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有心理病[重生]

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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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自之把那本教案放在大理石桌子上,只穿了双白袜子缓缓走去阳台。

    他向外看着, 突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

    一日不见, 如三秋兮。

    付衡的车还停在楼下没有开走, 温自之就在结冰的窗户那里站着, 他等了许久,也没看到那人发动车子,就好像人睡在了里面, 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人在干吗……”温自之望着楼下, 喃喃自语道。

    心不在焉地回桌上吃了几口饭,温自之看见外面飘着的雪花,又想起那人穿得那么薄, 在车里还不得冻感冒了吗?

    夜深气寒,付衡依旧躺在车里, 连翻个身都懒得翻。快到年关, 还想着跟那人一起过年,现在看起来也基本是废话,还不如跟着严博川回去, 在他家还能混几上几顿饭。

    说到严博川, 这小子十几天了真连半个电话也没给自己打过, 不知道是不是一回去鬼混, 就忘记他这个朋友了。

    耳边一阵轻响。

    有人在轻轻敲着自己的玻璃窗。

    付衡抬头看, 温自之正站在车门外, 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安静地看着他。

    他摇下玻璃窗, 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温自之,开口是极为沙哑的声音,“你怎么……”

    “你……你为什么不走?”温自之撑着伞,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你这人,连我走不走都要管。”付衡揉着略微疼痛的眉心。

    温自之想要拉开车门,谁知付衡连车门都没有打开,那里依旧是锁着的。

    “我只是想着你回诊所的时候雪可能会下大,来你送把伞。”温自之把手上的伞递过去,眼神中带着一抹飘忽不定。

    时间仿佛凝住了片刻,温自之不知付衡在想什么。忽然,车门被“砰”地打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环抱起来,手中的雨伞蓦地掉在地上,在雪地里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温自之低呼一声,他已经被付衡拽入车内,他下意识紧闭上眼睛,耳畔传来付衡急促错乱的炙热呼吸。

    身体颤抖,手臂颤抖,就连呼吸也在颤抖,付衡抱紧温自之,“够了,温自之,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关心我,我不要这样施舍的关心。”

    “等等,付,付医生……”

    “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为什么总是给了我希望,之后又毫不留情地走开,温自之,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东西……”付衡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眼底已然快要湿润,“我要的只是你……”

    “我知道。”温自之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小声地顶了一句。

    “你知道个狗屁。”

    付衡是想维持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形象的,只是面前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和退缩,早已让他临近崩溃的边缘。

    “你……别说脏话。”温自之缩了缩肩膀。

    “你懂疼是什么感觉吗?”付衡咬牙切齿,在他耳边哑着嗓音低问道。

    还不待温自之回答,付衡便一手抓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扯下他领口处的衣服,露出莹白的肤质,然后自己对着那白皙肩膀,狠狠张口咬了下去。

    浓烈的鲜血味直直冲进喉咙,付衡未松口,温自之未喊疼,只是轻轻皱了眉。等到他这口中的鲜血由腥变甜,眼前皮肤变得青紫,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温自之脖颈下那血迹交错的模样,轻声问了句:“疼吗?”

    温自之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胸口里的那颗心疯狂跳动着,几乎冲垮了他的所有理智。

    “你知道吗。”付衡看着那血迹斑驳的肩膀,替他拉好衣服,目光一如既往地说着——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比这还要疼一千倍,一万倍。”

    *

    温自之是在梦里惊醒的,他醒时身边没有任何人,被付衡咬过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北方冬天的独特滋味,他不是没尝试过,只是在有了付衡抱他睡觉后,他似乎有些忘记了。忘记了夜里不盖层厚被子会被冻醒,忘记了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水以防自己半夜口渴,更忘记了他其实已经将付衡拒之千里。

    手机光线在昏暗的房间中亮起。

    温自之恍然睁开眼,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呆呆等了一刹,才把短信打开——

    原来只是欠费的短信。

    他将手机丢到一旁,又重新埋头于被子中,仿佛跌入了沉重的梦境。

    还有三天就放寒假,学校也进入了整顿,各类通知相继发下来,温自之接到通知,寒假要去临近城市的中学学习两周,他本来想以自己太忙给推脱掉,结果发现自己寒假除了过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干脆收拾收拾准备去了。

    一起的还有办公室两个老师,不过都是女老师,跟他这样年纪的男老师跟她们的共同话题还是比较少的,所以温自之这次没打算跟人同行。

    不过,他感觉至少要跟付衡打一个电话。

    说到付衡,温自之跟他又是几个星期没见过,现下打电话给他会不会显得太突兀他也管不了了,反正三天后就走,没什么好避讳的。

    他微抿着嘴角,从办公室绕到旁边的楼道,电话里的响了几声,才终于传来一句平淡的“喂”。

    “付医生,我是温自之。”

    “我知道,有什么事?”付衡的口气不算坏,但也算不上多好,只能说好像是在跟不熟的朋友打这个电话一样。

    “我……几天后要出差,跟你说一声。”温自之小声讲道。

    “嗯,是这段时间不再来诊疗室了吗。”付衡在电话那头说着,“行。”

    “不是……”温自之其实也并不是想说不来诊疗室的话,毕竟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和付衡早已经不是医患关系,没必要说哪天去看心理医生这样的话。

    斜阳从窗户洒进,将楼道映射得异常光亮。温自之站立走廊尽头,墙上是一个淡淡的剪影。他捏着电话,半天才说道:“你注意身体。”

    “好,你也是。”

    “……”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那我挂了。”

    “等等。”温自之用焦急的口气说道,生怕下一秒电话那头就出现冰冷的人工声。

    “你是不是什么话想对我说?”付衡的声音里努力压着一丝期待。

    “付医生,我其实……”温自之多说一个字,心里的忐忑不安就多一分,他此时口干舌燥,不知为什么“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是说不出。

    “不用勉强。”付衡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温自之的心思,打圆场似的在电话那端嘱咐道:“出差了也要注意身体,别生病了,你容易感冒,发烧了我也不在旁边。”

    “谢谢。”温自之低垂着眼眸,最后说道。

    付衡在那头微微愣了愣,才无奈开口道:“温自之,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说罢,便挂了电话。

    这句话停留在温自之的心尖,迟迟没有散去。

    你要的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霎时光影流转,微尘飞舞。温自之仿佛看到了前方有人朝他缓慢地走来,伸开修长白皙的手指要抱他,而那隐藏在暗处的面容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明明是暖光,温自之却好像被这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他将目光投至虚幻的空中,望着什么朦胧模糊的东西出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错了。

    这些日日夜夜守着他的明明都是付衡,不是那样的一个梦。那梦蒙住了他的心,看不见付衡对他的好,更堵住了他欠付衡的千言万语。他于付衡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虚影,从来没给过任何确切的回应。

    是他错了,错的可笑。

    温自之猛然奔跑下楼,连棉衣都来不及穿,那过去的一段时光里做的梦,是时候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雨天,街头,雪景,空谷,他到底还要抱着那样一个虚假的梦多久,他此刻只想着,不管梦里的人是谁,他都不找了。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夏雨冬雪,陪在他身边的都是一个人。

    冷风急急地吹进耳骨,温自之生怕错过那人下班的最后一刻,他没有任何可以给付衡的东西,只有欠他的一句承诺。

    柔软的雪花落在温自之的肩头,他忽然想起那日付衡跟他告白时,他说自己比他大时,付衡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的承诺——

    “不要担忧老之将至,我会一直喜欢你并且陪你老去。”

    *

    付衡刚刚把诊疗室的门锁上,打算去前面街头的饭馆吃点东西。

    天色暗淡下来,街上几乎没几个人了,偶尔从树上飘下来几朵雪花,落在付衡的鼻梁处,他打了个喷嚏,又抬手拢了拢自己胸前的衣服,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间,付衡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扶着膝盖站在那里气喘吁吁,待看见了自己,眼中掠隐隐约约过一丝惊喜,紧接着便朝自己拼命奔跑过来——

    熟悉而滚烫的胸膛蓦地撞上他,将他扑到在地上,冻得僵硬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付衡知道是温自之,却只是无声地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自之眼底已然有些湿润,他贴着付衡温暖的脖颈,闷声说道:“对不起。”

    付衡听到这句话便笑了,但那笑中明显带了一丝难过,他身上承载着温自之的重量,却一点也不想推开,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

    “我喜欢你。”温自之有太多无法启齿的话徘徊在喉咙中,千言万语难说尽,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句“我喜欢你”。

    “付衡,我喜欢你。”温自之紧紧贴着他炽热的胸膛,闭着眼睛,在他耳边喷洒出滚烫的气息。

    街头寂静,只有两个重叠的人影滚落在雪地上,片刻便被笼罩进黑暗里,无人发现。

    “你……刚说喜欢我吗?”久久,付衡颤抖的声音才传来。

    “是。”这次温自之回答的异常坚定,他更紧的搂住付衡,说道:“付衡,我喜欢你。”

    “温先生,即便你是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

    “我还没说完。”付衡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欢喜,他抬起温自之的脸颊,说道:“即便你是开玩笑,这回我也不会放手了。”

    温自之眼眶微微发红,付衡看见了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又将手移到他的唇瓣处,温柔说了句:“哭什么。”

    “谁说我哭了。”温自之摇摇头,眼底的湿意还未完全退散,“刚刚跑太快了,风吹的。”

    付衡不答话,用手指摩擦了那已经发红的唇片刻后,才仰头慢慢轻吻上去。

    温自之的唇瓣冰凉,犹如一杯洋酒里加的那几块冰块,酒味极淡,却足以让人沉醉,但在沉醉其中时,最后剩余的那一抹寒凉又足以让人清醒。

    付衡吻得很轻,只是贴着他的唇,舍不得弄伤他,更舍不得让这时间过去。他宁愿自己的后背让雪冻得麻木,也不愿意温自之离开自己片刻。

    头顶的星光慢慢开始闪烁,两人就那样抱了很久,直到夜晚的路灯亮起,温自之才回醒过来。

    “起……起来吧。”温自之微红着脸直起身子,刚想要拉起付衡,就觉得那人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付医生?”

    “啊……我没事。”付衡这才感觉到温自之的起身,他后背已经被雪水浸透,而刚刚只是有些发冷。他勉强支起上身摸了摸温自之的脸,问道:“冷不冷,去诊疗室呆暖和了再走吧。”

    “我不冷……”温自之这才看见付衡几乎浑身湿透,他急忙拽起付衡,“对不起,我……”

    “再道歉我就不让你进诊疗室了?”付衡温柔地笑笑,把上面结了冰碴的衣服脱下,拿在手里,“走吧,先进去。”

    “一会儿进去了快换一套衣服,不然你这样会发烧的……”

    “没事,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付衡握上温自之玉白修长的手指,“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