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逢
(31+)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
开始的时候，我心如死灰，漫无目的的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游荡着，徘徊着，视野中的无论砂石还是时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长着狞的血红大嘴，嘲笑着我这个失败者的落魄。
我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感受不到疲惫，感受不到困意，能感受到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产生的深深的挫败感，我没有选择，我只能成为这个孤独大地上的游魂。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开始张着嘴对着永远不会回应我的砂石说话，开始每天对着再也没有转动过的指针发愣，开始每天仰面躺在冰冷的沙地上看着虚无的天空幻想着从前在外面的生活，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日月星辰。
就这样慢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久很久。
久到伊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一如既往地以为是自己的臆想。
直到她开口说话：“柴檀，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慢慢的缩紧自己的瞳孔，一再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我很开心，开心到想要流泪，但是我做不到。
只是眼前的伊惠的穿着，让我十分介意，黑色的魔法袍，配着由骨节做成的法杖。
“你现在是一名黑魔法师了？”
“嗯，为了在这虚无之地穿梭。”
“这难道不叫堕落吗？”
“为了救你。”她没有接着回答，伸出手：“柴檀，我们回家吧。”
她的脸上流下来眼泪，包含着我的那份。
我们没有回到学校干净明媚的宿舍，而是到了原野的一个大棚屋，周围看不到人烟的样子，但是我看到了久违的阳光，遍地的绿草，高耸的大树，还有的蝉鸣。
已经是夏天了吗？
“快走吧，灵魂状态不能在这边的世界逗留太久的。”
我们走进了棚屋，各种各样的器皿堆放的到处都是。
我尝试着打趣：“伊惠你放东西的习惯还是一如往常的糟糕。”
但是伊惠没有理我，她在我面前走着，没有回头，但是我能从她的背影中看出她的心情。
那是一种害怕再次失去的心情。
她推开最里面的门：“里面就是你的新容器了。”
我走了进去，一个“人”躺在一个紫色的法阵中央，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黑魔法吧。”我奇道。
“嗯，肉身铸造术。”她冷冰冰的表情却没有隐藏住颤抖的声音。
“谢谢，伊惠。”我将手贴在了那具肉身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
我用手支着地爬起来，身体突然的沉重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感觉怎样？”
“嗯，只是一时的无法适应。”
“我清空掉了这些肉体本来的灵魂，不会产生任何排异反应。”
果然是这样吗……黑魔法之所以不为人们所接受，就是因为其与人道主义背驰，这具身体也是。
“伊惠，回来吧，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们一起赎罪吧。”
“回不去了。”
伊惠转过了身体：“我现在已经是与弋并列的a级通缉犯了，同时被时钟楼和mf追杀，这具身体，就是由那些刺客的残骸做出来的。”
“唉……”我叹了一口气：“伊惠，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给我讲一下吧。”
我们走到了大厅，找了两个草垫席地而坐，伊惠也泡了两杯草茶，一杯递给我，一杯放在自己跟前的地上，坐了下来。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她的声音很平稳，像是早就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
“现在的日子……”
“已经两年了。”
“那天晚上……”
“我回了宿舍，发现你没有像往常一样端夜宵上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我那几天太冷漠你了，可能你生气了，我回了卧室一晚上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去找你解释，推了一下你的房门，却发现只是虚掩着的。”
“然后你发现我不在宿舍。”
“对，而且更让我害怕的事情是放魔法书的抽屉被拉开了，魔法书也不见了。我知道你还是选择了你的梦想，去时钟楼参加了选拔。”
我濡了濡嘴，没有发声。
“我当时很难过，认为你背叛了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去上课，就窝在房间里哭，哭累了就睡着了，饿了也不吃饭渴了也不喝水，想着就这样死了算了。却突然想到这次选拔也是有生命危险的，你这么多天都没有回来，我想你如果成功了的话，起码还是会回来跟我道个歉的，但是你没有回来……”
我靠近了伊惠一点，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她的打了个哆嗦，但是很快平静下来了，继续说道。
“我想我至少也要去看一看情况，于是我便坐车去了时钟楼，这是时钟楼的派头已经大不一样了，听说是新上任的协会会长凉桦对其进行了改革……哎，你怎么了？”
我拍了拍铁青的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问遍了时钟楼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你。直到我问到了会长凉桦，凉桦见到我时的样子很奇怪，等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然后就以一种非常难看的笑容对我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看着他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哭着求他，跪在地上求他，但是他仍然是那么笑着，还叫保安把我拖了出去。我很绝望，准备回家自……自尽的时候，就遇到了弋。”
“弋？这个名字好熟悉。”
“就是那天把你当做人质的人，她对我说她知道你在哪，而且也知道现在你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她可以帮助我把你救出来，帮你复生。”
“肯定是有条件的吧。”我说。
“条件就是，我要帮她研究死灵术。”
“嗯？”
“她是黑魔法师，研究的方向是心灵探测，就是读心术。而一个魔法师一生研究的方向基本上只能是一个，她的条件就是让我成为黑魔法师，帮她研究死灵术。据她说来，我的天赋很不错，在这两年的时间我就掌握了基本的魔术理论和空间置换术以及死灵法术，而因此来追杀我和弋的刺客，便成了我死灵术下的牺牲品。”
她说完了，深深地低下了头，现在这个样子是当年的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我们沉默许久，我还是打破了静默。
我站了起来，将手中已经喝净的茶碗放回原位，说道：“伊惠，我没有背叛你。”
她疑惑的抬起了头。
“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去参加时钟楼的选拔。”
我将那天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伊惠，也包括着凉桦的事情，她听完后，没有表情，直接站了起来出门去。
“你要做什么？”
“罪魁祸首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是时候讨回这笔账了。”
“别……”
“去”字还没有说出口，伊惠已经踏入了传送门，传送门随即关闭，她没有打算带上我。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虽然我并不清楚伊惠的实力，但是凉桦的力量肯定是不会弱的，我就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伊惠。
“我去把她带回来，条件是你跟我一起研究黑魔法。”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别说了，只要伊惠不出事，我什么都答应！我心里想到。
“契约成立。”身后一阵魔法波动。
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是谁啊，竟然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回头，身后已经是空无一物。
“弋吗……”想到伊惠和我说的事情，读心术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弋扶着虚弱的伊惠走进屋来，我见状大惊，赶快给她们腾出一块地，烧了一杯热水拿了过来
弋把她轻轻地放在草垫上躺着。
“怎么了？”我关切的问道。
“没有事，过度使用魔法。”弋说：“伊惠，你也太乱来了，凉桦何许人也，岂能是你说杀就杀的，要是能的话，我们还至于整天这么东躲西藏的吗？你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在你为我研究完善死灵术之前，绝对不会允许你随随便便死了。”
伊惠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空洞。
我没有办法，只能安慰道：“伊惠，时间还长，而且这件事情，是我以后要和他做的了断，请你给我留下这个机会。”
伊惠看了我一眼，虚弱的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我给她盖上被子，静静地看着她。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注视过她了吧。
“喂，你，和我出来一下。”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边感叹着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一边跟了出去。
“怎么样，答应我的事情？”她叉着腰问道。
我奇道：“啊？我答应你啥了？”
“研究黑魔法的事情啊？”她一打响指，一小团黑色的烟雾从手指冒出来。
你们研究魔法的人都喜欢打响指吗……
“不不不，我就算了，而且我还对魔法免疫……哎？”
我突然发现，这个被伊惠用死灵术做出来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原来魔法免疫的特质。
我尝试着将手靠近那团黑雾，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啊？”弋不耐烦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