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非节日,亦非她的生日,这进宫是需要打点的,父亲匆匆而来,着实奇怪!
"我……"他有些犹豫难言,"女儿啊,爹问你,你可别介意。家里那两样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
"哪两样?"甄小诗茫然无头绪。
"玉螺杯和罗汉盅啊!"甄国安焦急道,"它们一直藏在我书房里的,那日你回家后,就不见了……下人说是你拿走了。"
"哦!"她恍然大悟,"对,是我拿的。那日爹爹不在,忘了告知了。"
"女儿,你拿拿两样东西做什么?"
"送人啊。"
"送谁?"
"书记院的院判武承羲大人啊!"甄小诗大方地说:"皇上刚刚赐婚于他,他又堆我有恩,送两只杯子不为过吧?"
"对对对,的确该送份大礼,可不能是那两件……"甄国安为难道。
"为何?"
"那是前朝宝物,你娘的嫁妆,也是她留给你将来的嫁妆。唉!不是爹小气,要送礼咱们准备别的,这两样东西是你娘的遗物,好歹都得留下来。"
甄小诗不由得动容。没料到娘去世这么久,爹依旧深情不减当年,与娘有关的一针一线都当作宝贝,真叫人感动。
"爹,娘若地下有知,知道你的心意如此,定会感到欣慰的,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又何必计较?而且东西我已经送给武大人了,再要回来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甄国安坚持,"我亲自去对武大人言明,他通情达理,一定会答应的。"
"爹,我不许你去!"不知为何,她忽然万般不情愿。本来,送那两件东西不过是她一时兴起,但方才听到"嫁妆"二字,有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执意不愿再替换。
"为何?"他疑惑地打量女儿。
"总之……就是不许去!"她不由得微微脸红,心中藏着一只隐形的蝴蝶,此刻拍起了骚动的翅膀,扰得她心绪不安。
"女儿啊,你……"甄国安一双慧眼,似乎隐约猜到了她的秘密,"你该不会是……"
"什么?"她装傻。
"喜欢上人家了吧?"一语道破天机,惊得芳心乱颤。
"爹,别胡说!"甄小诗大叫,"你诬赖女儿,女儿不想活了!"
说着,她万分羞怯焦虑,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好好,爹随口说说,看你急的!"甄国安手足无措地安慰她,"别气别气,大不了那两样东西爹都不要了便是!"
"你说的,不要了?"她小声啜泣地问。
"不要了!不要了!"当爹的被迫发誓。
但风波平息之后,甄小诗仍难以舒展愁眉,凝重的疑问始终积结在心,久久不退。
她……真的爱上武承羲了?
天啊,这怎么可能!那个自她入宫就一直憎恨退避的魔头,几时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就因为他让她做上了七品执事,帮她在武皇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她就芳心暗许了?她怎么这样好骗,这样心软……
甩了甩头,不让这个念头继续在脑中盘旋,她提醒自己,他不久以后将是别人的丈夫。
然而她发现,这一回,素来自豪的坚强意志却似纸糊的灯笼,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燃灯殆尽……
茶水注入杯中,看着那玉色玲珑的杯壁变成可口颜色,甄小诗一时失神,热茶倾洒。
"你怎么了?"武承羲正在案上看着书录,此刻卷册皆被大片茶水浸湿,他连忙起身擦拭。
"我……大人恕罪。"她连忙以袖代替抹布,收拾残局。
"好了,让宫女进来打扫吧。"他看着她,心中虽关切却强迫自己用冷淡的口吻道:"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出什么事了吗?是否因为不让你再到皇上面前当差,有些失落?"
"没……没有啊!"她连忙摆手否认。
"你放心,"武承羲说明,"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安心在这儿整理书目,过阵子平静了,我再请皇上把你调回去。"
"我真的……在哪儿都一样……"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心不在焉真是因为担忧官途吗?只因……他在身边吧?
"看你脸色不太好,下去休息一会儿吧。"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却不想追究根源,怕放纵太多关心,于是挥手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别病倒了。"
"是……"甄小诗回了话就跑,飞逃似的离开,生怕再待一会儿就会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惹下大祸。
她前脚刚走,司徒莹后脚就跟了进来,亲率两名宫女,整理桌案。
"着甄执事最近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他故作随口问起的样子,"司徒执事,你们俩情同姐妹,该多加关心才是。"
"属下知道原因,大人想听吗?"她却这般回答。
"哦?"武承羲嘴角轻翘,"说来听听。"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司徒莹望着打扫的宫女,似有忌讳。
"呵,这般神秘?"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放下心房,与她一同移步至院中,以闲淡的口吻又开口问:"到底为何?说来听听。"
"昨日甄执事的父亲进宫来了。"
"哦?甄国安大人?"武承羲一凝,"怎么,是她家里有事吗?"</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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