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提起 林剑澜也想到与韦素心在亭上之时 看到丁水摇摇晃晃向曹殷殷走去 自己却分身乏术 四下里面众江湖中人犹如海潮 也不知是何人前去化解了曹殷殷这番危机 便道:“他救了你 就如同救了我一样 若有机会能知道这人是谁 一定要重重的报答他 ”
曹殷殷听他说的诚恳之至 微微点了点头 道:“秦副帮主在哪里 ”
林剑澜忙道:“我去替你找他來 ”却听屋外一声轻微的咳嗽 秦天雄轻声在门外道:“帮主 你师父來了 ”
话音一落 那门已经被推开 一个约四十余岁的妇人 手执拂尘 头发用道冠高高束起 夹杂着几许白发 道袍洗的已经有些泛白 两颊瘦削 下颌处如同刀削了一般轮廓分明 眼神清亮 嘴边两道竖纹 增添了几许严厉 饶是如此 却仍能看出她年青时是个美人
她径直走到曹殷殷床边坐下 曹殷殷并不转过身來 只淡淡叫了声“师父” 便再不言语 听凭那道姑将手心抵在后背上仔细勘查
林剑澜沒少听林龙青等人说起“无雪师太” 一直以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沒想到却这样年轻 不知为何她们两人相见并沒有师徒见面时的喜悦 无雪师太脸上沒有一丝一毫为徒弟担忧牵挂的神色 殷殷那一声“师父”从口气上听來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 想起殷殷曾说过无雪师太教她 不过是为了在她身上实验这六雪玄功究竟能否练至顶层 当日还觉她说的太过偏颇 而今看來 无雪师太的确是关心殷殷这身功力更甚于她本人的安危
无雪师太手掌在曹殷殷背后各处穴道抚摸良久 转过头來 冷冷的两道目光在林剑澜身上上下不停扫视 方道:“就是他么 ”
林剑澜正在旁边胡思乱想 被无雪师太看的浑身不自在 又觉她毕竟耗费了心血教授殷殷 甚感内疚 暗道:“此次殷殷的功力尽失 她不知会做何感想 若是要找我拼命 也沒有办法 ”
曹殷殷在床上点了点头 无雪师太冷冷道:“让他出去一下 ”语气不容人否决 毫不客气 秦天雄只得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们师徒间对话 也的确不应在那里逗留 林剑澜恭敬道:“晚辈告退 ”便走了出去 那房门在身后合上 林剑澜却几乎跌到 他本就沒有什么力气 又站了这么久 已是疲惫不堪 左右看了看 那些侍女似乎也被支开 院中一个人影都不见 只得扶着廊柱缓缓而行 还未及走出几尺远 便听曹殷殷那屋子里面隐约传來争吵之声 越來越大 房门先是“砰”的一声被摔开 无雪师太疾步走了出來 又回头冷声道:“你最好将武功尽失之事保守的严严实实 沒哪个人会一辈子护着你 ”
林剑澜见她出來便躲在廊柱之后 此刻听了这般话不由心中有气 转出身來大声道:“她现在功力尽失 身体虚弱之至 你做师父的不关爱她也倒罢了 为何还说这样的话伤她 ”
无雪师太想不到他沒走多远 看到了这一幕 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先是一愣 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冷笑道:“无知小儿 ”竟不再多说一句 甩袖而去
林剑澜本以为她会接着与自己大吵一番 沒想到这就走了 踌躇了一会儿 还是一步又一步的挪回曹殷殷的屋子 见秦天雄神色复杂束手而立 曹殷殷坐在床上 后背挺的笔直 看她面向里面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被师父这样训斥 必定是极受刺激 林剑澜生怕她承受不住 只得轻声道:“殷殷 你不要伤心 六雪玄功对身体很不好 我也不愿意你练下去 你若不嫌弃 我教你练我的可好 你这样聪慧 必定短期就有进境 ”
曹殷殷这才转过头來 却不像林剑澜想象中的那样哀戚 神色仍是波澜不惊 道:“你说什么傻话 你也是因祸得福 才能练这阴阳同炉的功夫 这种假模假样的安慰话不用对我说 无须为我担心 虽然功力失却 但招式还在 何用别人护着我 ”
林剑澜也觉得自己这番话不经思索就说出太过虚假 但常人听了却也不会明面上直接驳斥人家的好意 心中暗道:“有其师必定有其徒 师徒两个原來都是这般冷淡的性情 ”只得点了点头 说了声“你保重”便向外走去 走到门外却是一愣 住了脚步 从前來探病的时候慢慢向后回忆 似乎殷殷再也沒有客客气气的叫过他“林公子” 心中忽的温热起來 手不由握紧了门框 道:“殷殷 不管你怎样想 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说罢也顾不得腿脚发软无力 快速走远
曹殷殷见他立在门外 也不回头 忽然沒头沒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仓惶而走 仔细体味 脸上慢慢现出红晕來 秦天雄脸上倒也是露出了一些喜色 然而又有些担忧 向前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曹殷殷道:“秦副帮主 你且去吧 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 以后怎样 我自己会拿主意 ”
秦天雄知道她倔强之至 一旦打定主意旁人无从得劝 也无可奈何 又听曹殷殷道:“此次临淄王也不算吃亏 御寇司以后恐怕便顺理成章的听他调遣 他以丐帮长老唐子慕的身份拉拢全帮弟子为他效力 必定事先对丐帮帮主和长老们有过什么承诺 秦副帮主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
秦天雄点头道:“我明白 匡义帮也同样不能白白出力 ”
曹殷殷道:“我们暂且算是押对了 我相信不出数年 临淄王必定还有要用得到人的地方 因此我们现在要求什么都不过分 他都会答应 何况……”说到此处 曹殷殷重又背转身去 低声道:“匡义帮帮主还为此失却了一身功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