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争虎斗刚林岛 四
(31+)
黄昏渐渐结束，夕阳从海面上落下去，东部港口的地下争斗也已经早早结束，海水中，弗恩扛着自己的三叉戟游到了港口旁边一处没人的岸边。
他的三叉戟上悬挂着一个脑袋，正是紫瞳教教主米切尔森的头颅，只是，弗恩的右肩膀看起来也是受了重创，变得一片乌黑，正泊泊地留着黑色的血液。
弗恩将三叉戟放下来，自己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从怀中摸出一枚叶子放在了伤口上，叶子一遇到伤口，迅速融化，半刻后，弗恩才站了起来。
“想不到这老东西这么难缠，不过总算是完成了族长的任务，咕噜咕噜……”弗恩摇摇头，将三叉戟上的脑袋用白布包起来，挂在腰间，很快，朝着市中心而去了。
…………
库尔可大街，刚林岛最繁华的地段，这里云集了岛上的各个精英，商人，富豪，帮会大佬，以及真言党党众，他们的总部就位于整条街上最高的一栋大厦上。
此刻，在大厦的顶层，一间极为豪华的办公室中，真言党领袖加布尔雷思正和两名金发女郎纠缠在沙发上。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忽然响了起来，加布尔雷思坐了起来，有些不高兴，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大人，新总督唐纳德塔塔的电报。”
听到这句话，加布尔雷思脸上的不高兴顿时烟消云散，他挥挥手，遣散了两名意犹未尽的金发女郎。
“塔塔总督说什么？直接念，”加布尔雷思神情严肃，问起走进来的助手。
“是，”这位助手也是一位金发高挑美女，看起来加布尔雷思对于金色情有独钟。
“明天晚上，本督将登岛，试问可否在夜幕之前肃清岛上的一切不安因素？”
“完了吗？”
“就这些，大人，”助手说罢，恭敬地站在加布尔雷思面前。
“恩，好，告诉总督大人，紫瞳教已经肃清，一切顺利。”
“好的，大人，”美女助手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了加布尔雷思一个人，他吸了口气，坐在了落地窗前的一把椅子上，目光望向窗外，整个刚林岛都收在眼中，此刻，夜幕正好降临，无数灯光缓缓亮起，将刚林岛变为一处世外桃源。
…………
北部湾，地处刚林岛的北部，同时也是刚林岛最为贫穷的地方，这里是刚林岛四个方向上唯一一处没有港口的地方。
北部湾没有繁荣的街市，也没有辉煌的建筑，灰黑色的平民窟一直从海面延伸到东部稀疏的树林。
傍晚时候，贫民窟边缘的山丘上，一道紫光闪过，鹿鸣额米特同时从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上，加上空间传送导致的眩晕，鹿鸣和米特都齐齐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就在鹿鸣和米特出现在北部湾的一瞬间，在贫民窟里一家破旧的酒馆里，正坐在人群之中摇着色子的一名老鱼人忽然眼神顿了顿。
“格雷莫，快一点，休想耍什么花招。”
看到老鱼人动作忽然停止，旁边几人都有些不满，纷纷大喊起来。
“嘿，几位真是对不住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去办，这局就算你们赢了，几位，明天会，”老鱼人放下色子，对着众人嘿嘿一笑，然后嗖的一下遛出人群，从酒馆的窗户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了脏兮兮的街道上。
看到老鱼人离去，大家都有些扫兴，很快，好好的一盘赌局也也因为意兴阑珊而散去了。
大街上，刚刚离开酒馆的老鱼人一面看着夜空，一面急匆匆地朝着东面而去，他虽然也是一名鱼人，但却穿着一件人类的长衫，他腰间挂着几个酒壶，泛起皱纹的脸上可以看出，这具身体曾经历了许多难以猜测的往事，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左脸颊，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沿着脖子延伸到了被衣服遮盖的胸膛里面去，谁也不知道这么可怕的伤口究竟是为何所致。
不同于刚林岛的其他地方，这里的街上都是游手好闲的懒汉和醉醺醺的酒徒，但并没有人会在意一名年迈的鱼人。
“说到底，你还是记得那句承诺啊，米切尔森，”老鱼人一面走，一面低声自语，没有人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时不时掠过的灯火下，可以看到有几丝泪水从老鱼人的眼角划过。
一个小时候，老鱼人离开了北部湾，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登上东面的山岗，不多时，昏迷在地的鹿鸣和米特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或许是脑袋渐渐恢复了一些，或许是老鱼人的脚步声惊醒了鹿鸣，原本昏迷过去的鹿鸣忽然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面容奇怪的鱼人站在自己身前，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鹿鸣猛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警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毕竟，上一次看见鱼人的时候，自己正经历了一场屠杀。
“你也是暗鳞族的武士？”鹿鸣虽然没有了术士的力量，但他并不惧怕。
老鱼人看着鹿鸣，却是奇怪的一笑，随后竟然盘腿坐在了地上。
“年轻人，坐下吧，我可不像暗鳞族那些低等鱼人一样，喜欢杀戮，我猜，你来这里，是受米切尔森所托，寻找一位名为格雷莫爵士的人吧。”
老鱼人的这一番举动让鹿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维玛哈特的书籍上只记载着暗鳞族，可是眼前这位鱼人的语气，似乎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和暗鳞族是同一种族。
似乎是看出了鹿鸣的不解，老鱼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喝了一口：“年轻人，你若有兴趣，不妨听我说一段往事，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鹿鸣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不过，老鱼人似乎也不在意这一点，他喝了点酒，开口道：“四十七年前，一位来自鱼人国度的鱼人爵士带着他的家人来到了刚林岛旅游，它就是受人尊敬，学富五车的格雷莫爵士。”
“格雷莫爵士带着他的家人在刚林岛游览了足足有半个月，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往下一个地点之时，他和他的家人却被一群长着黑色鱼鳞的低等鱼人绑架了。”
“这些低等鱼人在将格雷莫爵士的财务哄抢一空后，还将他们关在了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之中，这一关，就是足足半年，这半年之间，这些低等鱼人不断从格雷莫一家人的身上提取鲜血，企图通过这些高等鱼人的鲜血来改造他们的基因，格雷莫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原本儒雅的格雷莫爵士在家破人亡之中变得有些疯癫。”
“实验持续了半年，最终地牢中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格雷莫一人，碍于格雷莫爵士身上种下的爵士印记，杀死他可能会被遥远的鱼人王国感应到，从而造成严重后果，所以，那些鱼人没有让格雷莫爵士死亡，但血液改造计划的失败也让格雷莫爵士变得毫无用处。”
“不久之后，格雷莫爵士便被丢到了北部湾的贫民窟之中，并在身上种下了追踪印记，一旦他试图离开刚林岛，就会遭到毒打，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格雷莫爵士选择了放弃，但他满腔的恨意无法释放，就在这个时候，格雷莫爵士遇到了一个流连于北部湾之中的失意男子，他的名字叫米切尔森。”
“米切尔森是一名药剂制作师，他用药物治好了格雷莫爵士轻微的疯癫症状，两人一见如故，从此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米切尔森告诉格雷莫，自己从小就是孤儿，母亲死于真言党的毒手之下，而父亲死在了那些暗鳞族的鱼人手中，他毕生的愿望就是亲手毁灭真言党和暗鳞族。”
“米切尔森的想法和格雷莫不拍而和，两人从那一天开始，就开始谋划，他们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天才的计划，他们把这个计划称为飞火流星，为了飞火流星，米切尔森和格雷莫足足准备了二十年，才将这个计划完成大半。”
“但这二十年间，米切尔森已经是紫瞳教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格雷莫仍然是北部湾一个没人理会的老鱼人，直到有一天，就在飞火流星即将完成的时候，米切尔森找到了格雷莫，他告诉格雷莫，自己成为了紫瞳教教主，而现在，他觉得飞火流星或许是一个错误的想法，米切尔森想要凭借另一种手段除去真言党和暗鳞族。”
“格雷莫觉得自己在那一天老了十岁，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米切尔森已经不再是当年流落街头的失意男子，而是紫瞳教大名鼎鼎的教主，格雷莫并不想在最后时刻破坏这份二十年的友谊，他没有和米切尔森闹翻，只是两人互相约定，如果有一天，米切尔森后悔了，可以带着飞火流星的钥匙来北部湾，只要格雷莫一天没死，飞火流星就依然在。”
老鱼人说完，眼眶已经红润，他看着鹿鸣，沙哑道：“我能感应到，那枚钥匙就在你身上，米切尔森他……还好吗？”
鹿鸣没有说话，虽然自己没有亲眼看见米切尔森教主死在东部港口下，但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老鱼人看到鹿鸣的神色，释然地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月亮，拿起酒壶，撒了下去：“敬我的老朋友，飞火流星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