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当然知道他不是想听自己的检讨书，但是这是1990年，思想最为动荡的一年。即使是战争时，也没有这么多党员干部开始怀疑自己信仰的一年。
是。林凡的解决办法，在后世是常见的做法，但是那是后世。这可是连修路贷款，银行都不给贷的1990年，谁知道还有哪些后世的做法，在此时此刻是行不通的。
看林凡不说话，李市长平静下问道：“小林啊！你不要紧张，市里只想知道你这笔款子是怎么来的？”
林凡说：“你真的只想知道这个？”
“嗯。”他点点头。
“这笔款子来的不太合规矩。”林凡说。
李市长怕他不说，大方道：“小平同志说过，这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管你这款子是怎么来的，能贷来款子，就是本事。”
李市长很谨慎，即使是故作大方，都不忘限定这款子是“贷”，而不是其它。
不过这对林凡来说，这都没差了，他等的便是这句话，只要他这么说了，林凡便可以说出他的脱身之道。“那好，我说。这款子是外商的投资。”
李市长愣了一下，他想过这钱可能是林凡托关系找门路贷出来的，但是他就是没想过这是外商的投资。想从林凡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林凡的演技绝不是他所能看穿的。“哈哈，投资好啊！改革开放了，要的便是引入投资。”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李市长不得不干笑两声，以掩饰他的尴尬与意外。
李市长对三山村了解不深，但是作为秘书的和海却早早了解过三山村，故意以李市长听见的声音说：“投资？三山村有什么投资是值得花费一千多万修条路的投资？”
李市长一听，心想：对啊！有哪个投资商会为了投资，先帮你修条路的。“小林，外商在你们那看中了什么？怎么这么舍得投资？”
看中了什么？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商。后世的做法是修好路收费以还贷，但是现在林凡能这么说吗？显然不能。
“李市长，我也不知外商看中了什么。问他们，他们说是商业机密，现在不能说。”好在只要他信了，林凡有的是推托的借口。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这外商的？”李市长问道。
这个问题更好回答了。林凡把他与保罗的相识经过说了一遍，这是有证人有报告可查的，唯一虚假的便是林凡为保罗安排了个无中生有的幕后老板。
林凡的演技，一假九真的说词，1990年的诚信，李市长并没有怀疑林凡的说词。他信了，不仅信了，还把孙县长找来训斥了一顿。“这是人家三山村拉来的外商投资，你们这上窜下跳的，成什么样子。你们是眼红！就见不得下面的人出成绩。”
训斥完，李市长也不得不羡慕地夸赞林凡是党的好干部，是员能吏。
孙县长羞愧得当天就离开了市里。
好一番盘问。
出了市政府，天都见了黑影。林凡伸伸懒腰，说：“总算是对付过去了！唉！做好事也不容易啊！对了，李市长最后那句，市里的财政……是不是在暗示我给市里点儿？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再说我那笔款子去了一千两百万，也没剩多少。又不是真有什么投资商。我还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这三山村到底有什么资源这么吸引外商的？唉！说一句谎，得用十句来圆它，古人诚不欺我。咦？那个孩子？”
出了市政府的大门，林凡看到了一个在捡拾破烂的孩子。捡破烂，即使是林凡的时代也有不少人从事这种谋生的手段，其中自然少不了孩子。这本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不久前林凡才见过，知道他是一个家境不错，根本不至于捡破烂谋生的小学生。那他惊讶，就很正常了。
“小宝，你怎么在这？”林凡走了过去。
孩子抬头看看林凡，想了一下，大声说：“你是那个给我好多酸米粉和粘牙糖的叔叔！”
林凡汗颜，他不是没告诉这孩子自己叫什么，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没记住林凡叫什么，却没忘林凡给过他什么好吃的。
“小宝，我叫林凡。”林凡强调了下他的名字。“小宝，你怎么在这？你父母呢？”
听到林凡问他父母，孩子一下哭了。“我妈跟别人跑了，我爸天天喝酒。呜……”孩子哭了，哭得很伤心。
林凡哄着他，安慰着这个孩子，并表示愿意去劝劝他的父亲。
孩子的家很漂亮，是一处花园式二层小楼。
这样的家庭，女主人还会跟别人走，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进了屋里，到处摆放的酒瓶。酒臭味与呕吐物的味道直钻向鼻腔。
地上躺着一个疑是人形的物体。
乱糟糟的头发、胡须，以及早没有衣服样子，更似呕吐物凝结体的衣物。
这，是人？
不是原始森林中跑出的野人？
“你回来了？酒，买酒的钱呢？”他摇摇晃晃想起来，不是关心儿子，却只是为了自己儿子捡拾破烂换来的买酒钱。
孩子很害怕，努力向林凡身后躲去。就像是风雨中战战兢兢的幼鸟，急需遮风挡雨的呵护，却早已失去了大鸟的呵护。
看到他，看到这样的父亲。林凡很生气，出离愤怒了。
林凡找来一根水管，把它接在压水井上。来到这男人身边，水管中立即喷射中即使用力压，也绝对不会这么快速的水流。
有若高压水枪一般，不仅冲去了他一身污垢，更是冲醒了他。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他惊恐得看着林凡。
他很害怕，因为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眼前这男人是来杀自己的。
林凡确实有杀死他的念头。这样的父亲，这样毫无担当的父亲，根本就不配当父亲。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是一只小手握住了林凡的手。“你要干什么？不要打我爸爸！”是那个孩子。
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林凡敛了怒气。他知道：是啊！杀了父亲，这个孩子怎么办？我可以给他一切，但是他的父亲，我却给不了。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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