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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第一反应是, 皇帝已经多疑到把他嫡母的树都派出来做奸细了。
第二则是, 这尼玛绝壁就是张道人口中说的金钱线,回忆起他神神叨叨给树发平安符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的。
说好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呢!修道之人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吗!
“爹?”贾赦觉得贾代善的眼神有点深沉,扯了衣服将小树重新盖住。
贾代善心中波涛翻涌, 半晌后道, “你把那树给我, 我找个盆帮你种起来。”
“爹,你看起来像是要把他当柴烧。”贾赦抱紧树,“他救过我。”
也许是苦肉计!
贾代善沉默。
“他还会摇钱!”贾赦又道。
他还会招雷!
贾代善置若罔闻。
贾赦看他几乎自己也要站成一棵树, 乖巧道, “爹,那我睡啦, 晚安。爹你也早点休息。”
满心都是斩妖除魔的贾代善眼睁睁看着他的乖儿子把门关上了,将他慈爱的老父亲关在了门外。
就为了一棵树!
孤男寡树, 成什么体统!
贾赦并不知他爹这样多的顾忌, 只以为他爹不喜欢妖精, 毕竟之前姚谦舒都是世外高人的派头, 比较容易被认可。
他把茶壶里的水都泼了暂且充作花盆, 将小树戳在里头。
“这样也挺好看的。”贾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还好你小, 再大些就得找个海碗了。”
姚谦舒抖落两片金叶子。
军医忙碌了整个晚上, 方把所有尸骨仔细验完, 贾代善只瞥了一眼便叫收起来了,“知道了。”
贾赦问道,“爹你不看吗?东平郡王草菅人命,不是个好罪证吗?”
“是不是罪,端看陛下怎么想。”贾代善道,“与我们又有何干系。想想你自己说的,忍他三分。现今四王八公中,除他可与咱们抗衡,再无人了。可等陛下用不着他来制衡我们的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真的这么蠢吗?”贾赦继续发问,“会不会是他故意假装沉默声色,用来麻痹我们?”
贾代善暗地里瞪了贾赦手里的姚谦舒一眼,迁怒道,“你不会自己想?什么都问我,那你自己脑子长着干嘛使的?”
“哦。”贾赦正要厚着脸皮再问,见姚谦舒开始不停掉银叶子,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忙抱着他往里间躲了,“爹你忙,我回头再问你。”
贾代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在嘀咕怎么这倒霉催的树怎么又不高兴了。
妈的,一棵树还能看出高兴不高兴,可真是成精了。
贾赦救的那个孩子被送给一对秉性老实的夫妻收养,贾赦还特意留下了银两给那户人家,叫他们好生照顾。
三日之后,贾家父子从居庸关出发,经过怀来县,抵达和草原相接的宣府,自此镇守在天.朝的第一道防线。
宣府镇南屏京师,北控草原,实打实的边陲重地,堪称咽喉之地。
只是现在这个地儿犯咽喉炎了,阻挡北狄尚不可知,但是天.朝自己就要被憋死了。
若非亲眼所见,贾代善亦不敢相信,这样破败的城墙是宣府镇所拥有的的,一旦北狄人大举来犯,这破墙能挡得住点什么?
贾赦禁不住道,“东平郡王蠢不蠢我猜不出,他坏是肯定的了。每年拨出多少银子给他,就修了这等玩意儿?”
我爹拿的银子少多了,训出来的驻京大营就是流弊!
紧接着他的脑子就开始运作了,“爹,这尼玛陛下是甩锅给你啊。咱们是要银子好,还是不要银子好?”
这背后的贪污腐败必是不会少的,一旦牵扯出来,贾代善尚好,东平郡王必定是要回京自辩的,那雁门关咋办。
陛下这样的心胸肯定会觉得贾代善是在搞事。
而已简在帝心的荣国公一惯画风,他会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就替陛下解决了这件事,并且暗地里盯住东平郡王不放。
贾代善很是镇定,还拍了拍他的脑袋以资鼓励,“银子当然是要的。强将手下无弱兵,从那郑将军就能看出东平郡王一二了,取代他的人多半陛下已经想好了。你还是少想一步,陛下就是来让我搞事的。他虽多疑,但你爹也不至于混得太差。”
贾赦反应过来了,吐槽道,“混得不太差也都给你儿子下毒了,他要真放心你,就该把大义灭亲的名声留给你,而不是看着我们两家交恶。”
这个其实属于不可抗力,贾代善得有一句说一句,“这个不怪陛下,谁能想到你姨母这样糟心。”
贾赦拼命点头。
他们父子在宣府的住处又与守将府不同,守将府是给主将居住的宅邸。而宣府的第一政治机关属于主管政务的宣府令,管军事的贾代善得和驻扎的大军一起住,由于东平郡王常年住在居庸关,疏于管理大军,贾代善还要新起个指挥所。
他那一群弱鸡菜鸟幕僚还在路上没到,只得先抓了几个文书当行政凑合使,其中打头的就是那日报告工作很利索的赵树。
贾代善见了城墙便止步不前了,和贾赦交谈了一会儿,赵树见宣府令等人已经被太阳晒得要熟了,上前轻声提醒贾代善道,“国公爷,宣府令等候已久了。”
“嗯。”贾代善抬手,千越军整齐划一地下马,动静还挺大,吓得宣府令这个精瘦的老头儿一哆嗦,还拍了拍胸口。
“你胆子还挺小。”贾代善直言道,“寻常北狄人来了,你这样吓得直抖?”
宣府令的眯眯眼里闪过精光,唯唯诺诺道,“北狄人如何比得国公爷的千越军,下官头一回见到这样威武的将士,一时失仪。没想到国公爷会来宣府,下官也没备什么好饭食,国公爷见谅。”
“不用准备了,要不是你拦了路,现下我已经到大营了。”贾代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给你两日,将宣府重修城墙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汇总了写成折子给我。”
“下官遵命。”宣府令拱手拜服,“只是下官逾越,得提醒国公爷一声,这大营只会比宣府镇更难入眼,国公爷得有个心理准备。”
贾代善一拍他肩膀,险些把老头儿拍土里去半截,“你是个人物。”
宣府令踉踉跄跄退到一边,恰对上贾赦笑脸,少年对着他摆了摆手,“回见。”
老头儿久不见这样鲜活的人,沉思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
宣府南北门大开,街上严禁行人,千越军势如惊雷,自镇中横穿而过。
待得马蹄声去的远了,才有百姓敢悄悄露出头,边关的姑娘比京城的要大胆得多,凑在一齐扯着帕子道,“刚刚打头那个是荣国公吧,生得好年轻啊。”
“你真是的,他边上那个才好看呢,听说我二姨妈的女儿的相公的表弟说荣国公世子才十六岁,还没有订亲。”姑娘把棉布帕子揪得皱巴巴的,不住地道,“真好看。”
“我才不瞧他,他生的比女孩儿还漂亮,多看几眼,我都自卑地想摔铜镜。”
此言一出,得到了大部分姑娘的认同。
贾赦世子到了宣府,尚未花得一刀一枪,便先因为那张脸得到了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拥护。
如果她们知道贾赦如今在干什么,大约会觉得以貌取人这种三观是非常打脸的。
贾代善大喜,厚赏了太医,史氏却一言不发立在那里,待得人都散去了,方道,“我进来时候都听到了,国公爷要带赦儿去边关?国公爷忘了他先前的凶险了吗?”
贾代善揉了揉额角,略带强硬地道,“我意已决,他这个年纪怎么了?军中多少将士比他年纪还小,也在保家卫国。”
史氏揪着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最后低低叹了口气。
贾代善见她握帕的手都捏得发白,缓和了口气,温声道,“夫人这里来坐,你嫁给我也近二十载了,有些事我同母亲不说,你也从来没问过,今日既说到这里,便一并说与你听。”
贾赦往里坐了坐,一拍床榻,“娘来坐这里!叫爹去做硬板凳。”
“惯得你。”史氏瞪他一眼,径直坐在床尾,“国公爷说罢,外头有鸳鸯守着。”
多年未提,贾代善一时思绪纷纷,旧事便如池底沉寂的泥沙终被翻起,滚得一池清水都浑浊起来,“前朝末年乱世纷争,先父同大伯父因缘际会之下,他们都跟随了太/祖征战。母亲虽无皇室血脉,亦是贵女,当时泗京节度使也就是我外祖投诚,泗京便是如今的平安州,为了安抚外祖,双方便联姻了。”
平安州在京城南面,约莫半月路程,自得了此地之后,太.祖无往不胜,最终杀入京城赢得了天下,他觉得平安州是他的福地,便赐下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