心的待你们?日后,你们有机会相处时,你们可以自已忖度。”
江婉沐瞧着两个年纪的孩子,依旧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实在无法对他们说太多的残酷现实。她笑着开口说:“飞扬,懒懒,我和他分开时,大家都不知道已经有了你们。他自然是不知道有你们的事情。后来在京城里遇见时,你们兄妹两人的长相与他又不相似,他认不出来你们不算怪事。他是不是好父亲,还要你们给他机会去证明?娘亲觉得多一个人待你们好,是一件大好事,何况这人还是你们的生身父亲。”
江飞扬瞧着江婉沐开口说:“娘亲,是不是认下他后,他会要我和妹妹去他家住?我们可以认下他,舅舅说血脉是无法否认的现实。不过,我们要跟着娘亲住这里。上次大哥哥私下同我们说,他长大要同舅舅那般,只要一个女人。他说有些女人的心肠毒,会暗地里害小孩子的命。娘亲,他要是女人多,我和妹妹去他家玩耍,会听大哥哥的提醒,水也不会敢喝一口。”
江婉沐无语的瞅着他们兄妹两人,想起自已小时候,可没有这两兄妹心眼多防心重。她的心里反而放心了许多,楚家老大那样的人,从小就按楚府当家人来训练,从来不会乱说话的人。他跟江飞扬说这种话,只怕是早已听到风声,先来提醒他要小心行事。连皓跟她是说了一些话,可是他从来没有提及连王府人的看法。
江婉沐对连王府那些人不抱有希望,毕竟如果要孩子,只要连皓在那方面没有废掉,他和女人愿意生多少个孩子,就能有多少个孩子。自家的这两个孩子,在自已的眼里是珍宝,在别人的眼里,说不定如草芥一般。江婉沐得到江飞扬这种提醒,顿时有了防患于未然的想法。连皓在连王府里面,未必能护持得了江飞扬兄妹两人的安全,她何必把自家孩子推出去当挡箭牌。
世间那有这么多不劳而获的好事,连皓要是轻易得到两个孩子的认同,自已又轻易得放手他们回到他的身边。这来得太容易的事情,他未必会长久的珍惜两个孩子。江婉沐瞧着两张忧心忡忡的小脸,灿然一笑说:“你们跟着娘亲长大,娘亲自然不会由着别人压上你们的头顶。如果只有你父亲认下你们,你们就跟他在外面见面。娘亲瞧着茶居一品不错,他要想见你们,你们有闲时,就去那里说说话。”
江婉沐越想越觉得自已的想法好,她眼里有着笑意,望着两个孩子说:“睡吧。反正今日跟你们说了话,你们兄妹两人心里有数就好。他要接你们去那个地方,你们可以自个先订下地方来。在茶居一品最好,那里的人认识你们舅舅,有事可以让人去通知你们舅舅。”江婉沐放心下来,江飞扬兄妹一脸惊讶的神望着她,江飞扬说:“娘亲,你不陪我们一起去他?”
江婉沐心里还是相信连皓的人品,那人的性情放荡不羁,但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她望着两个儿女摇头说:“他是你们的生父,你们两人见他就好。记得你们两人年纪还小,虽说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还是兄妹两人一步也不能分开。娘亲不想再见到他,他和娘亲早已是不相干的人。何况象飞扬所说,给他的女人们瞧见后,说不定会发作在你们的身上,还是不见比见到好。”
江飞扬兄妹瞧着江婉沐的神色,他们两人互相对看一眼,手拉着手躺卧下去。江飞扬开口说:“娘亲,那早点睡吧。他愿意认我们也好,不愿意认我们也好。反正那样的人家,规矩太多,拘束太多,他们不喜欢我和懒懒,是大大的好事。”江婉沐听得笑起来,轻拍手赞同的说:“对,那是他们的大损失,也不用娘亲担心会给人暗害你们。就是有你们尚家祖父在,也有他照顾不了地方。”
江婉沐吹熄烛火平躺下去,江懒懒软软的小身子靠过来,低声说:“娘亲,连将军长得太好了,我喜欢有那样的一个叔叔,可是我不想认他为父亲。妞妞姐姐的娘亲,就是给别的女人害死的,就是因为妞妞姐姐的父亲,讨了别的女人喜欢。娘亲,我不要你给别人害死。婶子说‘你比我还没有心眼,要我多护着你一些。’”
江婉沐听江懒懒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这两个孩子比自已心眼多,她一向是深知的,毕竟他们有很好的培养空间。她只是没有想到江懒懒不认父的原因,是怕连皓的女人们害了她。江婉沐伸手轻拍她一记说:“睡吧。你婶子啊,多虑。除去你们外,我和那个地方再无关系。”江飞扬却开口说:“娘亲,我觉得懒懒说得对,我们不能认下他。这要认下他,以后会多许多的是非出来。
舅母说娘亲的心思除去用在我们两人身上外,别的全用在写字上面。娘亲这样的人,这要是实在遇不到家世简单的好人,是千万不能入别人家。娘亲,你别为我们操心,我们有没有生父都没有关系?只要有娘亲能在身边就好。如果要认下他,也要娘亲身边有一个能保护你的人。娘亲,舅母有舅舅护着,婶儿有尚五叔护着。阿牛哥,只要有人对他娘亲好,多一个叔叔他也认了。”
江婉沐从来不知道自家的儿女,不知不觉中竟然懂得这些事情,他们这也太过早熟了些。这会不是是别人说的穷人的儿女早当家,没爹的孩子盼着家中有个爹。江婉沐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要把话茬儿移开去,江懒懒在抱着她动了几动</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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