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一针一线，仔细的在洁白的丝绸上绣出明紫色的痕迹。跳动的烛光下，洁白的墙壁上映出一个略显纤弱的身影。
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却依旧，骨瘦如柴。那些可口的饭菜，只看一眼，便失了所有的食欲。只是在杨玄感一日日的督促下，才勉强吃下一些清淡的食物。
宇文成都离开江都已近一个月，据半仙儿说，他的军队在洛阳城外，与叛军进入了焦灼状态。明天，杨玄感就会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出兵助他退敌……
啊……
分神的间隙，绣花针刺入了指腹，点点鲜红，飘落。
“你在干什么？你竟然还在想他，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身后，有暴怒的声音响起。
杨玄感，他来了。依旧，是那么易怒。
手中的荷包被他劈手夺去，绣花针深深地刺入了手指，钻心的疼痛。点点粘稠，坠落，染红了白色荷包上歪扭的字迹。
白色的荷包，瞬间，被他用力扯成了碎片，如落花般，飞落在眼前。
几夜的成果，就这样，破碎。
没有看他，我俯身捡起那些仍旧有着自己温度的碎片，一片一片，抓在手中，扬手扔向火烛。然后，微笑着，看向他。
白色的碎片，缠绕着火烛，燃烧，绽放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没有什么了。”真的，没有什么了。
一切，从他怀疑的那一刻起，便什么，都不复存在。既然不相信，解释，又有什么用。
“你究竟想我怎样？”愤怒的，他打翻了桌上的针线盒，更多的白纱飘飞。犹如一只只巨大的白色蝴蝶，挥舞着紫色的翅膀……
“这是？”疑惑的看着洒落在地面上的白纱，他不解的开口说道。
“没什么。”随意的捡起那些碎片，然后，再一次，扔向身后的红烛，扬起的手却被他制止。
白色的纱布上，是相同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相同的明紫色，相同的四个字。
马到功成。
“刚才那只荷包，是你，送给我的，不是宇文成都。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甚至，弄伤了你……”尴尬的看着我，他歉意的开口，掏出丝帕替我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
每日深夜或是凌晨，杨玄感都会一脸倦容的出现在我的房间。似乎，来这里，已成了他的习惯。而彻夜不归的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在为明日的出征做准备吗？
“我饿了。”不想他继续尴尬下去，我岔开了话题。
“我去叫琴操做些你爱吃的饭菜……”旋即开口，他向房外走去，却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我，“深夜了，所有人都睡了，我去做给你吃……”
他，会做吗？
其实，本就不饿。却因他真诚的眼眸，感动。一夜不眠的他，应该是饿了吧。
“我去吧。”浅笑着，我拉住了他，轻声说道。
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跟随在我的身后，向厨房走去。
曾经的隋军营，为了得到成都的爱，坚持做了两个月的晚饭。这些千百年前的厨具，又岂会难得住我。
惊异于一桌丰盛的菜肴，他体贴的将我最喜欢的几式菜夹到了我的碗中，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幸福的笑意，渐渐扬起。偶尔皱起的眉头，像个挑食的孩子。
“半仙儿，你也来吃一点儿吧。”微笑着看着站在一旁的干净的白色身影，我微微笑着说道。
只在刚才，李靖也跟了过来。
“这是你为我做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分毫！”尚未待李靖回答，杨玄感霸道的打断了我，认真的说道。
呵呵，他，真的，很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若夕，我不饿，你多吃一些，你的身体比较虚弱……”李靖微微笑着说道，却因为杨玄感脸上明显的的不悦，住了口。
他在在乎，李靖口中的，太过亲昵的，若夕。这个名字，在司空府内，似乎，只能专属于他。
“李靖！你的话太多了！去准备出征事宜，天亮后，即时出发。”漠然开口，他将李靖撵了出去。
房内，又恢复了冷寂。只有竹筷碰击盘子的清脆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你，还恨我吗？”许久，他放下了碗筷，犹豫着问道。
从未想过，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在一次次的伤害我后，在一次次强加于我身上的好时，也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恨过。”轻轻，开口。
真的，恨过。却，不再是，恨着。他对我所做的一切，终究，不过是，因为深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
“如果我说，我愿意尝试着忘记他，你会不会，相信？”再一次，开口，他灼热的视线，在身上凝结。
自宇文成都离开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许，真的累了太久，痛了太久，习惯了他的体贴，竟开始慢慢的想要依靠他的温暖。被爱，终究，是一种幸福。
痴缠的痛苦，太过疼痛，不如，尝试着，放手……
为我，更，为他，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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