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章 以人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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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下去，咱们会亏本的！”饭后，陈野找了个机会，对李铮道。
李铮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那份给亏掉的。”
陈野皱眉：“我不是担心我的钱，而是担心咱们的生意能不能做长久。你给这些小孩开这么高的工资，有点欠考虑了。”
李铮望着不远处，陈留、陈显、陈二、陈四三个销售业绩为零的少年那满含不甘的脸，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他们，他们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二天，李铮带着商队，再次朝金刚山深处进发。本月销售业绩为零的四个少年，争先恐后在前开路，一路上生火做饭搭帐篷，表现的比上次还积极。
陈野无奈的对李铮道：“这些家伙平日里可没见这么勤快，现在都是表现给你看呢。”
李铮：“他们能有这份心，我很高兴。其实要把皮子卖给平民，难度真的很高，普天之下，能买得起皮子的平民，太少了，大家都太穷了。所以他们销售不出去皮子，我也能理解。”
陈野：“那咱们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李铮见陈野脸上的担心，笑：“当然做的下去，这个你放心。”
听李铮这么说，陈野大大松了口气。他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上了李铮这辆车，下不来了。
这次陈野带着李铮去的寨子叫鹰嘴寨，因为寨子所处的山峰像老鹰的嘴巴，故此得名。鹰嘴寨规模跟水潭寨差不多，七八十户人家，密集坐落在峰顶那块长宽各不到两百丈的平地上。
要上去鹰嘴寨，必须攀登一条仅容一个通过的山道。山道是沿着山峰自然形成的裂缝修建，人走在山道上，感觉像是在一个狭窄的管道中爬行。鹰嘴峰山势陡峭，所以这条山道的大部分路段，坡度都超过60度，有的地方甚至是垂直的，人往上爬的时候，脑袋必须得往后仰，不然鼻子就会撞在上面的台阶上。同时，上山的人还必须抓着两边的绳索，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整条山道共有台阶990个，长约一百三十丈，像李铮身体素质这么强的人，背着二十斤的货物爬上去之后，整个人几乎都是瘫软的。
“这种地方，只要有几个人守着，就别想攻的上来。在这里住，几乎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站在鹰嘴峰顶，李铮望着四周飘荡的云雾，对陈野的说法表示呵呵。这种地方，敌人真要攻打，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爬山来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守住下山的通道，一直围困，直到把山上的人饿死。所以住在这种地方，寻求的不过是个心理上的安全罢了。
鹰嘴寨的寨主刘中是李铮迄今为止见过最穷最脏的寨主了，一身衣服完全是补丁摞补丁，头发油的已经完全结成了块。陈野介绍说他今年35岁，李铮觉得他看起来53岁都有多。
看完李铮的众多商品，刘中咽着口水叹气道：“我这里没有这么多东西换啊，可惜，可惜！”
李铮扫了眼刘中这空荡荡的屋子，对他的叹息深信不疑，他和陈野苦笑着对视一眼，然后对刘中道：“能让我看下你们这里的货品吗？”
刘中叹气：“这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这里平时吃穿用度都不够，根本没东西剩余。”
鹰嘴峰上开垦出的土地不多，李铮大概估算了下，加起来还不到50亩。李铮刚刚上山时，看到山下还有两三百亩耕作中的旱地，这样算下来，鹰嘴寨的寨民们人均土地拥有量约有一亩。不过以这个时代的粮食亩产量，靠种地，鹰嘴寨里这些人显然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以绿湖寨举例，耕地总共仅有两百亩，养活的人口却又近千，靠得不是那两百亩土地上的产出，而是金刚山里丰富的物产。所以鹰嘴寨要想活下去，也得遵循采集和狩猎这一生存方式，但是鹰嘴寨这地形，显然大大限制了他们这一生产活动。
“咱们这里，千好万好，就是上下山有点不太方便，下山一个时辰，上山一个时辰，半天就过去了。一天里只能干半天活，采集到的果子，打到的猎物，只够糊嘴，一年到头都没有剩余。”
刘中站在李铮身后，絮絮叨叨的述说着鹰嘴寨的苦日子，语气神态就像是一个凄苦的老农。
李铮望着自己辛苦背上来的一堆货物，道：“听你这意思，这些东西你们都不要了？”
“我不要。”刘中说完，却马上转口道：“但是其他人要不要我就不知道了。”
刘中拿着一根木棒，敲响了自家屋前的一颗大树，大树树干发出梆梆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大概有两三百号男女老幼都集中到了刘中家门口。
李铮望着眼前这群衣不遮体，面黑肌瘦的山民们，心情有些复杂。这时刘中爬上大树底下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看石头光滑的程度，显然这块石头经常站人。
“兄弟姐妹们，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有件好事通知大家。这几位，是山外来的行商，他们带来了铁器和布匹，还有盐巴。东西我都看过啦，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大家谁想要的，就找这几位买，不买的就散了吧，赶紧干活去。”
刘中的效率高的让李铮吃惊，更让李铮吃惊的是鹰嘴寨的山民们对铁器、布匹和盐巴的渴求。一个年纪看起来像是有四十左右的汉子听了斧头的报价后，稍一迟疑，便将身后一个年纪看起来还不到五六岁，黝黑干瘦的小男孩推到李铮跟前道：“你们买人吗？我用他跟你们换。斧头，布，盐，每样一件，给我，换他。”
李铮起初还有些震惊，但是当越来越多的山民想用孩子来交换自己的货物后，他意识到鹰嘴寨的这些人大概是真的穷疯了。
“孩子不要，买回去还得供他们吃喝，纯亏钱的买卖。”陈野立马向李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宗现在已经敢跟李铮表达自己的意见，他道：“老板，这些孩子都才几岁，买回去几年内也干不了活，我建议我们还是走吧。”
李铮扫了一眼自己团队里的所有人，只有郭栋表情有些迟疑，李铮于是问他：“你怎么看？”
郭栋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了半响后才道：“我觉得我们要是不买下他们，他们很可能就会饿死。”
李铮脸上露出一丝赞许，对郭栋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说完，他对陈野陈宗等人道：“有人才有一切，我决定跟他们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