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杂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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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帆并不喜欢那首歌颂神圣战争的曲子，他认为这种片面的歌颂，无疑是在为死亡张目，简直是对死神的赞美。看着广场上正在开拔的一队队鲜活的生命，踩着这首战歌的节奏奔赴沙场，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平帆平凡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那雄浑的战歌声听在耳朵里也成了为死亡张目的死神之歌。
在发动这场战争的人眼里，这广场中的三十万人或许是“人类前进要付出的代价”；或许是“家族生存必须付出的牺牲”；或许是为了节省罗格城本就不富裕的粮食......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生他养他的母亲，或许有相依为命的姊妹兄弟，或许有牵挂他们的姑娘，或许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妻小，都有各自的喜怒哀乐。
他们却被这样一个披着神圣外衣的理由征召在一起，为了这个自己信仰的理由欣然踏上必死的征程。
平帆的心理很不是滋味，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滋味。他看着自己队伍里那一张张或沧桑、或青涩、或瘦削，却都激情昂扬的脸孔，轻轻地哼起了一首自己填词的老歌：
离别的时刻已经来临，
你不安地的眼睛在向我瞟。
我努力捕捉着故乡的气息，
牵挂着远方雷鸣下的大地。
弥漫的暮霭遮蔽了道路，
担忧的神色浮现在脸庞。
祖国为荣誉而召唤着我们，
风儿从队伍的步伐中吹起。
再见了，父亲的土地！
请不要把我忘记！
再见了，亲爱的目光！
我已哽咽不能言语！
再见了，父亲的土地！
请你把我们记起！
再见了，亲爱的目光！
我们无人会怯阵离去。
时光一年年飞逝，
在车轮带起的烟雾中离去。
年轻的战士，走在烟雾里，随着风儿离去。
只有那黑暗的天空中，
战士之星孤独的闪耀。
年轻的战士，走在烟雾里，随着风儿离去。
只有那黑暗的天空中，
战士之星孤独的闪耀。
在森林和草原上的小站。
夜晚将要离去，新的黎明显出光芒。
不要忘记在家乡女人的告别。
在内心深处重复默记。
再见了，母亲的村庄！
请不要把我忘记！
再见了，亲爱的目光！
我已哽咽不能言语！
再见了，母亲的村庄！
请你把我们记起！
再见了，温暖的怀抱！
我们无人会怯阵离去。
星星还没有离开天幕，
你已经等候在村口的路旁。
任由寒露打湿你的长发，寒风抽打着你的脸庞。
你来给我送别，
为我系上战斗的甲带。
火光照耀着你的眼睛，
这一去或许将成永诀。
再见了，亲爱的姑娘！
请你将我从记忆中抹去！
再见了，亲爱的目光！
别了！别了！别了！
随着忧伤的歌声，那个小小的队伍混迹在大军之中离开了罗格城。
被夕阳染红的城墙渐渐消失在地平线，藏青色的夜幕一点点占据了天空。
鲜血荒地上处处都是露营的人们，点点篝火像是把天上的星空投射到了地面。
“咱们再往前走走！等天彻底黑下来，再露营！”平帆渐渐地习惯他队长的角色。
他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这支小小的队伍一辆大篷马车、十名队员、六个骷髅战士外加他和迪亚娜，就是这支队伍的全部成员。
平帆叹了口气：“真是一支彻头彻尾的杂牌军。”
十名队员全都是在平凡看来没有一点战斗力的平民，行进的速度比方兴方华两兄妹还要慢许多，根本跟不上职业者的速度。现在他们已经被各个职业者家族的队伍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他们都在尽可能的往前走，尽量在大战来临之前，尽可能多的杀戮小怪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好在黑暗森林的战斗中增加自己生存下来的机会）。
“再被甩下就连汤都没有了！”平凡很着急，出城第一天，他们竟然连一只活着的小怪都没有看到，鲜血荒地仿佛变成了怪物的墓场，到处都是倒毙的怪物尸体，很容易找到职业者杀戮的痕迹。
平民们看到这一幕却无比兴奋，他们现在高涨的士气，甚至敢于和魔王的亲军匹敌。
“今晚大家轮流放哨，发现怪物立即向大家发出警报！”平帆吩咐道，尽管他的骷髅战士可以完美的完成警戒任务，但他还是希望在进入黑暗森林之前让手下这些平民尽量提高战斗力。
“大人！鲜血荒地的恶魔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咱们不必要这么紧张吧？”老巴克提出了异议。
平帆看向这个一天有一半时间赖在车上的中年男人，（为了让大家提高脚程、节省体力，平帆把马车腾出了一半空间，让大伙轮流上去休息）看了半晌，还是解释道：“大伙既然参加了这次远征，那么就要成为战士。保持警惕，是一个战士最基本的要求。我不希望你们还没有走到黑暗森林就变成一具具倒毙在路边的尸体。”
老巴克聪明的没有再说什么，他还不敢过分的在这个职业者面前倚老卖老，倒是被前面职业者势如破竹的攻势所鼓舞的半大孩子比尔挥舞着手里的武器，自信满满地说道：“大人请放心！就算晚上有怪物敢来，我也要让它们见识见识人类的厉害！”
平帆将目光转向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男孩，看着他在篝火的照映下越发潮红的脸庞，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把攻击力只有1-4的劣质的木棒，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给你们这些东西是对你们好，还是在害你们！”
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让半大的孩子一头雾水。此刻的他完全猜不到，白天看见他们赤手空拳的要上战场，而痛心疾首的给他们分发装备的职业者大人，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很快平帆就给了他解答：“伤害1-4的劣质的木棒、伤害2-4的粗糙的手斧、防御3的帽子、防御只有1点的破碎的皮鞋、防御6点的损坏的布甲……”一件件装备的属性念过去，“你们觉得这就够了吗？”
平帆从物品栏里取出一件皮甲，随手扔在了地上：“这件防御12的皮甲，你们现在穿上都动不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现在鲜血荒地的任何一个小怪都可以轻松地要了你们的性命！”
他又取出一串伤害为5-15的16瓶装的猛爆性药剂，塞到篝火旁正捧着碗专心喝着肉汤的年轻姑娘手上。
她枯黄的长发遮挡着那张瘦削的脸庞：“斯派尔，拿着这个吧！遇到怪物一个一个的扔过去，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保住一条性命。”平帆问过这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女孩为什么参加这劳什子的远征，得到的回答是为了吃上一顿饱饭可怜的姑娘，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多余的孩子”，长久的饥饿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折磨的连性命都不再看重了。
“哦！”姑娘接过猛爆性药剂，随手揣到怀里，继续和她的肉汤作斗争去了。
“唉~”平帆发出一声叹息，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他无视掉想要争辩的少年，自顾自的说道：“遇到怪物的时候，听我的话吧！尽量把你们活着带回去吧！”
说罢，把手里的半块干饼放进斯派尔碗里，头也不回的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神气什么！”待平帆的帐篷门帘关紧，老巴克向篝火中吐了一口口水，“说得自己好像是高级冒险者一样，还尽量把我们活着带回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自己不就是个低级职业者吗？就这几个弱不拉几的骷髅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连冰冷之原都没到过，就在这里神气！呸！也不想想咱们前面是什么人？那是其英雄家族的大人们在保护着我们……”
老巴克一边骂着一边朝平帆的帐篷方向吐口水，旁观的众人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麻木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小小少年比尔眼中燃烧着向往的火焰，努力的拖动着那件被平帆随手扔掉的皮甲，憧憬着自己在这次远征中觉醒成为置业者，穿上这件皮甲斩杀恶魔，成为众人向往的英雄。
迪亚娜静静地冷眼看着老巴克的表演，和众人的表现，她对这些平民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也没有厌恶之类的感觉，要是总结的话，也就是当他们是空气。
也不等老巴克表演完，吃完碗里的肉汤的迪亚娜，拍了拍手，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吩咐道：“现在开始每两个人一组轮流值夜，每组两个小时……”
少女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几个月来的历练已经让他戴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她将十个人分成了五组，把老巴克和少年比尔分在一起，负责午夜时分的那一岗。说完扫视着众人，连老巴克都不敢发出任何异议。
老巴克仍旧等着迪亚娜进了平帆的帐篷后，才敢发出他的声音，用最恶毒的语言污蔑着自己的队长和副队长。
他却不知道，其实在帐篷里的平帆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穿越成为职业者以后，平帆的五感越来越灵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