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 天气渐渐凉了 小金花鼠几乎比春天长大了一倍 工作服的口袋里装不下它了 每天它挺费事地把自己塞进去 脑袋和尾巴依然毛茸茸地露在外边 叶涛无奈地对谢萝说:“你看 不是我不肯带它……”
谢萝觉得再勉强这老实人也不合适 但是留在家里又担心房东的大黑猫 只得偷偷地带它上砖厂 于是 谢萝的身边多了一个破书包 包里除了纸和笔 就是逐渐恢复了金黄的小金花鼠
这天清晨 谢萝正准备出门 发现书包瘪了 难道喂了大黑猫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大喊:“花儿 花儿 ”
下夜班回來的叶涛也急了 顾不得洗脸 忙忙地帮着谢萝寻找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回头一看 小金花鼠的脑袋从枕头里露了出來 哎呀 枕头破了个大口子 扒出了一堆荞麦皮 里边鼓鼓囊囊地塞了不少核桃、枣儿、豆子、干了的窝头片儿……它在准备过冬了
“瞧 救命恩人干的好事 ”谢萝哭笑不得地抱起枕头 “别枕了 留给它做窝吧 ”
“你还想在这儿过冬 ”叶涛冷冷一笑 “别做梦啦 王铁头刚通知了:后天开拔 ”
“上哪儿去 ”
“沒说 ”
“砖厂怎么沒宣布 ”
“还不是教导员想叫你们安心干一天 明儿也该说了 ”
怎么 难道真的交了驿马运 一辈子不停地劳碌奔波 昨天大伙儿还在议论:冬天守着煤窑 好赖有个暖和的窝 现在又要走了
“金花儿怎么办 ”谢萝盯着那只蠕动的枕头 金花儿正在努力经营它的小窝 听说冬眠的动物一经挪动 十有**养不活
“交给老解吧 他有空儿照顾它 ”
晚上 大口窑的小棚子里 摇曳的烛光照着愁眉苦脸的谢萝 老解头却满脸笑容 忙着支使叶涛翻“家底儿” 各种干果摆小摊似的摊了一地 小金花鼠在这么多美味面前简直迷乱了 它有生之年就跟着当二劳改的主人啃窝头 面对着鼠类的佳肴:松子、栗子、花生……它忘了应该警惕生人 忙忙地装满了两个颊袋 忙忙地叼着收获往破枕头里搬运
“小傻瓜 以后这里就是家啦 瞎搬什么 ”
老解头疼爱地说它
“枕头就留您这儿 要不怕它呆不住 ”谢萝无情无绪地说 她真舍不得这小东西
“你啊 还是走了好 知道新政委是谁吗 留下能有好果子吃 ”老解眯起眼睛直摇脑袋
“要不要临走去看看王铁头 这回好赖是他主持正义……”叶涛闷着头归置老解的破破烂烂 忽然想起这件事
“算了吧 别去添他的恶心了 ”
“倒也是 要不是追那包档案 井下会出那么大事故 正好总局來人 嗨 要不政委的角儿就是他的了 ”叶涛有点为王铁头惋惜
“不见得 ”老解摇着头说 “论斗心眼他可不是麻判官的个儿 走吧 还是走了好 哪能老是借别人的牙活着 惹不起 躲得起 避避嫌疑吧 ”
他一边说 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小金花鼠 小东西忽然停止搬运 抬起脑袋 呲了呲雪白的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