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细雨斜风作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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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毕业到现在，老爷子一直顺着自己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眼地放任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反倒是自己一把年纪还要担忧着整个赵家。赵子涵心里不是没分寸，只是他从小就厌恶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但是难以改变的事实是自己是赵家人，自己父亲一直想摆脱的东西，终其一生都没有摆脱的掉，而到了自己，更是爬不出去，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赵子涵静静的拿着那个橘子，看着那上面纵横交错的纹路，半响，淡淡的开口：“爷爷，我父母的事，赵家的事，这么些年，我没忘，都没忘。”
老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我知道你没忘，爷爷不想逼你，咱们现在属于不牵不绊的，爷爷也不求你怎么样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一些事情，你自己选择吧。”
“爷爷，我心里有数，我姓赵，姓赵的人怎么能平安。”
老爷子没再答话，赵子涵幽幽的看向窗外，风吹渐大，但凡平静的时候，最能孕育风暴，黑夜已至，山雨欲来。
之前的很多年我一直在为自己活，之后的许多年我必须要为赵家活。这个世间总是有那么些身不由己，但是许多人却没有资格说，因为他们生来便已经是了。
有些事情，迟迟早早都会来，只是这次，我必须保护温晚不受伤害。赵子涵看着桌子上摊着的东西，心里想到。
她看了看桌子上照片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七年前自己离开温晚不是因为距离，也不是因为不爱，只是因为他看得懂温晚看那个人的眼神，那和温晚对自己不一样，那是爱，爱一个人与否眼神可以说明。
那时的自己不得不离开，还记得老爷子给他机票的那个下午，自己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但是为了赵家，他必须离开。当时他想，如果顾江城能够保护她，那他们在一起也是很好，起码温晚会开心，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放手恰恰是最错误的选择。
温晚明明可以比现在更明媚，她那样子的女孩怎么可以不幸福，她那样的女孩子应该得到最好的，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人。
她的笑容像月光，像萤火，像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他想要找回曾经的温晚，那个开朗活泼，自信洒脱的女孩，或许时间无法弥补，或许伤口难以缝合，但是起码在无数个略显孤独的夜晚，自己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不至于让她自己一个人孤单。
他知道顾江城放不下去，但是当年的自己又何尝放下，自己言笑晏晏的装作不在乎，但是心中却像刀割一样难受，他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钝刀割肉。
无数个日子，他从实验室回来就会一直坐在窗台，计算着洛杉矶和中国的时差，想着她在干什么，经受着内心来自于多方面的煎熬。他常常走在大街上看着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就会出神，那是他看到长发的亚裔女孩就会不自觉得当成温晚，他曾经想过要是她不幸福该有多好，那样自己可以理所应当的回到他的身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自己陷的已经这么深，却想不到真的是一语成谶。
他不会忘记自己和顾江城因为温晚的那次长谈，那时老大和郝易早已经看出二人对温晚的心思，但是却又无法开口说什么，一时间寝室有些尴尬的气氛，但是两人却是神色如常，他们懂得遇到爱情就没有什么礼让而言。
只是他错了，或许是大错特错。
他还记得那天夜晚，寝室人为他饯行，喝的醉醺醺之后聊了许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各自的脾气秉性对方简直一清二楚，那之前自己和温晚告白失败。顾江城听了之后眼眸无波，就像小时候，长大后两个人无数次谈心的那样平静。
但是其实他们或许谁都知道，又或许谁都不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一座山的两面。
他还记得自己说：“我走了，便宜你小子了”，就像许多次嬉戏打闹的那样。他本以为他会好好的照顾她，而且他也答应了一定会照顾好她。但是最后却换来了温晚远走德国，和国内朋友断绝联系的结果。
他当时和顾江城大打一架，但是看到病房外那个憔悴又颓废的他自己却是百味杂陈，他不相信他做了这个混蛋事，但是事实摆在那里，他一遍一遍的询问，想让他说出自己情非得已，但是他却一言不发。
半响，他静静地起身，仿佛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淡定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她，但是和你没关系”，说出这句话时他淡定如常，但是赵子涵却是分明的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苍凉。就算是这样，或许他仍在内心深处想着有一天寻回她。
从这之后顾江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放弃他的专业，那分明就是放弃了他的梦想，他曾经说自己当要做一个好的律师，让人们得到更大的公平。但是他却做起了商人，他分明最看不惯商场的尔虞我诈，但是他现在却在做着自己最不屑的事情。他不顾老爷子一次次的大发雷霆，不在意外人对于他的议论评价，外界传言他越来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但是赵子涵明白，那只是他在自苦，他将对温晚的愧疚放在了自己身上，狠狠地折磨自己当作是对温晚的补偿。之后很多年无论在什么场合遇到，哪怕是擦肩而过，两人都是只当没有见过。
早晨，顾江城准时来到办公室，等了一会沈博涵才神清气爽地姗姗来迟。看着顾江城已经总在那里喝着咖啡。顾江城看他来到，抬头扫了一眼手表，淡淡地说：“你迟到了三分钟”。
沈博涵反倒淡然的站在原地啧啧的感叹，这要是在过去，我迟到一分钟你说不定就拂袖而去了，但现在都有耐心等着我了，哈哈，果真转性了。
顾江城没有答话，淡淡地说：“一会开会你要是搞砸了，我就把你发配到见不到人的地方。”
沈博涵仍在插科打诨：“别介呀，你看，不带急得”。说着跟着顾江城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过后，顾江城拿着外套准备离开，沈博涵拿着咖啡缓缓走过来打趣道：“哎呦，果真当老板就是不一样，早退都可以”。顾江城瞥了他一眼：“可是刚才不知道是谁迟到了，况且刚才开会时你的方案固然不错，但是有两个数据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