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龙青道:“我并沒有遏止 ”稍微顿了一下 他接着道:“只不过沿着他们的大小周天穴道点了一次 ”
林剑澜惊愕道:“青叔 你 ”说到此处 已明白了林龙青的用意 脸上不禁露出不忍之色 道:“他们现在……”
林龙青淡然道:“即便不死 也是废人了 ”
大小周天各穴本就是刺激潜能之穴 这些人功力早已经在短短的期间用针灸药石提升到了极限 月盈则亏 水满则溢 再被韦素心这般激发全身穴位 再度提升 身体最终会无法承受这股力量和这股力量带來的重压 而那时全身的经脉也会限制不住内里的功力 爆裂不过在片刻之间
“即便不死 也是废人” 说的并不夸张 那种疯狂和凄惨想來便知 当时却是最为有效的途径
林剑澜对林龙青不愿自己参与到匡义帮的恩怨中來有了更深的了解 正如殷殷遇袭时他并未攻向韦素心一样 也不会用这么绝决狠辣却又有效的方式对待那些所谓的“高手” 青叔和韦素心原本是同一类人 一个统领江湖 一个志在天下 做事一样的干脆利落 深思熟虑 真实的青叔 其实并不是那个在小院中总带着温柔笑意和落寞眼神的平凡人
林龙青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不由笑道:“澜儿怪我心狠么 我也觉太过狠辣 后來混入那些吵吵嚷嚷的各门派高手之中时 便只点了他们几处穴道 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 ”
林剑澜摇了摇头 道:“我说怎么那些人冲过宫墙 便再也沒了动静 原來被青叔暗中做了手脚 偏偏那时韦素心和我在亭上打斗 也无暇顾及他们 哦 我知道了 后來局势平稳下來 青叔仍是趁着江湖中人慢慢散去时又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
林龙青含笑点头 正待说话 屋外脚步声纷纷而至 那幔帘一掀 进來数人 并不刻意低声 为首一个道:“醒了么 ”正是李隆基 林剑澜自觉狼狈 咬牙强自撑了起來倚在床头 道:“唐兄 究竟怎样了 ”话音刚落却见李隆基身后一人 身着明黄龙袍 满面含笑的四处打量 竟是昨晚才继承帝位的李显、当今的圣上
李隆基见他神情大为紧张 不禁笑道:“你和韦素心都被他骗过了 他并不是我的伯父 ”
林剑澜心中不禁有些吃惊 看了看林龙青 纳罕道:“难道昨晚庐陵王进宫还是迟了么 ”
李隆基面上微微露出无奈之色 摇摇头道:“并非如此 其实正同我们计划变更的那样 我伯父的确被林大侠送入宫中即位 但昨晚出现的那个‘皇帝’却不是他 ”
林剑澜见他说话并无什么顾忌 想必是在他私邸之中 道:“这是为何 既然已经即位 为何不能亲來安抚平定大局 这位又是……”却见那人一笑 将面颊两边揉了揉 撕下两片物件來 又转脸舞弄了一会儿 再回头已是换了一副模样
此人林剑澜并不陌生 正是当日在太湖所见的袁行健的心腹 那个说书先生也是他所改扮 摘去胡须 竟是十分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李隆基不屑道:“他若敢自己出面 又岂会用别人替他 我伯父这些年真是越发沒有长进 听闻要面对江湖中人平息这场争斗 顿时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站都站不起來 只知道摇头摆手 若非我姑母镇得住场面 加上袁大侠将这位兄弟留下 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
林龙青点点头道:“澜儿 我正要与你说起 混在人群中时 也多亏了他一起助我制住韦素心的那群精锐手下 否则我一个人还真是无能为力 ”
林剑澜呆呆靠在床上 昨晚事情太多 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为就要一败涂地的时候 突然出现转机 太平公主是真的 文武百官是真的 太监宫娥是真的 竟只有口口声声感谢韦素心的“皇帝”是假的 也亏得李隆基应变迅速 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露端倪 “假皇帝”说的话句句都击中韦素心要害 也必是事先有人教他牢记 想到此问道:“袁大哥也來了么 他在哪里 ”
那乔装李显之人道:“他留下话说再见旧人徒增伤感 大局既已平定 还是不见的好 ”
林剑澜不由黯然道:“袁大哥恐怕是为了太湖之事 总觉歉疚 因此才帮了这场大忙 事毕而去 竟连一面都见他不到 ”
那人道:“林公子若想见他还不容易 他与我约定三日之后在城东折柳亭见面 ”
林剑澜这才转忧为喜 道:“也亏得这位兄弟 真是学的像模像样 ”
林龙青也是一笑道:“他连我也骗了过去 何况是你 这次你沒带着你那对染了炉灰的判官笔么 ”
那人摸头一笑道:“林帮主 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 我这都是花架子 装个什么人扮个什么相还行 真要打起來 哪是你们的对手 ”他虽不想说 却架不住众人盘问 最后只得将想当年要敲林龙青一笔竹杠的事情说出 说到后來他却來了兴致 跳來跳去模仿那时交手情景 倒有七八分相似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昨夜的重担终可放下 众人心情轻松 也被他逗的开怀一笑 李隆基却见林剑澜和林龙青二人仍似有心事 自然会意 道:“各位 人已经醒了便再好不过 我们就不要在此打扰 林公子 这是五王宅内 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请尽管放心修养 ”
李隆基带着手下散去 林龙青方站起身來 温和道:“澜儿 我也要走了 ”
林剑澜心中难过 忽想起“冠世墨玉”在墙头与自己那番话 真真是讽刺之至 而对于林龙青來说 又岂止只是讽刺那么简单 不由低声道:“青叔是在怪我为临淄王做事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