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凤城。
相比京城的繁华沉重,江南凤城则是新颖秀丽,风景如画,美中隐隐带着几分亦真亦幻的不真切。
益康十年,镇北将军率十万大军大败昭月国的进犯,结束了长达将近七年的战事。战场上昭月大军溃不成军,昭月国君亲笔写下降书,承诺永世暗地里臣服于圣锦王朝,岁岁来朝进贡。这场战事虽损失了不少圣锦将士,却结束了长久以来对峙的局面,达到了空前的统一。
朝堂接获捷报之时,益康帝龙颜大悦,喜不自胜,在金銮殿上大笑,“天佑朕圣锦。”
狂喜之余,益康帝不忘下旨,命镇北将军率军稍作休整后即刻班师回朝,凯旋之日将论功行赏。同时大赦天下(天下原是三国鼎立,如今昭月国已归顺圣锦,只剩下一国,那便是紫乌,大赦天下指圣锦与昭月),免征赋税一年,消息传开,举国欢腾。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莫不齐呼“明君治国有道,良将守家有功”、“圣锦千秋万代”云云。
如今凤城一家名为‘云锦’的酒楼极为火热,听闻老板娘是极为受宠的皇女之一,自开业以来也一直得到皇家的热烈关照,生意兴隆,风格清雅,伙计有礼,在凤城一代极为有名,许多大户人家办寿宴都选云锦酒楼。不仅房间诸多,而且格调极为雅致,成了许多百姓喝茶聊天之地。
午阳微暖,岁月静好。
约二七年华的少女倚窗,瞳子收尽世间喧闹,明明是正在锦瑟年华、充满对未来期盼的少女,却仿佛一个看透红尘的戏子,唇畔染上一抹淡淡无谓的笑,带着点点与世隔绝的孤单与温暖,墨发黛眉,晴丽如斯,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举杯小尝清茶,风拂过她的脸庞,浮光掠影的染上少许柔和。
“小姐,帝师驾到。”妩辰恭敬地禀告道。
“参见帝师。”萧倾城闻言,转身福身,浅浅笑道,挑拢尽世间**。凝眸,看着柔雅恬静的女子,灵眸闪过一抹狡黠,“帝师,何事?”
帝师,当今天子之师,与天子同岁,自幼时便伴在天子身旁,与天子关系非同寻常,似师徒似密友。容貌更是生得同天子一样芳华绝代,闺名萧惜颜,曾是江湖四大宫主之一,上任云锦宫宫主,现已传位萧倾城。
萧惜颜:“倾城,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年期限将至,我们该回宫了。”
萧倾城,当今天子的长女,封号隐皓,出生时额上便有一滴朱砂,鲜艳欲滴,芳华遗世。出生时容貌因倾国倾城,取名萧倾城。长皇女不到七岁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天子宠爱,八岁便可破格与帝师出外游学,如今七年年华已过。
“好,妩辰,安排一下,三日后起驾回宫。”萧倾城侧首,凝视着阳光,眯起眼懒懒的笑着,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好些年没有回去了呢,这些年在外面真是舒服啊。”
“但你不可能总躲着皇宫的,那是你生长的地方。”萧惜颜随意道,莞尔。“而且你已经躲了七年了,再不回去,就变成无人知晓的配角了。”
纤长的指比藕还要细嫩,温暖的指腹轻轻的抚过萧倾城的侧脸,细细端详。“你这张脸啊,太过妩媚,太过出众,注定了你的命运不同寻常。偏偏你还是个长皇女。”
“去去去,我只想做个平凡的人呢。”萧倾城轻松的笑着,轻抿一口清茶,淡香在唇齿间缭绕,红檀小口微微张开。“最美不过书生红妆。”
“你啊,真是没有宏图大志。”萧惜颜无可奈何的笑笑,却是七分宠溺,眉间柔情缭绕不止。
“吱——”小刀划过玻璃的声音却在此刻不和谐的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浅笑相对的两人同时秀眉蹙起。
自古以来,江湖中鼎立的三大势力便是云锦宫,月雪宫,百毒门,不曾改变。云锦宫与月雪宫向来不和,却都和百毒门素无交集。百毒门最为神出鬼没,从来不与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有过交集,却是江湖上的第一毒门。天下之毒都出自百毒门,噬人生命,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最低级的毒药亦可置人于死地,痛不欲生。月雪宫出自紫乌国,擅用暗器,让人防不及防。而云锦宫则是出自圣锦王朝,擅用刀剑,令人来不及出招。
月雪宫近来似是故意挑衅云锦宫,不知出自何目的,也许,别有内情。但,如若云锦宫不应战,便会被认作是懦弱、胆怯与认输的表现。
“又来了。”萧惜颜淡淡道,揉揉眉心,眸底流露出几分倦意。
“我去解决。”萧倾城依然笑道,只见纤长的美睫轻轻落下,却掩映不住那双澄澈瞳里的几分厌烦。
“倒是又可惜好剑了。”萧惜颜轻叹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呢?”
萧倾城闻言,淡淡道:“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人已不见。
前方的人儿一袭妖娆的红衣,一缕幽香轻绕身旁,略略点足,足下生风,轻舞衣袖,倒是一副美人图。
萧倾城倒是有几分好兴致,略略弯了月牙般的瞳子,从袖口甩出一截白纱,仅抚了抚白纱,白纱便飘渺直上,轻笼着萧倾城的面容。萧倾城轻笑,倒也不惊动前面的人,追随着红衣娇人儿,白纱蒙面,青丝风撩,衬得有几分清雅。
江南凤城的天空,隐约掠过几个身影。
萧倾城不紧不慢的追随者红衣娇人儿,闲笑苍生,国色天姿。
只见前方一片粉嫩的红,桃花映出风的宁静,却又被风托在手中,互相诉说着岁月的碎碎悄语,如一场隔世的爱恋。桃花中,有人身着红衣,浅声唱着《醉红楼》,醉了暖风,纷飞落榕。
“……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孰为真。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聆三清妙音也号如是我闻……”
“好一曲醉红楼,只是不知来者何人?”萧倾城拊掌长笑,撩去额前几缕摇晃的青丝,倒是执起笛子吹了起来,悠扬旋律在阳光里散尽,少女微微眯起明媚含笑的眸。
小世界一时静谧。米色的阳光在桃花中投下斑驳碎落的金色,桃花香在风里飘摇,一人唱,一人奏,一唱一合,竟是天籁之曲。
“呵呵……”片刻后,红衣娇人轻笑一声,嗓音略有几分柔软,柔荑掩唇瓣淡淡一笑,转身,踏着凋谢的桃花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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