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巫婴
(31+)
人界
五十多万年前
在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里，人类刚刚出现不久，群居于此的各个原始部落还处于茹毛饮血，衣不蔽体的阶段。他们穴居于山洞之中，以猎食动物，采食浆果为生。
就在这样荒蛮落后的土地上，竟出现了一个拥有高度文明和知识的部落，而这些意外降临的知识却掌握在了少数人手中大祭司，也是部落里的法师。
他们的部落庞大而强悍，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土和等级制度，而主宰这个部落命运的人就是一等大祭司同时也是大法师的洛一。
他之所以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是因为他不仅从他的师父那里获得了宝贵的知识，还拥有了神秘而强大的来自另一次元空间的某种能量，就是被部落的人们称作为法力的超自然力量。
他利用这些力量，开山建城，修筑神庙，教部落的人们耕织造物，捕兽砌屋，为人们谋得了稳定和安宁，因此倍受部落族人的崇拜和敬重。
在这个部落里，有一个十分神圣的祭祀神庙，它利用山洞的特殊结构雕凿而成。
洞口即是神庙的入口。利用洞口两侧坚硬的石英岩雕凿出了四根柱子，柱子的顶部与底座上刻满了许多怪异的图文。洞的顶部横向雕着许多立体雕像，而这些雕像尽是些狰狞恐怖的怪兽，怪兽的头个个突出于洞口并向下俯视悬于洞顶处，给每一个踏进神庙大门的人都带来一种恶兽敞口欲吞其人的骇人错觉。
远处，一个披着兽皮连帽斗篷的人向神庙这边匆匆走来……
只见他怀中紧抱着一个包袱，低着头，脸被帽沿垂下的兽毛遮挡着。他快速地走向入口，不做任何停留地踏入了神庙……
一进神庙，洞内的阴寒和湿冷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顺着两侧凿满盛火台和各种诡异图案的过道，来到一个石门前。石门两侧是依势而凿的巨型兽人雕像，雕像张开竖长的血盆大口，匕首般的獠牙内燃着两颗巨大的火球，那火球发出的熊熊烈焰正在无情地吞噬着黑暗……
在两扇石门上，各有两个突出的狮头。来人用手握住右侧狮头上的一只眼睛用力一转……
“轰隆隆……”
石门打开了，他快步走了进去，这是个圆形大殿，在左右两侧半圆形区域里，分别矗立着六尊面目凶悍，手持利器的战神雕像，而每两尊雕像之间均摆放着一张雕琢精美的纯白玉石座椅。这个大殿的顶与地面均为坚硬而平整的石英岩，在这上面，雕刻着一对相互呼应的圆形图纹。
只见四个玉石座椅上分别坐着四位法师，他们分别是洛一，哆南，蒙青和酉番。除了洛一是一等大法师外，另外三人均为普通法师。
上一任大法师在一年前辞世，身为大徒弟的洛一顺理成章地接任了大法师的职位，他的三个师弟也晋升为法师。
来人神色慌张，见到四位法师后单膝跪地，将手中之物微微托起，恭敬地说道：“大法师，东西已带来了。”
“嗯，你将他带来，可否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洛一问道。
“是的！大法师。”来人俯着身低着头，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但从他果断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那好吧。我们开始吧！”
说着，四个法师从高处的座椅上缓缓走了下来。
年轻稳重的洛一走到来人面前，那人俯首献上了手中之物……
洛一双手接过此物，庄严地向前方的一个圣台走去……
在一个雕刻精美的圆形底座上，端立着一个t形圣台，这是一块由晶莹剔透，种水俱佳的翡翠石精心雕琢而成，上面的图案花纹线条流畅，疏密有序，繁简搭配，技法娴熟，将圣台的神圣感彰显得淋漓尽致。
洛一轻轻地将手中的包袱放在略微呈凹状的弧形台面上，这台面色泽莹润，被打磨的细腻光滑。
那包袱刚放定，只见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并努力向外伸展着……
不一会儿，一只纤弱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它胡乱地舞动着，五个小指头在空中抓来抓去……
一会儿，小脚丫又蹬了出来……
可能是感受到了洞窟里的阴冷，也可能是怀念妈妈温暖的怀抱了，那婴儿由最开始的哼哼唧唧，突然变成了放声大哭……
大法师洛一与其他三个法师围着圣台分别站开，四人低头闭目，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口中同时念着某种玄妙的经文……
就在此时，一个妇人哭喊着闯了进来，身后一个用粗麻布片勉强蔽体的壮硕男人拉住了她，手臂上一道道因捕猎而留下的伤痕清晰可见。
“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着粗麻布的妇人蓬头垢面，痛哭流涕地匐地哀求着……
身旁那壮硕的男人蹲了下来，愁眉苦脸地看着匐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哀伤地说道：“走吧，咱们的孩子是巫婴，他是邪恶的化身！大法师说了，如果任他长大成人，那可怕的邪恶意念也会滋意生长。一旦那灭世的邪恶力量暴发出来，会将我们的部落，甚至整个森林都毁灭掉的！”
四个法师停下了他们那庄严而又神圣的仪式，相继来到那对夫妻面前……
大法师洛一慢慢蹲了下来，怜悯地伸出双手去扶那妇人……
那妇人仰起饱经风霜，粗糙腊黄的脸悲恸地说道：“大法师，他现在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婴儿，他那么孱弱瘦小，怎么可能是邪恶的化身？”
大法师同样用哀伤的神情望着那妇人，无奈地说道：“我们部落从组成的第一天起，就不用婴儿去祭祀神灵！八十多年过去了，这种残忍的祭祀仪式一直遭到我们历代法师的诟病。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那妇人听到这里，垂下了眼帘，一道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法师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部落仰赖着神明的保佑，平安昌盛了近一百年。可现在，部落里出现了一个百年罕见的巫婴，我们……我们做为保护部落的法师，除了有为族人谋取福祉，抵御外敌的职责外，我们还有保障部落未来不遭受邪恶力量毁灭的责任。你要明白，此时我们所有人，甚至是我们子孙未来的命运都掌握在了你我的手中！我们做何抉择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呀！”
“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孩子呀！”那妇人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洛一注视着眼前这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顿时萌生了怜悯之心，沉思许久后，他终于果断地说道：“好吧！我向你保证，只斩掉他体内邪恶的意念，不会要了他的命！”
那妇人听闻此话，瞬间抬起头，满面泪痕地问道：“真的吗？他不用死了吗？”
那三个法师一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阻拦道：“洛一，此事不可如此草率！”
“你难道要违背神的旨意？”
“留着这个孩子，将来可能会后患无穷的！”
洛一不理会众人的劝阻，冲着那妇人温和地微笑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用法术为他续命。”
那妇人再次愁容满面地说道：“那他……那他还是得靠别人才能活下来？”
说完，那妇人再次呜咽了起来……
洛一皱了皱眉头，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那好吧，我教他法术，等他长大些就可以靠自己的法力存活。将来，也会成为令人敬仰的法师！就算是对他的一点点补偿吧！”
妇人身旁的男人一听自己的孩子因祸得福，感激的匐地连连叩拜，那妇人也终于转悲为喜，紧紧地握着洛一的手，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众人的劝说下，那男人扶起早已浑身瘫软的女人，搀扶着走出了殿外……
“洛一，你这样做可是在逆天行事！后果会不堪设想的！”那个叫哆南的法师面色担忧地说道。
“是啊，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做决定了呢？”酉番责备道。
“唉！洛一，你有时候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你这样，哪还像个杀伐决断的大法师呀？”蒙青也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就是，就是，你要是能像师傅那样坚决果断，从不意气用事就好了！”
“唉！可惜师傅已经去世了，要不然师傅定不会有那妇人之仁，早就铁着心斩杀了那巫婴！”
三人围着洛一数落了好一会儿，只见那身为一等大法师的洛一心情坦然，和颜悦色地说道：“身为一个庞大部落的大法师，如果不能体恤族人的痛苦，没有一颗博爱又充满怜悯的心，那跟进犯我部落的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说着，他缓缓来到圣台前，一只手拍在圣台上，冷静地说道：“我不是这冰冷的石头！”
话毕，他伸手将婴儿的手脚轻轻地放了回去，又将那包裹着婴儿的兽皮往紧扎了扎……
那婴儿不知是因为重获温暖，还是发现有人回应了他的哭闹，竟停止了哭声，又鼾鼾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