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对话,林凡是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真是奇怪了?这是什么人,这么恐怖!这还是人吗?
太好奇了,以致于他完全忘了,这是给他相对象,娶老婆,他应该生气才对。
刚到二跨门,便看到赵铁生铁青着脸从里屋出来。本该发火,又或者表现一家之主威严的他,只看了林凡一眼,一声不吭,便擦肩而过。走到门槛,―步没迈过,整个人醉了似的,立即扶着墙,慢慢挪动。
二跨门与里屋之间有道门帘。
这时代可不是挂门帘图好看,而是以门帘行驶着门的作用。
林凡掀开门帘就要进去,突然有只手越过了他,拉开门帘,边往里钻边说:“听说三在相亲,我可得好好看看。你娘的三,你咋这么运气。大哥二哥还没说上媳妇,你却刚走一个,就又来一个。”
一股猪骚子味让林凡不得不躲他远点。这是赵家老二,赵明亮。以前常和赵立军一起欺负林凡。后来他打架砍了人,这才放出来。听说在牢中认识了狱友,出来后,几个人便干起了杀猪的买卖。
他们杀猪,自然建不起屠宰场,他们是散杀。所谓散杀,就是当得知谁家的猪要出圈了,他们带上家伙上门去杀。
原林凡的记忆中,他比赵立军不好惹多了。赵立军还知道个怕。他却不,他是那种你砍死我,我也要砍回一刀的人。
身体的自然闪躲,让林凡哭笑不得,心说:你在这个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这边刚进去,便立即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妈来!怪,怪物!”
杀猪砍人全没怕过的赵明亮是爬着出来的,连再回一次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吓人吗?”林凡不信。
虽说不信,但是他还是先感应了下里面。正对着门帘,站着一个人。
林凡想了一下,猛得把门帘向里面甩出。
“啪。”正打在门帘里那人的鼻子上。
她捂着鼻子蹲下身子时,林凡正好进来。
看身材,不算丑,有凸有翘的。
可是当她红着鼻子,抬起头,林凡也吓了一跳。
皮肤,是巧克力色(三声)的;眼皮是绿的;嘴唇是紫的。再咧嘴一笑,妈呀,牙是黑的。
就这模样,别说是站在门帘后,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见了,也会吓一跳。
现在林凡能理解赵明亮为什么吓成那样。
坐牢两年,母猪赛貂蝉。本是来看貂蝉的,却撞上了夜叉。没吓失禁了,算他胆大。
“你请坐。”林凡平静道。
她没有出声,露出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怕?”
林凡当然不怕,她这种扮相,在林凡那时代早都过时了。
没有任何信仰的时代,人们仿佛揭底撕里的似的,再恐怖的装扮,他也看过。
她坐下后。
林凡无视她的装扮说道:“你好,我叫林凡。今天是来和你相亲的。”
她傻了,心说:怎么会这样,他没看到我的装扮吗?难道我掉妆了?
“小哥,你不怕?”随后进来的赵静,见林凡如此镇定,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好怕的。她这是巧克力女孩的妆扮罢了。”林凡说道。
这时,对方说道:“什么巧克力?这是现在东京最新潮的妆扮,乡下土包子!”
这时徐立华与四婶也进了来。“啥东京?我只听说过北京、南京。”徐立华说。
四婶一副经多见广的说:“咱国家大了去了,在北边的叫北京,在南边的叫南京。这东京就是东边的一个市。不是还有叫天京(津)的吗?只是这天京不行了,因为地球是圆的,它那地方根本就不是天边。”
强,太强了!想不到还有人这么记忆这地理位置的。还把别国首府,记成了本国的一个市。
“好了,好了。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说了一通高论,四婶见林凡没有害怕,立即拉着一个,攥着一个,往外拖。
她们离开了。相亲的女孩却张大双眼,以黑黑的狐尾眼盯着林凡看。
林凡呢?反而平静地倒茶倒水,坐在她对面,一人一杯。
她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
“东京,是东京哟!”
“东京怎么了?”
“你不会也和乡下的老娘们一样,不知道东京在哪吧?我告诉你,东京是日本的东京……”
“我知道。东京是日本国的首府。”
“什么?你知道,那你还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日本啊!我崇洋媚外啊!”
“哦。”林凡举杯喝水。
“哦?只哦一声便完了?崇洋媚外!”她一字一顿道。
林凡平静地喝茶。
“八个牙路!”她生气道。
林凡还在平静地喝茶。
“八个牙路!你根本就不是爱国者!”这是用日语说的。
林凡呢?
没什么好气的。他那个时代,连愤青都消失了。人们已经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了。习惯了啊!
“你这人真没劲!我们谈不来,沙由啦啦。”她起身,宣告这次相亲的结束。
“我送你。”林凡微笑着起身道。
“你!”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林凡打破了她所有常识,以及计划。
送到门口,看其他人都远远躲着,特别是赵氏兄弟一声“妈呀”惨叫后,她不死心问道:“我这打扮,你一点儿都不怕吗?”
林凡看着惨叫的兄弟俩,心想:我说他为什么会来,原来是赵立军挑唆。看来上次一顿打,让他不敢露面了都。
看看自己的手,林凡很满意自己武力的威慑,随口说:“有什么好怕!”
这回答令她更是失望,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怕?一直送到大门外,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你走好,我还有事,就不送了。”林凡说。
“哦。”她先是应着,突然又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色盲?”她想到只有这个可能,只有只能分辨黑白两色的色盲症患者,才会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妆,而不会害怕。
林凡神秘地一笑,在她耳边轻声吹气说:“你猜。”
柔柔暖暖的气流拂过她娇嫩可人的耳垂,直向耳道穿去,痒痒的。忍不住脸上飞红,因为这是第一次与男人这么贴近,还被男人的气吹了。
再回头,只看到林凡的背影。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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