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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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了解她对吧。”
一直沉默而疲倦的女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曾子健。她低着头，刘海垂下来，视线透过发丝的间隙冷冷投射过来。
“她叫什么，她外貌如何，她喜恶如何，她想法如何，你都花了时间精力去了解，你觉得你非常了解她，并且为此沾沾自喜对吧？”
她似乎生气极了，手指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放松过，指甲嵌入皮肤，传来疼痛的信号。但是她仍然尽可能的冷静而有条理的抒发自己的怨愤，不至于让自已看起来太奇怪。
“你觉得她是美好的，即使有一点瑕疵也是美好的，你都可以包容，甚至视作可爱。所以你觉得你喜欢她，能接受她的一切哈，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是咬牙切齿的，嫌恶的冷笑。如果说上一次突然神经质的狂笑只是让曾子健感到莫名其妙，但是这一次，这个人的笑明确激怒了他。
“你有病吧？关你什么事！”他不顾酸麻的双腿站起来，借着身高优势逼视对方：“我喜欢她是我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冷言冷语吧？已经答应了不找你麻烦，非得惹麻烦是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女生毫不畏惧的回视，冷冰冰的一句话却强硬的压回对方的气势。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浓厚的轻蔑，扬起下巴，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和刚才温吞商量的态度截然相反，面对这个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此刻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怯与卑微。
但是那不是纯粹的蔑视，而是是掺杂着更加浓郁的其他感情。愤怒，不甘，亦或是其他。
“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她很完美吗？”
“你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满足了你想要的条件而已。如果她不美，不优雅，不闪闪发光的话你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你喜欢她不过是自私而已，因为那样的女人对你有价值，而没有价值后，你也不过是个会立刻把她甩了的庸俗男人。更原始的说法，在你们眼里女性不美就没有价值的。”
“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对她的感情？你以为你是谁啊？！”曾子健气的脸红脖子粗，紧紧握着拳头。现在他倒是很想把这个人那张刻薄的嘴堵上，但是一来对方带着口罩不好下手，二来自己打女生说不过去，一直忍着没下手。但是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破例打女人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最后选择语言上的反击。齐泽老说曾子健是个不讲道理靠直觉蛮搞的人，但是关于喜欢悦木这件事，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就像回答悦木的信息的时候一样，不需要花时间斟酌组织浪漫或者有条理的话，哪怕是悦木突然站在他眼前问，他可以直接从心底的掏出原始的，不戴任何装饰的回答。
“我喜欢她当然是因为她值得我喜欢，容貌也好家世也好，如果她现在全部失去了我也不在乎。脾气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因为是她所以我才去接受，因为是她所以我才去喜欢，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我喜欢她全部，不管是不是符合我的爱好。她不擅长做题也好，她不理我也好，她下雨天看着外面发呆也好，她耍赖通过门卫外出也好，她对人疏离客气也好我都喜欢她。”
“你听着，我喜欢她绝不是什么一天的决定，也不是一个月的决定。我喜欢她，所以我想看着她，我想对她好，我想接近她。但是我没有要挟她因为这个而回报什么，我会努力追她，即使她不喜欢我，不回应我，我也会继续追。懂了没？”
曾子健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气呵成的讲了这么长话，话到结尾没匀得过气来，也没记住自己到底讲了什么道理。奇怪，他都惊讶自己居然这么能说会道。
胸膛里心脏跳的很快，除了小时候目睹自己家人车祸，还没有因为情绪激动而这么快过。
没错，他喜欢悦木，管他的狗屁道理，他就是喜欢对方，喜欢就得说出来。
其实他也完全可以不理这个人摔门出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证明自己两年的感情。也许很幼稚，但是他原则性的认定这是不允许被人否定的。
或者说，忘记。
两年前入学时候的惊鸿一瞥，那个清秀腼腆的，叫悦木的女孩子。
女生似乎是被他吼住了，怔了一会。然后她退了一步，语气冷漠道：“你说你喜欢她，不需要回报。但是你的每一句话，都在要求她回应你吧。”
“付出感情就需要被回应，你不觉得这很强人所难吗？”
她的语气又一次尖锐起来，走几分歇斯底里的迹象。那不只是愤怒和憎恨，而是掺杂着绝望的质问。而这一次，也终于狠狠地踩到了曾子健的痛脚。
“你看，你被绑架了，她把你丢下了。你一点也不埋怨她吗？她不回应你的感情，你不甘心吧？”
“我”曾子健下意识反驳，但他的喉咙卡壳了，他发现他不能按照内心回答。
当然有。
曾子健心里明白，他不是圣人，他付出当然渴望回应。他一直竭力的积极着，表现着，在悦木面前逗乐缠人，让人产生一种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感觉。
因为他不想悦木感觉到他那么压迫性的靠近她。他想竭力的轻柔的，不让对方有负担的接受他的存在。但是这种竭力的温柔就像它的字面意思那样，被悦木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拂掉了。
怎么能甘心。
即使一直这样的喜欢对方，即使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但是他也是有作为男生的自尊的。在悦木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对悦木认真的问一次。
在女生的逼视下，他又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说的没错。”
“把自己无意义的渺小努力冠以温柔和退让的借口，是弱者的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