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表哥攻略

发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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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玳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他们三房的兄弟三人各有不足,谁也没有宋宁琅更值得让人羡慕。

    宋宁珂就更不用说了, 那是长房长子, 天生投胎就好,只要他不傻不残, 那就妥妥的是世子人选。

    可宋宁琅就不一样, 除了他投生在长房, 其余的和旁的兄弟没什么不同。

    但偏偏三房这兄弟三人,宋宁玢和宋宁玳是庶出, 宋宁瑜虽是嫡出却没了亲娘,看向宋宁琅时又不服气又羡慕。

    宋宁玢一向做出来是君子如玉, 彬彬文雅的模样, 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其实苏家这门婚事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虽有爹和姨娘疼宠,但也攀不上苏家这样的亲事。

    就连宋宁瑜也作此想:苏家虽寒微, 却占着清流, 苏家只有那么一个姑娘,若嫁给四哥, 当真是再般配不过的亲事了。

    他却如此嫌弃。

    宋宁玳道:“三哥何必羡慕, 你如今在国子监读书, 过两年中了进士,想要说门好亲事还不容易?大不了,你跟……你同爹说说, 不如你和苏家女做了亲事岂不更好?”

    宋宁瑜顾不得去分析宋宁玳话里的不自量力, 只怔怔的问宋宁玢:“三哥几时进的国子监?”

    宋宁玳又是一副“你怎么如此孤陋寡闻”的模样, 不耐烦的道:“年前爹去求了大伯父, 过了年大伯父就给爹办成了。世子大哥这两年要跟着大伯管家,用不着,四哥又不求上进,这名额给了他也白搭,三哥文才卓越,又刻苦勤奋,正好去国子监读书,将来也好替爹娘挣得荣耀。”

    宋宁玢也噙着笑,暗夹得意的道:“我不过才具平平,是父亲厚爱,慈心殷殷,说不得自然只有兢兢业业,不敢辜负。”

    两兄弟一唱一和,煞有其事。

    宋宁瑜却心潮起伏,最终也只是化成温和的一笑,躬身一揖,道:“恭喜三哥。”

    宋宁玢忙还礼:“六弟客气。”

    到了岔路,兄弟三人分开,见宋宁瑜已经走远,宋宁玢这才教训宋宁玳道:“你同小六儿说我去国子临做什么?”

    “不说他就不知道了?横竖这事已经做定,他就是有意见也白搭。”宋宁玳不无嫌恶的道:“他比咱们兄弟多什么?如今不过仗着他有个好舅舅,就阻碍了咱们兄弟两个的前程,哼,要不是他舅舅,姨娘这会儿已经扶了正,我们兄弟也不用背负着庶出的名声。”

    宋宁玢也有些默然,庶出是他毕生之耻,可这也是他没办法的事。

    半晌他才道:“这话你也只是心里想想就好,以后别在人前说。宋家可不像那些小门小户,哪有扶正姨娘的道理?”

    传出去没的让世人耻笑。

    宋宁玳呸道:“律法上是一回事,人情又是另一回事,哪个多嘴多舌的会管各家的家事?你当别人家就各个清明,没了隐私?三哥你也不用怕六弟,他再出妖娥子也没用,上回爹打他打得可不轻,但凡他有点儿脑子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他舅舅又如何?于情于理,你都是三房长子,好事不给你给谁?”

    宋宁瑜确实不能怎么着。

    听说宋宁玢占了国子监名额那一瞬,他是愤怒的,也是愤恨的,恨老天不公,恨父亲不忠,恨自己年幼……

    可除了愤怒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倒不是怕被三老爷再打一顿,而是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益处。

    是,他可以去寻舅舅给他撑腰。

    但那又如何?把国子监的名额抢过来?那样只会让父亲更厌恶他,也只会把父亲更快的推向鹂姨娘母子,还会让这府里的人越发孤立他。

    得不偿失。

    宋宁瑜在院子里扎着马步,心底一片清明:他要做的不是兄弟阋墙让人看三房的笑话,而是他自己一定要做得更好。

    这世上的举子千千万,不是只有国子监里的学生才能考中进士,只要他肯努力,将来一定比三哥强。

    宋宁瑜在发奋图强,扎了马步之后又看书到三更,宋宁琅也和孟婧宜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他也没闲着,一出陈州城就凑到了顾崇文跟前,一口一个“顾舅舅”的叫着,很有眼色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巾打扇,殷勤得不像话。

    顾崇文又气又笑,懒得和他打哑谜,径直问道:“你这是有求于人?”

    “嘿嘿,顾舅舅英明。”

    他英明个屁,宋宁琅一脸都是“我有事求你”,他要再看不出来得蠢成什么样?

    顾崇文问:“你那个宜表妹心情如何?”

    “还行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宋宁琅斜着眼看顾崇文。

    顾崇文却没理他。

    他一直没机会和孟婧宜说话,那天的事更是无从解释。两人偶尔见面,她仍旧恭敬疏离,比从前并不曾多几分冷漠。

    他早说过她是个聪明人,他那番话的苦心,终究被她参透了吧?

    但从前他那点儿堪为利用的价值,在她那是一丝儿也不剩。

    顾崇文自嘲的想:她这是对他失望太过,所以再也不肯求他了?

    按说少了一桩麻烦,他该暗自庆幸才对,可心底却有一丝失望。小姑娘记仇着呢,怕是早恨上他了。

    罢了。

    顾崇文放弃哄劝孟婧宜的念头,问宋宁琅道:“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宁琅凑近了,道:“顾舅舅,你看我这个人吧,今年也十六了,生得也高高大大,长胳膊长腿,看上去也孔武有力的,身手也不算蠢笨,你说我根骨怎么样?现在学武还能成材吗?”

    顾崇文打量他道:“何出此言?”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学武了?确实太晚了些。

    宋宁琅挠了挠头,道:“我想去燕王手下投军,幽州战事多,我自然也不舍得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让家里人伤心,要是有几□□手就最好了,既能立功又能自保,您说是吧?”

    顾崇文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你这想法不能说不好,你家里人都知道也同意?”

    “咳,顾舅舅,我怎么说也是个大人了,总得有点儿自己的想法吧?您就说我成不成吧?”

    顾崇文不欲多管,思忖了一会儿道:“你既叫我一声舅舅,那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实话,想要练就一身的好武艺,得从小打基础,且日练不辍,不能有一点儿的疏忽。尤其你要上战场,那可不是平时里嬉戏玩闹,一个不当心,这辈子就交待了。”

    他说得严肃郑重,宋宁琅也收了嘻皮笑脸,点头道:“是。”

    顾崇文见宋宁琅没有立时就泄气,笑了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军营里那么多兵士,大多出身寒门乡野,也没谁有那个机缘投靠哪位名师,有闲心学个十几年才上战场的。只要你身体强健,头脑灵活,稍微有把子力气,不说能立下卓越战功,起码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是可能的。”

    宋宁琅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也不是无可救药是吧?您说的这几项我都占全了吧?再进一步,我要学点儿身手,那就更好了。顾舅舅,您看咱们这一路这么些天呢,您闲着也是闲着,指导我几招呗?”

    顾崇文失笑,可打心眼儿里也喜欢这样的孩子。

    宋宁琅是个开朗的性格,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让人能感受得到他的直爽。他嘴又甜,明知道他是刻意哄人,可也生不出反感来。

    顾崇文摇头:“我说过,这得从基础打起,就这么几天,我就算教你几招花样子也不过是唬唬人,上战场可不行。”

    宋宁琅牵着他的马缰绳,亦步亦趋的道:“顾舅舅,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您也得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不是?您就拿我当成你麾下的一名小兵,试试身手,略微指点几句总成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崇文也没矫情,答应道:“指点可以,但你得跟瑜哥儿一样,每天坚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至少跑个二十里路才成。”

    能得他首肯,宋宁琅已经喜出望外,他跳起来道:“多谢顾舅舅,您放心,别的不成,毅力我是有的,您只管瞧着,要是我哪天偷懒少跑了一里地,您拿鞭子抽我。”

    顾崇文也笑了,用鞭子柄轻敲他的肩,道:“别说大话,我给你记着,从现在开始,跟着我的马跑吧。”

    “好嘞。”

    晚上住店的时候,宋宁琅来寻孟婧宜。

    他没的衣裳可换,白天跑了不只二十里,累得他心肺都快要吐出来了,好在身体一向强健,除了腿软倒也没什么大碍。

    洗漱时是顾崇文拿了他的一套衣裳给了宋宁琅。

    宋宁琅虽说身高和顾崇文差不多,可到底是半大少年,没有顾崇文强健,那衣裳套在身上松松绔绔的。

    孟婧宜打量了几眼,问:“这不是你的衣裳?”

    “嗯,我没带衣裳出来。”这不是重点,宋宁琅坐下,接了林妈妈倒的茶,对孟婧宜道:“你看啊,是这样,咱们日夜赶路挺辛苦的,尤其是你还是个孩子,歇息不好可长不高。明儿我几时叫你,你几时起,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