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送给老爷的蓝色发卡

第一枚 向日葵静静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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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枚 向日葵静静地开

    (31+)

    引言

    夜已深,我在银河里讲故事,讲的人心碎,听的人未必愿意听。那倒没什么,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翻开尘封的记忆,总有一些岁月留下的熠熠生辉的东西,虽历经了岁月的苍桑,却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辉,烛光半盏,心香一缕,却温暖了一颗孤独的心和漫天的星斗。

    一

    我和阿英怎么认识的?我每次也是这样问她?是偶然的遇见,还是有阴谋的必然呢?小姑娘总是笑柔柔看着我,“哥……”讷讷而言,若有所思,明眸飘乎迷离,好象心已经飞向了远方。“不知道,说不清,道不明,好像认识了很久,又似昨日才见……很奇怪…..在梦中……”,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我虽不知女儿家的梦是怎样的意境,却也不再追问这无聊的问题。

    我和阿英在同一所大学里,我高她一级,算是学长了,学的专业是一样的。阿英来自浙江的一个城市。长得温婉可人,特别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晴,瞄你一眼,你就找不到北了。窈窈窕窕的身材,自然飘逸的长发,象一抹瀑布倾泻及腰。她的身影经常独自飘在学院的操场上,林间小道的花丛中,图书馆里,身边少有女伴。她生性文静,聒淡,与世无争,殊不知她的花容月貌本身就是一个热门话题。

    阿英是学校里公认的美女。阿英有一个堂姐是学校里英语教授,这也许就是她到这所大学的原因吧。我这样猜想的,没问过。

    而我呢,就不堪描述了,长得说不上清秀宜人,但草原上特有的古铜色的肤色----关于我的肤色,我母亲有一句经典评论:撂到草原上,狼都找不到。呵呵,够经典吧!配上宽盘大脸,黑框眼镜,一头自带卷的散乱头发,加上青春期狂傲不羁,嘿嘿,自我感觉还是蛮好的。

    我来自新疆美丽的阿尔泰草原。冷静、宽广、清澈的额尔齐斯河水,就流淌在我的血液里。那里,春草茵茵、夏花灿烂,秋草金黄,冬雪皑皑。我在这方美丽的草原上度过了的无忧、无虑、无忌童年和少年时光。草原上人们宽阔的胸怀和坚韧的性格,铸就了我彪悍的体魄,也养成了我简单的逻辑思维。

    初到大学里,一切既熟悉又新颖、陌生。少了每日父母和老师耳提面命的督促和追逐未来的憧景,我也很快地露出了顽劣的天性,成了“不服管、不能管、不愿管”问题学生。

    我同宿舍的其他男生,均来自不同的城市,看不惯我的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作派和我放羊娃不知城里人生活规矩的习性,每人都曾挑战过我,都被我饱以老拳,后来对我服服贴贴,我也俨然成了他们的老大。但城里娃诡道得很,他们总是给我找些拔刀相助的破事,比如阿东苦苦哀求:心仪的女生旁边那个猥锁男,看着不爽,要我去告诉那猥锁男离他的宝贝远一点。要不就是阿西小可怜见的说:数学系的长得象大灰狼的男生,早上吃饭时,将稀饭、红豆腐沾在了他刚买的崭崭的西装上,连声道谦也没有,还瞪了他几眼,要讨个说法。等等不一而足,尽是些破事,是我这个老大该做的吗?分明是把我当跟班使,这个老大不当也罢!与他们也就渐行渐远,仍然一个人快乐逍遥自在。

    失去了对梦想的追逐,我在沉沦,我时刻提醒自已不要沉沦的时候,我已经沦陷了……

    我在等待吗?那我又在等什么呢?一个人,一次浪漫的邂逅,而或……?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大一的时光。

    阿英出现在我眼里是很偶然的,那是大二了。

    我从小对蓝色痴迷,这缘于一场意外的梦境。我说梦境,是疑惑这个亦真亦幻境遇,是否有发生,但我确实感受到这场梦的真实,却又无从考证。

    而偏偏阿英的出现,就是一袭蓝衫,一下抓住了我的目光。那是五月初春的一个清晨,我在四楼隔着玻璃遥望着校内的操场,初升的太阳,金黄填满整个操场,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晨跑。我无聊地犹豫着,是下楼呢?还是继续睡我的大头觉?看着同舍睡得猪一样的同学们,心里有些犹豫。漫无目的将目光,浏览窗外春天的晨景。就在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飘进了我的视野。蓝色!呵,是蓝色哎!

    眼睛一下象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紧紧跟着那个蓝色光斑,不停地转呵,转呵,一圈一圈又一圈,没有思维,没有阳光,没有人群,只有蓝色!满天的蓝色!

    “看上哪个小女生了?”阿东不知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地站在我身后,“那个蓝衣衫的女生是谁?咋没听你们说起过”

    “哦”阿东怪道地玩深沉,我扭转眼睛,盯着他眼屎未脱的脸,“别耍我,说!”冲他晃晃了拳头。

    “别!老大!”嬉笑着佯装躲闪。

    “那是小班的阿英”,阿西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躲在被窝里,兴奋地回答,象做了一次成功的抢答一样,等待我说一句“恭喜你,回答正确”,我侧眼望向阿西。

    阿东则扑到阿西身上,一边嚷着:“就你知道多,就你多嘴!”一边掀被子,抠阿西的脚板心,两人嬉嬉笑笑扭作一团。

    我也不知那来的勇气,顾不得和他们说笑,快步窜下楼,生怕那个蓝色光影,融化在早春艳阳的蓝天里。

    下到楼下,再找那个身影,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蓝光和蓝天一样,是我的草原上的蓝天一样的蓝色!碧蓝,碧蓝,清澈透明的蓝色!

    我失神地望着早操时间的人群,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望,攫住了我的心,“哪儿去了?咋不见了?我一遍一遍地自言自语,我甚至连那个蓝色面容都没有看到。

    也许是我惦记那一晰蓝色的身影,阿东、阿西两个小混蛋,就四面打听,把我的失神、失态描绘得活灵活现,反正在这两个家伙的嘴里,我是不会有太多的正面形象的。这一点,我清楚得很。

    我的班长,叫安妮,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年长我三岁和我同桌。我翘课,装病,反正是不想上课的时候,都是她帮我打马虎眼,一直对我都很好。我们说话不多,但配合很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两人都能心领神会。

    我俩跳舞配合得很默契,是同学们公认的黄金搭档。

    大学里舞会每星期都有,大家学习之余,也能放松一下,特别是能缓和男生、女生之间的矛盾。当然,也是小伙子、小姑娘诉说年少轻狂、不谙世事的昧爱情的好地方。你看那一对对、一双双在旖旎的灯光中,或扭摆,或相拥,尽情的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

    我们的舞姿非常的和谐,算不上优美。我在草原上长大,经常目睹草原上人们粗犷、优美的舞蹈,也许是耳渲目染的原因,很快就能适应各种节奏,特别喜欢迪斯科这种强节奏和自由挥洒的疯狂,和我草原上的黑走马相似,也就特别引人注目。加之舞伴也娇小迷人,活泼非常,更是无人来与我们媲美。每到这个时候,安妮的眼里总是发散出异样的光辉,骄傲之心,荡漾在脸上。我可能就这一点,不让她讨厌吧,否则,就再没有一个女生肯和我接近。

    那是初夏的一个星期天,我很认真地躲在教室里,看迪斯尼动画片《猫和老鼠》。说来很不好意思哈,我在草原上,由于诸多的原因,我错过了很多动画片。只好到大学里来恶补咯。由于,怕别人知道,自已每次都是找各种理由,溜到教室里,一个人悄悄地看,偷着乐。这和大学里,没事总是故作成熟,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地高谈阔论的学长、学弟们来比,我倒显得非常幼稚可笑。

    “哟,啥高兴的事儿,乐成这样!”突兀而来的一个声音,吓我一跳。安妮带着几个女生,鱼贯而入。我象做贼被抓了现行似的,一下窘在那里,感觉到脸皮发烫!

    如果是白净面皮,肯定是红通通的,还好,我脸黑,看不出来,我在心里自我安慰。本想,赶快逃走,可是又舍不得那夸张搞笑的情节,于是,硬咬着牙,噎住笑,故作镇定、旁若无人地继续看。

    女生都知我歪得很,有几个想换频道,可能是被安妮制止了,所以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嚷嚷:“多大了,还看这小儿科的东西,弱智!”一个女生轻蔑地说。

    由于少了畅怀大笑,所以我看得很难受,也是有史以来的最难过的一次。

    动画演完了,我准备离开,我知道和女生抢电视看,是一件很没有绅士风度的行为,自觉脸上无光,想装作毫无愧疚地离开。

    “不好意思啦。”安妮笑盈盈地看着我说。这点心思她也能看得出来,利害!

    “我弟弟也喜欢看这个,每次都跟我争呢,我一闹他,他就让了,可你不是哎,同样是男生,你和别人不一样,个性!我喜欢!”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拐着弯骂我,真让人哭笑不得。女生有时很奇怪,我暗暗地想。

    晚上的舞会,你参加吗?”“我……”本想撒个谎,不想去。可是看到安妮渴望的眼神,真不忍拂人美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应该就是这种情形吧。

    正犹豫间,“让他和阿英去看动画片吧!”,另一个女生老大不乐意地挖苦道。

    “阿英?”我的眼睛估摸着放光了,神情变了样。

    “可不是吗?一个人躲着看那破玩意儿,我们看她小,不和她抢,到这来,你一个大老爷们,也看这个,不害臊”,“早知道你也看这个,不如把她喊过来,你们一块儿看,也省了我们干坐一下午”。胖女生老大不满的地说。

    “嘿嘿…..”我还能说啥,本来就觉着理亏,遭人一数落,也不好还嘴,尴笑着看着胖女生,还不死心地问一句“阿英是谁?”

    “人家才懒得理你!”胖女生不懈一顾看我一眼,轻飘地说道。

    这倒把我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会聊天的女人,看一眼都多余”。我心里阴着想,也不想和她起什么冲突,同学嘛让着点!自我安慰着。

    “一说起阿英,你就两眼放光,一反常态,你不是能得很吗?”安妮在一旁看着,戏谑地说。我刚才可能有些失态,忽略了她的存在。

    “嗳,刚才问你舞会你参加吗?要不我约阿英,你来吗?”安妮一脸严肃地问道。

    “来,我来就是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都坐在一起快两年了,每次问你话,你都怠答不理的,一提到阿英,你就不一样了,难怪你那俩个死党阿东、阿西说你老是偷窥人家阿英!”

    “注意点你的用词!连长啥样都不知道,还偷窥,我也得知道我在窥谁吧?”我有些愠火,不耐烦地反驳她。

    “石头都该焐热了,你……白眼狼,没良心!”她白我一眼,扭头走了。我站在坐位上,不知所措,象一个被大人刚责备过的孩子,一脸无辜和茫然。

    我得好好教训一下阿东,阿西这两个混蛋,他们的语文难道是butcher教的?把我描绘的如此猥琐不堪,可气!如此想来,倒冲淡了我对安妮的不安。

    晚上,舞会时间。

    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涌向了舞厅。女生们都经过精心地装扮,花枝招展,靓丽的青春,得到完美、洒脱地展示。

    男生呢则是一个个,或正襟革履,齐齐崭崭的,装腔作势,踱着小方步:或一身时尚的牛仔装,一路飞奔,大家都是一个目标那就是舞厅,展示青春活力的主战场!

    我呢,则郁郁独行。阿东、阿西早就和小女生约好了,撂下我一个人。因为答应了安妮,其实更想见一下阿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想抓住那漫天飘舞的蓝光,那怕一瞬间也好。

    “才来啊,咋这么磨呢?”安妮早就等在了门口了。一袭盛装,峨眉粉黛,鲜见娇媚。

    “等阿东、阿西,两个坏小子,所以晚了”,见安妮一个人站在门口,我有些失望,随口敷衍道。

    “阿东、阿西早就进去了,骗谁呢!不想来就说一声,又没人强迫你!”很生气,拽着手就往里跑。就是这样,我还是极度渴望地回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再没有人在我们身后。

    开场的音乐很爆裂,象一斗钢豆,倾倒在不锈钢的鼓面上,金属质感,非常震撼!立刻让年青的心,血脉贲张,跃跃欲试。阿东、阿西这两个小东西,早在台面上妖魔乱舞了。

    切,他们那点黑走马的招式都是我教的,学的倒象模象样,只是动作不多,两人挤眉弄眼、招手,要我上台去,一起疯,甚至跑下台来拖我。

    安妮则串掇着说,“这是你的强项,走,我陪你一起上!”

    于是四人联袂一起,在台上舞动起来…..音乐很嗨,我们四人舞得也不错,台下掌声叠起,尖叫声、呐喊声不断。

    一曲尚未终了,安妮已经香汗淋淋,连嚷着“累了,跳不动了,大哥,下啦。”看着安妮娇媚酣畅的模样,我心中掠过一丝触动。

    回到坐位上,安妮在用手扇凉,动作很有韵味。我连忙使眼色给阿东、阿西,赶紧拿饮料去,两人就嬉笑着拿饮料去了。

    “你啥时候变这么贴心了?”安妮庸懒地看着我,问道。

    “跟阿东、阿西他们学的”!我陪笑着回道。

    “哼!有口无心!”“今晚就陪我一人跳,好吗?”安妮幽幽地说道,很轻。

    “还有谁能和我跳呢?”我反问道。

    “你咋那么多话?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安妮那独挡一切的大妈强势又暴露出来。

    “你不是说要约阿英的吗?”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你,真不知道阿英是谁吗?”轮到安妮吃惊了,瞪大眼睛,象发现了一个怪物似地打亮着我,“我还以为你做贼心虚,不敢承认!”声音很大,想让大家都能听得到似的,有人在朝我们这里张望。就在这时候,三步舞曲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这是安妮的最爱,她常说:她太喜欢那种两人旋转到眩晕的感觉,好美!

    拉起来就上场,不容商量!快三,咚嚓嚓,咚嚓嚓,心跳的节奏。由于,心里急于想知道答案,于是脚下的步子就乱了。

    我俩你踩我,我踩你,扭做一团,狼狈不堪。“唉,”安妮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一个晚上,被你给毁了”无限失望和伤感。我至今仍记得那声叹息。

    “就在那里,穿粉色衣服的就是,”安妮用手指向前方的角落里。粉色衣裳的小姑娘,抬起头,娴静地用手挑了一下遮住半边脸的秀发,抬头望向我们,大大的眼晴,在旖旎的灯光中都能看到那一瞬间的明眸闪亮,微笑是开在她脸上的花朵。

    “爱你的人,眼里是会放光的”。我妈常说的一句话,后来证明是对的。

    “真的是阿英吗?”我不敢相信地问安妮,“求你,别骗我!”“谁骗你啦,不信自已去问去!”扭身坐下了,不看我。

    噢mygod!天呐!我惊呼不已!她是阿英?阿英是她?那个一身蓝衫,青春靓丽的身姿,朝气蓬勃的背影,令人魂牵梦绕,失魂落魄,朝思夜想的人,就是她------没有搞错吧!

    她是我们的校花之花!她是那个笨手笨脚、隔三差五早餐时,无论我坐在哪里,都会将稀饭准确无误地洒在我的鞋上,衣服上,就差没从头上浇下来的头号女神!由于,是美女,我每次都很绅士地笑笑,不跟她计较。

    她,怎么会是她?我们的生命轨迹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

    就在昨天,她又把稀饭洒在了我久已未洗的牛仔裤上。我们男生有句经典的懒言,“牛仔裤越脏越酷!”所以就不常洗了。我还出言不逊地教训过她“大婶,你长点眼好吧,可怜一下我,我洗一次衣服有多不容易”。

    她回一句“懒!”声音很好听,就红着脸低着头跑了。反正我知道漂亮女生都与我无缘,更何况笨手笨脚的小美女,加之,惦记着那束蓝光,所以,无所顾忌地大放厥词,逞口舌之快,从未多想过。

    她的美是我不敢平视,也不敢仰望的。因为我知道,我们相差不只是银河那点距离。我只是希望我的蓝衣姑娘是一个很朴实善良的好姑娘就好了,没有过高的妄想。

    象她这样的小女生,眼光应该远远超越了我的头顶。蓝衣姑娘、校花之花、阿英?我困惑了。

    很失望、很气馁。

    希望破灭的时候,很令人伤心。

    我岂止是伤心,简直是绝望!我怎么会…...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侧身对安妮说,“好热,我出去透透气!”我看到安妮在阴阴地笑,也没等她吭声,就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经过粉红小女生时,我感觉得到她在看我,虽然惊鸿一乜,但我能感受得到,而我心里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出奇地平静。

    无聊,太无聊!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虽不是赖蛤蟆,就是青蛙也一样不行!我陷入深深的自嘲中。无心再回到那个喧闹的世界中去。

    披着月色,沿着玖瑰红的街灯,我漫无目的地走在乌鲁木齐初夏的夜里,唯有天上那一轮朗月,与我相伴。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学校后门有一个小公园,我想静静。想到我远在故乡的爹娘,还有安妮,我觉得对不起他们,心中有无限的思念和心里话,想对她们说,可又无从说起。

    想喝酒。白酒!越烈越好!把我烧醉好了,一切都不要在心中萦绕、纠缠。

    白酒,如月光一般的魅惑迷人,一个人月下独饮,一种黑色的浪漫呵!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不搭哈,这里月出奇地明,夜出奇地静,风出奇地爽,喝一口。

    “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对影成三人”,有味道,再干一杯!

    就这样想着,自言自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竟醉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梦里,我已经飞回到了家乡的山川大河,回到河边洁白毡房里,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牛粪沤出的火光,映红了母亲俊美的脸庞,她哼唱着动听的歌谣,抚摸着我的头,哄我入睡......我沉沉地睡去,那样的安祥......

    “哟,梦里还会笑,梦见谁了?”一个遥远而温柔的声音,那么亲切,慈祥,是梦,是……

    我蓦地挣扎着睁开惺忪的眼睛,应该是醉眼,恍忽中看见一个人从我身边跳开,“妈…..”我分明看见是母亲的身影。却听到“傻小子......”咯咯….银铃摇动一样的笑声。

    楞神,不知身在何方,低头,一件粉色衬衣服盖在我身上,搜寻,是谁在笑,倾听,是谁的声音,那么动听。

    “醒啦,可真能睡!”树丛后面传来福音书一样的声音,没错,是阿英!真的是阿英哎!笑靥如花,一身洁白的长裙,比天使更美丽!

    “怎么是你?”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太突然,我拼命地晃着头,想证明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又渴望这一切不再是一个梦。

    “那你还想是谁?”轻柔的声音,甜美的声音,娇憨的声音。

    “傻小子,快把衣服还给我啦”娇羞的声音。

    “哦,”我才缓过神来,捧起身上的衣服,狠命地闻了一下,真香!清纯得象春天的额河水。隔着树丛递过去,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迅速地抓住衣服,躲进了大丽花丛中。

    彼得潘和小仙女,我脑子里当时一瞬闪过这样一个画面!动画片看得真的有点多。

    穿戴整齐的小仙女,又回复到往常那种高贵优雅的形象,背着手,羞羞答答地从花丛中走出来,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美丽动人!

    “你咋知道…..你啥时候…..你咋找到这儿?面对小女生,语无伦次,我感到我自已是多么的愚蠢,这么美丽时刻,语言是那么的多余。

    “你猜去吧?......你睡好了,我可是一夜没合眼,怕你这傻瓜,被狼叼走!”笑声清澈透明,惊扰到了睡懒觉的反舌鸟,咕咕咯咯地鸣唱起来。

    清晨的阳光真好,暖暖地照耀着我们俩。四目相视,无言以对,只有脸上深情的笑容,写意着青春爱恋。

    就这样,我和阿英相识了。

    二

    我和阿英相识,很多人并不知道。我认为安妮也不知道,她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处处都关心我,甚至宠着我,再这样下去,她会把我惯坏的。她自已变化也很大,温柔了许多,说话轻言细语,一改以前高声大气。

    因为阿英,我对安妮的负罪感与日俱增。

    我不是玩暖昧,我是怕她受不了。事实上,我们就没有开始过,何来结束之说。如果向她说对不起,就证明心里我曾经接受过她。可是,我在心里真的没有接受过她吗?

    其实,我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对她一直以来的所有关心,爱护和呵护,从心底说声“对不起”。我知道,这需要勇气,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一样,需要的是勇气,去接受这个现实。因为我已经疯狂地爱上了那个小姑娘。不能再拖了。

    那是一个中秋的夜晚,仍是校园的内的舞会。

    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参加了,缺了我的舞会仍是高潮爆棚,真应了那句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

    我和安妮相向而坐,我神情落陌,心情忐忑,好象心里有鬼,沉默不语。加之平时,和安妮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这会儿就更不知该说什么,只有闷头坐在那儿。

    “你有心事?”安妮关切地问。

    “没...没有啦,”我躲闪着,牵强地笑了笑。

    “我家放羊娃,啥时候一到这儿,两个眼睛就烁烁放光、轱辘轱辘转个不停。今天可好,象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有啥不开心的,说来听听”。安妮含笑的眼睛看着我,声音听起来就象家姐在安慰受了欺负的小弟弟。

    “我家放羊娃”,听起来心里真的很暖。“姐,你叫我什么”我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放羊娃呀”!省略了前缀,真的不好听。

    “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安妮好象故意在逗我说话。“姐”我冷静地回答。“听起来好听,就是没意思”目光黯然。

    “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声音小到自已都快听不见了。安妮却听得很真,很清楚。她闭上眼睛,笑容僵硬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安妮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湿润了,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辉。

    “爱你的女人,眼睛是会放光的”,妈妈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今夜,陪我跳舞好吗?”

    “嗯”。

    那一夜我们从头跳到尾,每一曲都不落,因为我们在上面就没有下来,安妮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依偎在我的肩头,短发从领口钻进了我的脖子里,柔柔滑滑的,不扎人。我知道她在流泪,泪水沾湿了我的肩头,浸进了我的血液里。这种无声哭泣,足以摧毁一座长城!

    那一刻我有些动摇,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我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明天我们就会象其他的人们一样见面,说话,从此,再无交集。

    我知道,她在心痛。

    一个人的伤,两个人在痛,总比三个人在痛,要好吧。可是为什么不是我一个人痛呢?那该多好。

    也许我本不该来这里,本不该遇见安妮、阿英。生命里,不是每一次遇见都是美好的,因为,每一次的遇见,不见得都是风景。

    我在怀疑人生。

    爱情是美好的,可要折磨起人来,真够你受的!这句话真经典。

    一个星期,安妮没有上课。阿英也没有见我。我的世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得出奇。

    三

    一个星期后,我生命里象流星一样划过的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俩亲密地手挽手,走在一起,象一对小姐妹。

    还好,终于出现了。仿佛等待一千年,她们历经修炼,挣脱凡俗,终于重返人间。那种感慨,你懂得!我心里,有一丝安慰和释然。没啥,只要她们快乐,我就快乐。

    那天,心情一下变得特别的好,连乌鲁木齐阴雨缠绵的秋天,都显得阳光灿烂。爱象阳光一样,长驻在你心里,只要有爱就有阳光!

    安妮,当着我的面收拾着书桌,摆码得整整齐齐的,“放羊娃,帮我放到后面那张书桌上去”,她小声地命令我。“安妮,我......”“别说话,照做就行了”不容置疑,态度坚定而决绝。班里的其他同学,满脸疑惑默默地注视着安妮,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

    在我帮着搬书的时候,阿东那个坏蛋,小声地说了一句“分家了”。我经过的时候,照着阿东那肥屁股上踹了一脚,当然不会很重,“噢”阿东夸张的惨叫,引起同学们哄笑。愉快的早课时光。

    我不敢看安妮,我们的眼光没有交汇过,她戴着太阳镜,捂个口罩,很难看出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你要乖乖的,莫惹事!”象要出远门,临别叮咛。是呵,岂止是出远门!

    中午下课的时候,阿西神神秘秘地,把我拦住,鬼鬼祟祟地塞给我一只折叠工整的小纸鹤,粉红的。我正想训他搞什么鬼!他却开口说“老大,你别误会,不是我的,有人让我传给你的”,“谁?”“不让说,说是到了就知道,哎,老大,我以后就是你的信使噢!真高兴!”说完,转身屁颠屁颠地跑了。

    打开,“4点,图书馆a4”,就这几个字,没有落款。不是安妮的,没见过阿英的字。字写的很洒脱,硬朗,象个男生的字,但有秋名山论剑的味道。“我最近没有惹事呵,阿东、阿西也很老实的,会是谁呢?”

    不管那么多,下午自修,正想到图书馆去读些书,也好,会一下,看耍什么鬼把戏!打定主意。

    先吃饭!饿了。

    差10分钟4点,我提前出现在图书馆a4书桌前,没有人,我是第一个。借一本《大卫,科波菲尔》,随手翻着,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守时,我不会让别人等我,就是约战,我也是第一个到,气势上也要占绝对性压倒优势,这就是我的个性,不怕一切,一切不怕!够男人吧。

    “这你都敢来!”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我就心慌、脚软、手抖。莺声燕语,我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最渴望听到的声音,永远也听不够的声音。

    阿英,没错,是她!一千年没见面的阿英,就在我身后。我没有扭转身去看她,静静地享受这久别重逢的美好时光。

    “你咋不敢看我呢?”阿英在娇斥。

    “我已经陶醉在你带来的美好时光里了”。是谁也抵御不了这种,发自肺腑的由衷感叹。端得你是怒火冲天,还是深仇大恨!

    “你......你就贫吧”,声音里明显地缴械投降了。第一回合,红方胜出!

    “安妮是你招惹的吧?!”第二回合,卷土重来,且来势汹汹。

    “我……”红方明显劣势。

    “说啊?!你那么能说,说来我听听!”蓝方咄咄逼人,占绝对优势。

    “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你把事惹下了,你咋不照顾她去!要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挺不挺得过来,你个白眼狼,没良心!”小姑娘,恨恨地跺着脚!快哭出来了。

    “我…我…不是啦,”嗫嚅道。

    “不是什么……你说!你就没良心!”《大卫,科波菲尔》已经在我头上了。阿英的脸,红彤彤的,生气也是那么美。我痴痴地看着她,由衷地赞叹:“真美!”

    “不许你歪缠!正经点,人家在跟你说话呢!”明显底气不足。

    “洗耳恭听,有言在先,君子动口不动手”。戏谑地看着阿英,假装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太想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安妮那晚上一回来,就不对劲了,哭了一晚上,同屋的谁也劝不了。

    我正好经过那儿,看是安妮有事,就进去看她。肯定是失恋了,要不这么伤心,想是哭够了,也就好了。

    谁知又发起烧来,人事不省的,住进了医院。糊涂中,还一口一个放羊娃,其他人都不知道放羊娃是谁,猜想可能是烧糊涂了,胡说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就是一放羊娃,你们又坐在一起,肯定和你有关,本想,当时就找你算账,只是安妮那儿走不开。想等她好些了,问个明白。”说得义愤填膺!

    我没有反驳,只是专心地听她说着。

    “我每天都侍候着安妮,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安妮也就将你们之间的事,说给我听了,不听还好!果然和你有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安妮的事!我越想越觉得自已糊涂,怎么会…幸好她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放羊娃呀放羊娃,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我真瞎了眼!”阿英把这几天来心中疑惑和委曲,一股脑儿地说出来,还不解气地瞪了我一眼,坐在一边抹眼泪。最后一句话让我心中一凛,这事儿非得说清楚不可!我心想。

    “你说完了?”我平静地问。

    “我想听你的解释!”没好气地说。

    “我不知道安妮是怎么向你说的,我相信,她不会说假话的,她对我好是真的,可是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两回事,爱是相互的,你明白吗?傻丫头!”

    “你叫我傻丫头!你敢叫我傻丫头!那是我爸的专利,不许你叫!”

    “那不是叫你,是在教训你!”

    “你喊出来比我爸叫的好听。”这争吵是没法继续了,那傻丫头的心早已经飞到想家的思绪中去了。

    我也暗自庆幸,阿英有一个会叫她“傻丫头”的老爸,关键时候还救了我一命。好!有机会敬两杯。

    “可是,你还是接受了她对你的好,不是吗?”说得很轻,象是自言自语。

    “可是,我也接受了你对我的好!不是吗?”

    “那不一样!”

    “那真的不一样!”

    “你在笑话我,不和你说了,讨厌!”起身,《大卫,科波菲尔》又飞到了我怀里,笑着跑了。

    嘘,我长出一口气,还是不要追了,让她跑吧……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几乎为零,而男人的智商基本是超常发挥。这是谁说的鬼话,应该得诺贝尔奖.

    图书馆里,稀稀拉拉几个人,也不知听到了我们的争吵没有。

    四

    我自幼在河边长大,我父亲游泳本领很好。很小的时候,放牧之余,就带我们兄弟妹妹在河里游泳、嬉戏。由于远离人群,小孩子就更没有玩伴,只有放牧,下河捉鱼摸虾,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有月亮的晚上,妈妈就唱歌给我们听,讲故事,哄我们入睡,真是快乐、无忌、无忧的美好时光。

    阿英总有讲不完的老家的故事,那是我不知道的阿英的世界,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山青水秀,白云悠悠,那里四季如春,绿草茵茵,令我神往。白娘子,雷峰塔,多少神话传说,惟美的爱情故事,经阿英讲起来,娓娓动听,令我心醉神怡,心生向往。

    每天晚上,自修课结束后,我们就在街灯下,月夜里,听阿英讲故事,痴迷。象小时候听妈妈讲故事一样,每天都想听,一刻也不愿落下。

    阿英活泼的天性,不得不让我让我重新审视自己:我应该象个负责任的男人一样成熟、沉稳。时光过去了一半了,我要充实自已,去迎接未来!。

    一定是安妮把我的劣迹都告诉了阿英,为此,我们有过一次关于未来人生的深谈,也给我定下了约法三章:就是不准惹事生非,打架闹事,作息正常,按时吃饭,按时上课,功课不能挂科,爱干净,天天都陪她之类的,我都答应了。

    之后,我也真的很乖,男人,应承下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的!不能敷衍了事。

    从此,不再干些个惹事生非,帮人助拳的事儿,一门心思在学业和阿英身上,难顾其余。每个周一很难在小喇叭里再听到点我的名字。我仿佛从老师和同学们眼里隐身了。

    “爱,可以改造一个坏男人。”安妮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我不是一个坏人,至少我这样认为,但确实被改造了。每天光顾着等阿英,就忽略了安妮的存在。心本来就小,住不下两个人。

    关于安妮的事,阿东、阿西偶尔在我面前叨叨过,说数学系的那个长得象大灰狼的男生,对安妮很殷勤,比你差远了……我也见过几次,俩人在一起,花前月下的,很有爱的样子。只是忘不了那一声幽长的叹息,心里多少有一些酸楚。

    一次,在半路上,碰到大灰狼,我看她在等安妮,就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因之前,替阿西出头时,和他有过节,他怕我,所以他不敢正视我,“你要对不起安妮,当心,我敲断你的狼腿!”冲他挥了挥拳头。他胆怯地诺诺连连,“不会的,大哥,放心吧!”还感激地对我说声“谢谢”。

    其实大灰狼,挺文绉绉的,长的也不差。哪个男人年青时,还不得有点孟浪疯狂之事,改了就好。这事没敢向阿英说起,怕她闹我。

    没过多久,安妮找我说:“大辉说,你威胁过他,不过他挺感激你的。”这话说得很耐人玩味儿。猜想:不知他给安妮是不是说过我的坏话。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管他说啥呢。

    “感谢我什么?”我很坦然。

    “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我一眼,飘走了。

    (多年后,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阿辉还提起此事,说:“谢谢你,留给我这么好一个老婆“。“切,早知有今天,就不该给你机会!”

    “喝多了吧?两个臭男人!”安妮一脸幸福地忙碌着---补记。)

    阿英女工活极其粗糙,我想象不出那么纤细的手,却做不出一件象样的东西。

    同学们都是少小离家,自理能力较差,很多的男生,被褥要么不洗,要么洗了缝不起来,这和懒故然有一定的关系,但也确实有一些实际困难。男生睡网套的很多,不光我们系,别的系也是。阿东就建议搞一次互助活动吧!阿东已经是学生会的小干部了。我举双手赞成,因为我的被子才洗完,还没缝呢!当然是我自已洗的,和阿英还没到洗被子的份上呢!

    女生在缝缝补补之类事上,有着一定的优势,这是传统,经常在古书中,武侠小说中可以看到女工、女红之类的说法,应该就是说女生的针线活之类的本职工作,这是农耕社会,男耕女织时代,流传下来传统吧。没考证过,说说而已。

    于是,学生会就组织了“缝被子,献爱心”的校园活动。阿东广泛发动组织,阿西呐喊助阵,女生踊跃报名参与。阿东还为此入选年度最佳“学生会干部”。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上,在学生会女学长的带领下,阿英和她的小姐妹们,破天荒地第一次来到了我的宿舍。拥挤、黑暗的宿舍一下就亮堂了。

    那时候,知道我和阿英的事的人不多。阿英自然不会选择缝别人的被子。小姑娘板着脸装模作样地在学生会女学长的示范下,笨手笨脚地模仿着,但很认真。

    因为阿英这样的大美女的到来,宿舍里的其他男生都赖着不出去,看阿英。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动作生硬,让人想笑。

    我极力忍住不笑,帮她把被里、被面铺平展,穿好针线,抻面抻里的,才勉强缝好一边。其他男生也在忙着招乎别的女生,各显殷勤,出去买水果啥的,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阿英这么笨,就想笑。要不是小姑娘使劲瞪我,我早就笑倒了。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就笑着出去了。

    我在过道水房里躲着抽烟,周末嘛,没有老师查宿舍,所以器张一下咯。

    就在这时候,学生会女学长过来,闻到烟味,板着脸问:“你在抽烟?”搁以前我会瞪她一眼,扭头就走,让她自己独自零乱去。

    这次不同,受阿英影响,我出奇的嘴甜,叫道:“姐姐,没有的事,无聊看天玩呢!”女学长说:“我没看见,只是问一下,不是抽烟的事。那个小女生笨得很,娇滴滴的,待会儿缝好了,要说好话,搞这次活动很难,要是有人受了窘,可能后面就不会有人参加了,听见没有?老师说你野的很!配合一下,啊?”

    切,我在老师眼里就这么一货色!当时就有一种很挫败的感觉。“哦,知道了”,不耐烦地敷衍。

    约二节课的光景,听到宿舍传来欢乎声,我就赶紧进去。女学长正在点评一个小女生的作品,大家都在夸:缝得好!小女生也满面春风地很受用。

    我站在门口找阿英在哪儿。阿英坐在我床边,不说也不笑,矜持地看着,好象和她无关。等到展示她的作品时,要把被子展开,叠好。阿英很乖地把被子一抖,没抖开,原来,和下面的床单和褥子缝在一起了!

    哈哈,男生女生都在笑!阿英的脸一下挂不住了,红红的,尴在那儿。我本想笑,一看这样,哪还有笑的心思,赶紧挤进去,说:“真对不起,是我故意把被角和床单连在一起,想让你出丑”!。

    这一说不打紧,一群女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我:“我们一上午都在忙,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捣乱啊,你啥人啊?”象要吃了我似的。

    阿英则低头红脸从我身旁向外溜,我侧身让她,哎哟,那傻丫头,扎了我一针!“活该”!女学长瞪着眼恶狠狠地对我说。我招谁惹谁了。

    几个女生则昂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打了胜仗似的。而男生则幸灾乐祸地看着我:闯祸了吧,星期一,等着点名批评吧,你看你,啥玩意儿!我拳头已经攥起来,最后......还是算了吧!

    等我把被子连着的线头剪断,叠起来,就赶紧到女生楼去找阿英。问宿管阿姨见到阿英没?有几个女生见我进来,就在过道里指指点点,有人说:就是他!正在小声地说刚才的事儿。“混蛋”,有女生气愤地骂,我哪受过这份罪,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扭头走了。

    出得门来,在路边凉亭里见几个女生正在安慰阿英,见我过来,都板着脸说:你还有脸过来,赶紧道歉!求人家原谅!看起来斯斯文文,却一肚子坏水!阿英则楚楚可怜地低眉垂眼,受天大委屈似的。

    看到几个女生叽叽咕咕地走远了,阿英才贼头贼脑,四下看了一下,就笑到站不起来。“放羊娃啊放羊娃,脑子挺灵光的,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分明就是坏蛋一个。她们的骂够用一辈子,我保证今后不骂你!”

    这件事过去以后,有一天,阿英说:“我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宿舍里的女生都忙着勾围巾呢,我也勾一个吧”。

    “你?莫又让我被骂死!”“不会的!信心满满的”。

    五

    阿英是校花,因此备受人瞩目。关于她的传言、甚至绯闻也时有传播。

    那时候的大学生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实际上这是一条空文,瓜前李下尚生爱慕,朝夕相处怎不生情。

    大学里谁都明白的道理。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篓子,老师基本不管,学生呢,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喧示爱恋,私下表演就行了。老师和学生,都小心翼翼地恪守这份难得的默契。于是,我和阿英只是夜色笼罩下,才能每日相见,周末要出去的话,我得先到二道桥那里去等,然后,她再慢慢地寻来,进校门,都是看着她先进去,我才晃晃悠悠地游荡进去。

    很辛苦!尽管如此,也是说不出的甜蜜。

    阿东、阿西,经常在我面前说起阿英的种种传闻,说她同班的一个特帅的男生天天都在她楼下逡巡,神神道道的。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名信片每天都有一大堆等等捕风捉影的事儿,“漂亮女生都靠不住,更何况学生时代的爱恋,更不靠谱!就当潇洒走一回。”两人一唱一和,娴于事故地开导我。在这方面,阿东、阿西经验比我丰富,别看比我小。城里娃见多识广,佩服!

    一天,阿西逃了一节课后,又神经倒怪地跑回来,拉住我到旁边说话:“老大,刚才,我看见一个高大帅的男生和阿英上街了,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要小心哦!”“难怪,午饭时,在餐厅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我心里掠过一些不快。“知道了,赶紧闪人!”“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事,才回来的,别忘了给安妮说一声,别给我记旷课,拜托了,老大!”说完,抛个飞眼就兴冲冲地跑远了。

    “会是谁呢?”我不清楚阿英的社会关系,她也没有说起过。但阿西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骗我的。

    “晚上,我要问个明白。”主意打定,也就无心上课。教授在讲台上讲的很辛苦,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晚上,很晚阿英都没来,我都快急得到女生楼下大喊去了。反正,疯子又不止我一个,就是喊了,女生都司空惯,见怪不怪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阿英才急冲冲地赶过来,一脸的疲惫,让人心疼。

    “哥,对不起哎,我才回来,上去换了件衣服,就跑了下来,等久啦?生气啦?”笑嬉嬉地逗我。

    由于,想问阿西下午说的事,又不知该咋问,脸色总是不开。所以,阿英以为我在生她的气。

    “你刚才说你才回来,跑哪儿去了?”我装作随口而问。

    “到我叔家去了。”

    “没听你说过你在这儿还有个叔呀?”

    “那你也没问呀!”

    “和一个男生?”实在不会兜圈子,直奔主题。

    “你在监视我?”阿英吃惊地看着我。

    “回答我!”我挑衅地看着阿英。

    “你在怀疑我!卑鄙!无耻!下流!”小女生暴跳如雷,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来,阿西没的说错!我站在原地这样想着,心里就莫名生起一股怨愤来。

    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去见阿英。不知她是否每晚仍如约而至,在那杆玖瑰红的路灯下,傻傻地等我。一想到这儿,我就有些不忍,又有些报复她之后的满足感,反正横竖我都不快乐!

    隆冬时节的乌鲁木齐,好象有一年没出太阳了。

    一天,安妮突然问我“你和阿英怎样了?”因为,一直觉得对不住她,没敢看她,只说“没啥?”她微笑着说:“小姑娘天天缠着我学勾毛衣,就是太艳了。”“啥太艳了?”问她,已走远。

    (毕业多年后,在乌市一起吃饭,喝酒,她说,你的被子是我缝好的,阿英求我的。说着也就哭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忘?我也觉得眼晴很潮。那夜喝了很多酒---补记)

    约摸过了二个星期,已经很久没和阿英在一起闲聊了。因要结业考试,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复习中去,好象忘了阿英的存在,其实,哪能忘得掉,不去想罢了。

    每天在教学楼碰面,阿英也是匆匆地白我一眼,各走各的。

    那一天是冬至,刮起了寒流。

    我百无聊赖地在上晚自习,安妮过来悄悄说道:“小姑娘叫你,在外面,下雪呢!别让人家冻着,快去吧!”我嗫嚅地不知说啥。“没事!一会儿,学生会查考勤,我帮你说,不用担心,快去吧”。

    “哦”,安妮此时,更象家姐。

    到了学校门口,玫瑰红灯光照耀着灯杆下阿英。她围着玖瑰红的围巾,还拿着个礼品盒似彩色锡纸包,在那里蹦蹦跳跳地跺着脚。见我来,用家乡话叫声“哥”,因为好长时间都没听到了,霎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就问:“装神弄鬼的,有啥事,到教室喊我就行了。你们班的小女生每天都有到班上来的,你过来找茬找事,谁也不会晓得的,冻半死在外面”。我不假声色地平静说道。

    她就笑了,笑得魅惑得很。

    一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到我脖子上。

    “嗯,好看!真好看!”满脸自豪。

    在她脖子上还有一条一样颜色小一点的围巾,红红的围巾衬着她白嫩嫩的脸,太美啦!我傻呵呵地看着她,忘乎所以。

    她白我一眼,揪住我耳朵,说:“放羊娃!本小姐一辈子没拿针线,却给你小子织这、织那,你知足吧!还有这个,拿回去试吧!”野蛮得了得。

    一万年没有见过面,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啥好,木楞楞地站在那儿,傻得连笑都不会了。

    天太冷,捂住小姑娘冰冷的手,舍不得放开。我们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分别的这段时间的点滴事情,想极力避开那个黑色的夜晚,呵护着这久违的甜蜜爱恋。

    “这么长时间你不想我吗?”小姑娘冷静地问我。

    “这么长时间你不想我吗?”我幸福满满地问她。

    “你休想脱开我的魔掌,这一辈子,想都别想!”野蛮的小姑娘给了我一个充满甜蜜暴力的回答。

    下课了,该回了,依依不舍。

    本想着这无望的爱恋将在一个冬日飘雪的夜晚,象玫瑰花般凋谢在皑皑白雪中,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一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里敞亮、温暖。

    回到宿舍,赶紧拆开来看,和围巾一模一样颜色的毛衣。我身上毛衣是母亲自己纺线织的驼绒毛衣,高领的,到现在我还是喜欢高领的。阿英的毛衣一穿上身,哎!领口裂得两个肩都在外,哈!这效果和藏袍差不多。搭件衬衣效果还是蛮好的!本想着第二天穿出来,炫一下。可这样能穿出去吗?还是算了吧!笑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白雪皑皑的世界。两朵玫瑰开得真艳!几乎凝聚了所有的目光,我们也就公开了。这就是傻姑娘心思?

    阿英聪明伶俐,是典型的人小鬼大的主。她喊我不叫名字,只叫哥,而且用方言,知道别人听不懂,叫的声音很软,听起来心里很温暖,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是兄妹。

    只有餐厅的一个温州阿姨听得出。一次和阿英用家乡话聊了几句,嘎拉嗄拉,我一句也听不懂。吃饭的时候,她翻译说:“阿姨问我你是谁,我说是我哥,阿姨说蛮象咯,黑了点”。就笑到不行,天晓得她笑什么。

    阿英的笑声也与众不同,清脆悦耳,一点不燥。大家都看她,她就脸红拼命忍住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句:“你收拾吧,我实在忍不住了”,扭着头捂着嘴跑了,留下茫然的我,无辜地吃着饭。

    很多女生都看着我们窃窃私语,让人不自在。男生则看到小美女跑了,留下我一个人,露出狡诡的阴笑,得意地冲我晃脑袋,挤眼睛。我心想:关你们屁事!仍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饭后,找到阿英问什么事让她笑成这样。她说:“打饭阿姨说你长得像刚果的小白脸”!我去!原来是说我黑!,学院派的老炊阿姨也这么有内涵,佩服!

    凡是让阿英笑的人,都是好人。简单逻辑。

    六

    阿英和我的事,堂姐把我叫到办公室聊了一次,无非是将来如何面对,要负责,阿英那傻丫头陷得太深,不可辜负之类恩威并施的话。我赶忙说:“大姐呵,你误会了,我和阿英是好朋友哎!”

    “哎!有除了上课,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小男生小女生,还好朋友呢?真是好朋友!哎!小哥编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撒。”堂姐随口说了句英语粗口。

    “堂姐说粗话,也有专业水平”。堂姐笑着把我轰出来了。堂姐人真好!出门我这样想。

    尽管,大家都知道我和阿英是一对,但在公众场合,我们还是保持着人们认为合乎礼仪的距离,从未有过亲昵的举动。一天,早课时间,和阿英边走边说着话,阿英习惯性挽着我的胳膊,众目睽睽之下。

    有老师把这事传给了堂姐,为此,堂姐还训斥过她,阿英也为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不平地对我说“我一个小女生,挽我哥的胳膊又咋啦!”满脸的委屈。我倒是蛮享受小美女挽我胳膊的举动,觉得很温馨浪漫,特别是在男生那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那种自豪是不言而喻。有些自私呵。

    随后,一对对小情侣也都挽着手或手扣手地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以这种形式来昭示,青春的爱情。刚开始,人们不适应,有口哨声和尖叫声,没过多久便视之寻常了。(当然了,现在这种情形常见了,你如果在大街上,见到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挽手地走在一起,你会觉得很美。既使是背着走,也不会觉得奇怪题外话)

    90年代初,人们的观念正在转变,传统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交错更叠,各执一词,莫衷一是。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东、西方的理念、理论、哲学相互胶着碰撞,各争朝夕,大学里激进派,保守派论战不断,一个观念转型的大时代。

    为此,我还专们花了一定的时间研究了黑格哲学,尼采,也拜读了如福楼拜、康德、司汤达、莎士比亚,屠格涅夫,雨果,川端康城,郭沫若等东西方作家的书籍,对拉美的文学作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专门研究了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作《百年孤独》。以及当时国内的顶尖作家贾平凹、陈忠实等人的大作,还有北岛、顾城的诗作等等不一而足。那是我一生读书最多的时光,全拜阿英所赐。

    我们读书,各读各的,相互交流,有时我懒得看,阿英就念给我听,念得绘声绘色的,让人痴迷书和人。

    我读童话故事读得少,阿英特喜欢读安徒生、格林的,一本不落,全部读完。也算是恶补了一下除母亲讲的牛郎织女、海螺姑娘等民间传说故事之外的童年应该听故事吧。补了一下情商课。(我的情商特低,这一直是我的弱项,母亲常说“家里孩子都会撤娇,就你不会”。这我承认,当然,这和我母亲在我该撤娇的年龄,体弱多病,无暇看顾多有关系题外话)

    一次在谈论印度史诗《罗摩衍那》时,阿英突然问我:马克思和燕尼谁最幸福?我说:当然是燕妮了,笼罩在马克思国际主义革命家,新时代新世纪的描绘者、缔造者这种光环下,她应该很自豪。她幽幽地说:男人永远不懂女人!马克斯在缔造未来,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他的生活起居要靠燕妮照顾,燕妮在担负起一个家庭,她的幸福应该从生活的意义去理解,而不应从理想主义角度去看待……那一夜我们谈了很多。突然让我对阿英有了一种崇拜的感觉,小小女儿家,竟有如此深刻,另类的思考,不简单。

    百无一用是书生?是我对人生的第一次严肃的思考。阿英整理的我花了一年多时间的读书笔记和书稿,码了一大摞,我最终决定全部烧掉,那时候废纸也不值钱。只留一些诗稿,偶尔换了3一5o元的稿费,就全扔在了历史的废纸篓里了。

    七

    一转眼,我的大学生涯就要结束了,太快了,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

    对大学毕业后的何去何从,我和阿英忙着热恋、忙着读书,根本无暇思考这个严酷而重大的人生课题。

    在毕业前夕,我们有过一次认真地商谈。但阿英不想留下,我又不想背井离乡,几乎没有共同点。南辕北辙,劳燕纷飞的生活,她想着都觉得可怕!她第一次在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每天都问我“咋办啊”?人明显地憔悴、消瘦,让人不忍相看。

    我面临着人生第二次的抉择,两个都是我的至爱,我也在不停地问自已何去何从,真是去留两难……

    最后,我做出了一个折衷的选择,我先回故乡,等阿英毕业后,再作决定。“我要在新疆陪着你毕业”!我信誓旦旦地说。阿英勉强答应了,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七月的一天,我心情坏到极点,不想见任何人,就想蒙头大睡,希望天上下大雪、下冰雹,下刀子都行,横竖给我弄出点响声,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因为我心难过!

    可是老天爷,偏偏艳阳高照,微风习习,怡人的很。

    我正蒙胧间,“哥!又梦到谁了?”还是那个甜美的声音,还是那个甜美的阿英,出现在我面前。“啥时候了,还能睡得着?”笑盈盈地伸手摸我的头。

    “大家都在忙着照毕业证照呢!你可好,还能睡得着。唉,都要和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妹分别了,还睡得着!你行!你真行!”连挖苦带讽刺地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阿英,我…”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阿英,心情好多了。阿英对我有魔力,一见到她,我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会立刻忘到脑后。

    阿英薄施粉黛,光彩照人,我没见过阿英化过妆,确实非常漂亮。“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盯着足看了有几分钟,象欣赏那从未谋面的西湖美景一般。

    “酸!看够了,死鱼眼,色迷迷的”。阿英笑得风情万种。

    “咋以前没见你化过妆呢,抹得跟唐三彩似的”!故意气她。

    “哈哈”,阿英笑得花枝乱颤,“贫吧!看你还能贫几天”!

    “走,我陪你照相去!”阿英收声敛容,正色说到。

    要走一段路才到照相馆。一路上阿英挽着我依偎着我,亲密无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听她说,享受着阿英浑身散发出的清纯的香甜。

    我照完了,阿英也照了。准备出门,照相师傅说:“两位同学,照张合影吧,你们很多同学都照了,毕业季嘛,留个念想。”

    “好呵!”我早就巴不得呢,急惶地一口答应。

    阿英则翻了我一眼,已经坐在了照相的凳子上。

    “靠拢点,再靠近点,好!别动!”啪!定格了这个含糖量极高的镜头。

    阿英还坐在那儿没动,恋恋不舍。

    照相师傅向我使眼色,示意我再照一张。我当时有点冲动地想搂着她照一张,或是干脆将以后的照片都拍完算了。

    没敢!

    “我有些眩晕了。”看我和师傅都在看她,阿英才羞赧地回过神说道。那一刻的阿英一定想得很远,很甜蜜。我敢肯定。

    第二天,我刚照完毕业合影照。阿英就急冲冲地过来找我,显然哭过的眼,红红的。说:“我给我爸说了我们的事,我爸很生气,让我们趁着毕业就散了!……”

    “散了?”我听得愕然.。

    “嗯!”小姑娘哭着应道。

    这结果太出我意料之外,让人一下心乱如麻。这千年等一回的爱恋,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心在冒火。

    “那么轻巧,杀了我好了”!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哼哼!法海终于出来了,还是你那个老糊涂的爹!有这样当爹的吗?他咋不散!”我真的是气急了,竞口无遮拦地开骂了。有辱斯文呵!

    “你混蛋!去死吧!”嘤嘤地哭着跑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阿英跑远,就象看夏天的日落一样,红霞满天,天空碧蓝,心却在沉郁。

    散了?散了?真的该散了?

    校园里弥漫着一首悲伤的歌曲《夏天里最后的一朵玫瑰》,不知是哪个兔崽子放的,倒很合了这离别的伤心情境。真想暴捶那厮一通,算是对他别有用心的犒赏!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阿英。

    傍晚,就让安妮去看一下,小姑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可别真给我整出啥事来,那真是要杀了我。看我着急,安妮就跑上楼去找阿英去了。

    不一会儿,又满头大汗地跑下来,对我摊摊手,“没找到”?“她同宿舍的同学说,早上起来就走了,说要回老家去!”

    “啊?!”我惊呆了!“不会吧,就此别过,也太不符合生离死别的逻辑了,太平淡了点吧”我在调侃自已,失魂落魄,心情却早已到了冰点。

    心又想,不会的,前天还在深情款款,相依相偎,一心相伴到永远,今天,就不告而别,走得悄无声息。这得多大的心胸,多大的坚忍!我的小姑娘没这勇气,没这么强的担当!

    当下,就盯着安妮的眼睛说:“莫骗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眼神,安妮则看得一激泠,说:“不信就自已上去看好了。”说罢,走了。

    安妮是不会骗我的!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