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诺……”
是梦茜的声音吗?
为何,呢喃如低语的声音,却仿佛隔了无尽的距离?
犹记得,落水时,她焦急的眼眸中,点点不舍的泪,可她的唇角却轻轻扬起,一张一合中,听不到声音,却清晰的听懂了她的话语。
她说,我自私的要你忘记一切,却终究,敌不过他的相思如狂,如果疼痛,是你注定的宿命,那就痛快的去爱一次吧。
为何,她会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说出这样令人费解的话语。如果说这一年来我遗失的记忆,是因为医院的那一晚孟婆汤,那她口中的,他的相思如狂,又是什么意思。
他。
又是谁?
是谁的手,扯上了我的手,牵引着我向水面游去,竭力睁开双眸,点点闪烁的水光中,一个模糊的陌生身影,如一条游鱼,带着我向湖面游去。
原以为这一次定是在劫难逃,却不想在最后的时刻,竟有人跃入水中,将我自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只是梦茜的婚礼,定是被我搞砸了……
一瞬间的走神,一口水呛入了鼻腔,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前的人停了一瞬,转头看向我,逆着水光,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依稀可以看到,我们的头顶,飘摇着株株清荷。
深秋时节,竟可以看到如此美妙的景象,圆圆的碧色荷叶铺满水面,随着水流轻轻摇曳,细碎的阳光穿透荷叶的间隙,洒落一池绚烂的光芒……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扬手示意身前的人去看,他却并未理睬我,一个起落,一个牵扯,我已被他带出了水面,拉上了河岸。见我们上岸,人群簇拥而来,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
“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刚刚开口,便被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重重的撞击在青石路上,剧烈的疼痛带出了大难不死的泪花。
“你……”揉着膝盖,我有些愤怒的看向人群,却被眼前的一切惊怔。
这里是哪里?
无数陌生的男女愤怒的看着我,警惕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寒光四溢的刀枪指向了我的咽喉。
只是,他们的衣着装束,实在,太过诡异。束在头顶的长发,做工简单的古朴衣衫,甚至那些指向我的,粗糙的长刀,以及真实的红缨枪。
阳光灿烂的异常,恍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扬手挡住光线,却惹来了人群一阵惊恐的骚动。环顾四周,跃入眼帘的一切,竟像极了马致远的那一首《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只是这里的城郊,比那一首小曲,还要萧瑟苍凉了许多。破败的古城墙,颓圮的青石房,稀落的茅草屋。没有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没有热闹喧嚣的车水马龙。
这里,绝不是瘦西湖边梦茜的婚宴。不过落水被救的短短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
“请问……”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杆长枪顺势刺入了肩膀的皮肤,点点鲜红,染红了湿透的长裙。
疼痛蔓延,再不敢轻举妄动。真实的痛感,在向我昭示,这一切,不是梦。
“妖女,你休想再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袭粗布麻衣的男子高高在上的看着我,狠厉的话语,却藏不住故作的镇定。
不高的身材,精壮的四肢,普通的五官,黝黑的皮肤。冷眸看着我,他微抿的双唇轻轻颤抖,仿佛竟是在恐惧我的出现。
刚刚,就是他,将我从水中救起。
为何,他会说,妖。
“隋帝杨广昏庸残***相宇文化及权倾朝野,各路义军四起,百姓苦不堪言。皆是因为天降妖女,乱我大隋,祸我天下。”他再次开口,未解释我的疑惑,却透露了我现在身处何方。
杨广。
隋。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穿越?
一次溺水,竟,不小心,穿越到了历史上最为混乱的隋末。
“你们听我解释,我不是妖,我只是……”我不知要如何向这些人解释我不是妖,只苍白的辩解着,尚未待我说完,已有人将一块碎布塞入了我的口中。
我想要挣扎,却被反剪了双手,拉扯着走上一座早已搭建好的高台。高台下,簇拥着无数贫苦百姓,他们对我指指点点,清瘦抑或黝黑的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台下,已有人迅速燃起了火把,大火,燃上了高台边干燥的木柴,向脚边蔓延。灼热的气浪,在身边翻腾,流泻着死亡的张狂……
恐惧,不可遏止的张扬。泪,浮上眼眶,几欲坠落。我不要死,我不要莫名的死在这陌生的时空……
远处,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透过火光,我望向那为首的男子,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视线,再也挪不开分毫。
衣袂翻飞,身姿卓绝。飞舞的墨发间,一张清俊精致的容颜,衬着淡漠疏离的神情,策马而来,绝美如斯,洒落满眼的芳华……
我梦中一次次出现的如仙男子,神仙哥哥,他,竟在这里。不似梦中的虚无飘渺,如此真切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竟,在见到的第一眼,心动。
策马驶来,他冰冷的视线,掠过大火中的我,没有丝毫停留。深邃的眼眸,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情绪。我竭力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漠然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