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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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要买盐，但是盐店跟其他由黑铁堡垄断专营的店铺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没有半个小时，绝对轮不到。李铮对一直排队买东西有些厌烦了，他对李三道：“给我几个银币，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换做以前，李三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现在，他只犹豫了下，便从怀中的麻袋里掏出了五枚银币塞到李铮手里，小心叮嘱道：“小心别被人偷了。”
李铮笑：“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李三指了指不远处高坐在马上的几个骑士道：“有他们在，不怕。”
李铮笑了笑，心道，正是有他们在，才可怕！
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李铮要想搞革命，首先就得对他所处的社会情况做一个充分、详细的调查分析，挖掘出现有社会的矛盾和冲突，然后认清谁是他可以拉拢的队友，谁是需要团结的对象，谁是应该警惕的危险分子，谁是需要坚决斗争的反动派。只有搞清楚这些，才能给他接下来的行动指明道路，所以他必须利用一切机会，观察，分析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社会现状。
李铮走到盐埔门口仔细观察，他看到店里出售的盐都是白中带黄，颗粒粗大的粗盐，跟后世莹白如雪，细如粉末的精盐根本没得比。而且一斤这样的盐要卖100铜，相当于三斤多麦子，价格很高。同时李铮注意到，大部分人过来买盐，都是一斤、两斤的买，很少有买多的，这说明大部分人都经济拮据，没有多少余钱。
离开盐铺，李铮到不远处的粮铺前观察了下，以麦子为例，黑铁堡开给佃农的收购价为20枚铜币一斤，而转手卖给平民的价格却要30个铜币一斤。卖粮的都是种田的佃户，买粮的则都是矿工、铁匠、木匠、石匠等工匠。
从穿着打扮和精神面貌来看，佃农要比工匠过的好一点点，但是也好的有限，同样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
李铮去卖铁器的铁店转了圈，里面锅刀锄镰样样齐全，但价格也都很高。一口三斤重的铁锅，要卖5000铜，一把九两重的菜刀，要1400铜，一把渗了钢的镰刀就更贵了，李铮掂量了下，估计也就四两铁，竟然卖2000铜！
看完盐铁，再去布店，李铮看到，店里面的布匹只有蓝、红、灰、白四种颜色。李铮问了下，这里的布即可零售，也可以整匹卖。一匹布售价5000铜，寻常百姓一年省吃俭用都不一定买得起，所以一般都是零买。零卖的话一尺布售价是60铜，按它一匹布10丈来算，零售可以卖到6000铜，反而更赚。
李铮记忆中，郭栋的母亲张容一个月最多可以织一匹布，卖给黑铁堡一般是3000铜，刨去棉花成本，可以赚三四百铜。黑铁堡把步收回去染下色，就能赚到近一倍的利润，厉害啊！
粮食、盐、铁、布匹，黑铁堡完全垄断了人们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物资，倒买倒卖的手段贪婪无耻的让李铮震惊。他由衷感慨：“果然垄断才是最强的剥削手段！剪刀差什么的，弱爆了！”
看完这些被黑铁堡垄断的店铺，李铮再去平民聚集的鸡鸭市场。为什么叫鸡鸭市场，因为平民老百姓一般养不起牛羊这种大型牲畜，也吃不起这些贵族才能享受的高级肉食，而且牛羊贸易也是由黑铁堡垄断专营，苦逼的平民们唯一能够养活，又能够自由交易的肉食也就只有鸡鸭这些家禽了。
“鸡多少钱一斤？”
“160铜。”
“鸭多少钱一斤？”
“120铜。”
价格是粮食的四到五倍，跟地球差不离。李铮逛了一圈，在市场角落发现一只长的有些面熟的动物。
“这是什么？”
“黑熊。”
回答的人是个长的十分高大的汉子，他穿着一块兽皮制成的衣服，胸膛敞露着，脸上泛着营养丰富才会有的油光。
李铮一听是黑熊，脸上露出了几丝好奇，他翻着地上这头黑熊，发现它长的跟地球上的黑熊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个头小点。
“这个怎么卖？”
“60铜一斤。”
“这么……贵！”李铮差点就要说这么便宜了。
汉子扫了李铮一眼：“小娃娃，你要是不买，就去别处玩去，别影响我卖肉。”
“嘿，哈”李铮差点没被汉子后面那句话给笑死，他用力捏了捏手心，强忍着笑意道：“你咋知道我不买的？”说完，李铮拍了拍肩上挂着的麻袋，里面的铜币哗哗作响。
汉子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把黝黑的短刀，问：“你要买哪一块？”
李铮装模作样的把一头熊翻了好几遍，仔细检查完它身上的伤口后，才指着黑熊的爪子道：“我要这两只前爪。”汉子意外的看了眼李铮，提起黑熊，一声不吭的开始干活。李铮发现，汉子的刀法异常熟稔，而且对黑熊的筋骨结构也了然于心，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用任何蛮力，几乎是一削，一挑，一掰，便将黑熊的两只爪子卸了下来。
“总共17斤。”
李铮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币来，然后又数了220个铜币，一起递给汉子。
汉子显然也不会算数，他蒙头数了好半天，才收起钱币，对李铮道：“往前面走十几步，有个卖蜂蜜的摊子，你可以买点蜂蜜回去，跟熊掌一起蒸，味道更好。”
“谢谢。”李铮道完谢，却不急着走。他刚刚检查了黑熊身上的伤口，只有胸口三个手指粗的圆孔，没有其他外伤，应该是用猎叉一击毙命，再加上刚刚切割熊掌的手法，李铮判断，眼前这个汉子，应该不只是猎户那么简单。于是他果断道：“我叫李铮，铁村人。”
汉子有些诧异，显然没见过这么直接搭讪的人，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道：“我叫陈野，陈家沟村来的。”
李铮搜索记忆，很快就想了起来：“陈家沟，离这里有三四十里吧，这么早就过来了，你的脚程真快。”
陈野一脸淡然：“天天在山上找食，练出来的。”
李铮拍了拍手里的熊掌：“你这熊，猎了有两三天了吧？”
陈野点头：“你眼力还不错，这熊是我三天前打的，不然我也不会只卖60铜币一斤。”
李铮笑了笑：“熊肉味骚，很多人不喜欢。”
陈野摇摇头：“不识货而已。”说完他又看了眼李铮：“你倒是挺识货的。”
李铮摇头：“我也没吃过，只是听人说过味道不错，想买来尝尝。”说着，李铮对陈野道：“交个朋友吧，以后说不定还会常找你买肉。”
陈野看了他一眼，目光里虽然没露出轻视，但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屑：“交朋友没问题，不过看你这长相，还没成年吧？”
李铮呵呵：“英雄不问出处，交友又何问年岁。”
陈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轻视顿时无影无踪，拍了下大腿叫道：“好一句英雄不问出处，交友又何问年岁，就凭你这句话，小兄弟这个朋友我陈野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