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发笔横财
直至出了并州地界，王二总算稍稍宽了些心，回头瞅瞅后面的乌蓬大车，心里暗乐，谁能知晓这车内竟塞有原并州都督、长史、司马及别驾四位地方要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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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得多谢狄仁杰设想周到，预先帮王二雇了辆大蓬车，倒也方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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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前呼后拥行路，王二不免意气风发起来，只是车内几人“哼哼唧唧”未免有些惹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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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可不想被他们几个坏了这一路的好兴致，故意扬声道：“大家伙小心了，这地儿山贼可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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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儿天真道：“哪来那么多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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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挤眉弄眼嘿嘿笑道，“那可说不定，真真假假的山贼到处都是，咱们这车里可装着一帮大财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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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宾茹在一旁应道：“那就让山贼来了去找财主呗，反正又不关咱们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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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哈哈一笑，道：“好，就这么办，呆会儿山贼一来，咱们转身就跑，可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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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得轻松，里面的房遗则可不干了，去了京城论罪论罚事情总还有个转机期盼，要落在山贼手中，那还有个好？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最怕就是王二这厮借口山贼，使人在半路上将自己一干人等“喀嚓”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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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能派人去荒庙干这事儿，难保他王二不会照版抄样，依着这厮无赖性子，那是相当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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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越思越害怕，禁不住大声叫道：“大人～大人～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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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故意吊他，只作未闻，待他叫唤了十数声，方自以辩敲车，“叫什么叫，没的将山贼招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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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闻了“山贼”二字，房遗则立即低了音量，哀求道：“这一路烦请大人多加费心了，若是有个意外，切莫丢下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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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笑道：“你又没使银子请我做保镖，凭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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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一听这话，腔调都变了，“是！是！是！只要咱们一路平平安安，下官～在下定当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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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嗤”了他一声，“你贪的那些银子已被狄仁杰照单没收了，若不瞧在郡主的份上，老子一早就把你家给抄了，你却哪里还有甚银子来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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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忙道：“在下兄长及岳父大人荆王千岁均在长安，到了京都自当好好补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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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逗了，就他们？还补偿？不捅老子俩刀便算他们仁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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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二继续跟他磨着牙玩，“是吗？那感情好！你估计他们会给咱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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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毅则显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赤裸裸地问数量，磕磕巴巴应道：“怎么着……怎么着也得有个……三、五万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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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随口附了声，“三、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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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忙改口道：“五、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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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却调侃道：“其实三、五万也是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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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同也不知是担心王二不肯收，还是在里面呆得太无聊了，房遗则没来得及出声，他倒插嘴道：“是了！是了！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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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差点没乐出声来，老子没来撩你，你倒敢往外冒头，当下转口道：“刘大人～你家可有亲戚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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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同直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撑得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是？可现在小命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呐，再要装聋作哑不吭声是蒙混不过去的了，只得期期艾艾道：“没……没……”原本是要说明自己在京城没甚亲戚，又怕王二误会自己不肯使银子，急忙改口道：“不过下官家中颇有良田，三、五万倒也凑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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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长史邱鹤年及别驾贺思哲可急了，他二人都交了保护费，没可能自己不出点血吧，要不然，山贼一来，单剩下自己二人，岂非大大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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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也顾不得斯文，争先恐后表心意，刘同、房遗则亦是大声重复自己的数目，生怕王二搞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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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敲敲车顶，“都别争了，这样吧，一人三万，多了我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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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得了裁决，大是心定，总算是暗出了口气，思来这一路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却又听王二拉长声音道：“三四一十二，嗯，十二万，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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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四人唬得，异口同声问道：“对极！对极！刚好十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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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气道：“自然是十二万了，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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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慌忙道：“大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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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要是到了长安，你们翻脸不认账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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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齐道：“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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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还是房遗则聪明些，只听他言道：“大人若是不放心，便请取来笔墨，立下欠条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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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大不以为然，“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欠我的钱？圣上面前引起误会，还道是我王二敲诈勒索你们了。到时候你们反咬一口，岂不糟糕！”又一副恍然大悟口气，“你们用心太歹毒了，我一心一意要保你等平安，却设下如此阴险诡计来陷害于我～哎呀，前面来了一大票人马，也不知是不是山贼，频儿，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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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连个鬼影都没，频儿却脆声应着，冯宾茹并一干弟兄脸憋得通红，总没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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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等人在车中却是看不到状况，虽也不信那么巧，山贼说来就来，可眼下这情势，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是现在不来，谁知什么时候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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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险是万万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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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急道：“好端端的大人自是不会向我等借钱，委实是我等好赌成性，却又技不如人，所以才欠下大人这一笔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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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奇道：“是么？我怎的没甚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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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同亦肯定道：“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房司马等人相陪大人，后来房司马输得急了，回来取银子，便由下官临时凑趣，结果大人是一吃三，我等尽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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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长长“哦”了一声，“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房大人可是输了不少，后来呢，不知房大人可有取了银子赶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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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不无尴尬干咳几声，“咳～咳～这个～这个～输得怕了，不敢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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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说赶回来了，输得估计就不能只是五万两，说不得就变成八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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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笑道：“房大人太不够意思了，说好来又不来，不然我又可以多赢两万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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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同在一旁亦是不无埋怨道：“就是！就是！房司马太不够意思了～哎呦！”估计是被房遗则狠狠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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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儿等人已是乐得俯在马背之上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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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装模作样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伸手去捂嘴，直憋得脸上青筋暴露，总算是没乐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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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辟里噗噜”一阵乱响，想是刘同大举反击，却遭到房遗则更猛烈的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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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用力拍拍车顶，“这么兴奋干嘛？是不是手又痒了，要不然，咱再赌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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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登时没了声音，再赌？可不又要掏多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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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不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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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齐声应道：“不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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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笑道：“既是不赌，咱们便把以前的账结一下罢。”回头呼道：“来呀！给几位大人伺候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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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车停下，早有人把纸墨递入车内，王二嘱咐道：“诸位大人可得写仔细了，赌债便是赌债，可不能撒赖写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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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张欠条到手，王二吆喝一声，“起程～”，却不忘“叮嘱”车内几人，“诸位大人尽可安心歇息，便是有了山贼来截，我等便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得保住几位大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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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则等人哭笑不得，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在车中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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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原本也不是要索他钱财，一开始便是因为嫌他们吵得心烦，才出言相吓，没想到这几人仍自在车内喋喋不休，当下扬声道：“咱可有言在先，若是碰了山贼，自有我等弟兄驱赶，倘使那山贼是被诸位大人招来的，咱可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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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言，车内立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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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总算得了清静，四张欠条却是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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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紧赶慢赶，所幸一路走来倒无甚意外，眼见着长安城已在眼前，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王二精神大振，一颗心早飞到任仁瑷身上，无奈押着人犯公务紧要，还得去衙门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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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也不知该将房遗则等人送往哪个衙门合适，想来也就少尹府熟点，当下引着欧楷等人直往少尹府，却让频儿、冯宾茹先行回府，也好给任仁瑷报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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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了少尹府，王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犯并账册宗卷移交给府尹李熙安，转身便欲离去，却被李熙安唤住，“王将军～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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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恨不能即刻回到家中，闻得他呼，颇为不耐烦，“李大人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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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安陪着笑道：“将军慢行，人犯下官可以代为看押，只是这宗卷账册，却是万万不可放置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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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自作聪明道：“怎么？你这不管这事儿？那行，你就帮我转交到御史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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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安暗笑这厮甚都不懂，脸上却是不敢有所表现，只道：“将军有所不知，人犯之中涉有皇亲，按‘八议’1之律，当由吾皇圣裁，便是御史台，亦不敢轻易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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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头都大了，没想到如此麻烦，原本是想偷了懒，先回趟家再进宫面圣，看来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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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八议：源于西周的“八辟之议”，指贵族官僚中的八种人犯罪后，除非所犯“十恶”，否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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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司法机关无权审判，必须“议其所犯”后，报皇帝裁决，由皇帝根据其身份以及具体情况对他们所犯罪行实行减免刑罚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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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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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则是指反逆、大逆、叛、降、恶逆、不道、不敬、不孝、不义、内乱等十项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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