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祝沁。”
——我，在哪里？
“祝沁。”
——我，要去哪里？
“祝沁！”
祝沁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还带着些茫然。
“祝沁，你终于醒了？”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祝沁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然后她看到了微微笑着的周既明。
周既明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在想什么呢？”
祝沁有些发愣：“周既明……？”
为什么周既明会在这里？
“嗯？怎么了？”周既明显然也是刚醒，头发还很凌乱，这样的他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随性。
祝沁悄悄红了脸，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明显是一间ktv的包房，祝沁怔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看完电影后被困在了商场里。
“乔存南呢？”
“他先出去了，我留下来叫你。”
祝沁没有对周既明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奇怪，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几点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祝沁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的衣服。
周既明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严肃：“祝沁，听我说。我们被困住了，出不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祝沁迷茫地摇了摇头。
周既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他塞给祝沁，语气非常认真：“祝沁，杀了所有人！”
祝沁的瞳孔骤然缩紧。
周既明靠进祝沁的耳边，祝沁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厉害，然后她就听到周既明认真严肃的声音——
“杀了所有人，杀了他们你才能离开！”
祝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乱了，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拒绝道：“不，我不能……！”
众人沉默地站在ktv的大厅，气氛凝滞。
看到周既明和祝沁出来后，他们勉强地笑了笑：“你们好慢啊。”
祝沁却是顿了顿，然后问道：“商场没开门？”
“没开啊，我们出不去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祝沁总觉得他们的语气里说不出的诡异。
祝沁不相信似地跑了出去，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去。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她转身想要回去ktv的时候，她却吓得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杨博诚？”她犹豫了一下，叫出了来人的名字，“你干什么？”
杨博诚站在祝沁身后，表情似乎有些可惜，他说：“没什么，来看看你，我怕你掉下去。”
看着杨博诚一步步走回ktv，祝沁面色惨白。
刚刚，杨博诚是不是想把她推下去？
——祝沁，你必须杀了所有人！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
祝沁将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摸到那把冰冷的匕首，她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她只是想要离开这里！
---------
“祝沁，你做的很好。”周既明面带微笑地朝满身鲜血的祝沁走去。
祝沁拿着匕首的手在发抖，鲜血顺着刀锋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他们身边躺下了好多人，他们脚下已经血流成河。
祝沁一点也不奇怪自己是怎么做到轻易地杀掉这些人的。
而现在，只有她和周既明两个人了。
祝沁舔了舔干涩的唇，朝周既明一步一步走去。
“那你呢？我也要杀你了吗？”
周既明鼓励地看着她。
——所有人，包括你吗？
——包括我，祝沁。
“原谅我。”
祝沁闭了闭眼，然后她拿起匕首，向周既明冲去——
“啊！”祝沁一声惊呼，挣扎着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唐缱生皱了皱眉，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睛。
他竟然睡得这么熟。
周既明也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偏头朝唐缱生看去，在看到皱着眉明显还带着些起床气的唐少爷时忍不住浅浅地笑了笑。
唐少爷憋着一股起床气，他看向祝沁：“你鬼叫什么？”
完全忘记了祝沁会鬼叫是他的手笔。
“我……”
祝沁看向唐缱生，在看到唐缱生身旁的周既明时却反常地往后缩了缩。
她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干净，和梦里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完全不一样。
也是，她怎么可能一个人杀掉那么多人？
周既明又怎么可能会对她那么好？
祝沁想起了那么梦的结尾，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她现在甚至不敢去看周既明的脸。
她想起来了。
她会惊醒，是因为——她被杀了！
在那个梦的最后，她拿着匕首向周既明冲去，在刀锋刺入周既明心脏的时候却被周既明抓住了手。
然后周既明反手就将刀刃推进了她的身体里。
——祝沁，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周既明是这样对她说的。
周既明是利用了她吧？
这样想着祝沁又忍不住有些失笑，她竟然为了一个梦而纠结。
唐缱生的眼神还有些迷茫，显然还没醒透。
他随意地拨了拨刘海，嗓音还有些低哑：“早上好啊，程教授。”
周既明听到这话身体微僵，目光复杂地看着唐缱生。
“你刚刚在叫谁？”
唐缱生眼神清明了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那是我养的狗的名字。”
说着他挑了挑眉：“是不是很别致？”
周既明抿唇，点了点头。
唐缱生其实也有些懊恼，在上个世界呆得太习惯，他都忘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世界了。
或者说，他是太习惯程另容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祝沁看向两人，斟酌了一下措辞，“抱歉，我做了个噩梦。”
唐缱生连她做了什么梦都知道，没理她，而是看了眼手机：“你们猜几点了？”
周既明对于几点无所谓，但他得给唐缱生面子，所以他还是问了一句：“几点？”
祝沁愣了愣，不明所以：“……几点？”
“快四点了。”唐缱生说，“下午的。”
他们竟然睡了十个多小时。
祝沁先是有些无语想笑，然后面色一变。
下午四点。
他们……为什么一直睡在ktv里？
唐缱生知道祝沁反应过来了，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唐缱生起身，朝门口走去：“看来他们也都还睡得很熟，去叫醒他们吧。”
周既明也不管还愣在那里的祝沁，跟着唐缱生出去了。
祝沁叫住他们：“等等，你们就没什么感觉吗？”
不奇怪吗？
不……害怕吗？
唐缱生回头奇道：“什么感觉？”
周既明连头都没回。
看着两人离去，祝沁竟然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好了。
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只是白天ktv人少所以才没有人发现他们吧？
虽然这个理由苍白无力得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她捂着胸口，感觉因为噩梦而加速的心跳已经平复了下来。
就在她站起来也想出去的时候，余光却在桌下瞥到了一抹寒光，一下子就让她僵在了原地。
--------
“看来大家都睡得很熟呢。”唐缱生礼貌地敲了敲门，不出意料地没有收到什么回复，“我进来了哦。”
周既明跟在他身后：“堂哥睡得舒服吗？”
“嗯？”唐缱生推开了门，“舒服啊。”
看到躺在沙发上睡姿清奇的朱宣四人，唐缱生笑了笑。
“如果祝沁被吓醒的时候像之前那样惨叫的话说不定还能叫醒这些人呢。”
“堂哥你可以不叫他们。”周既明淡淡道。
“谁让我善良呢。”唐缱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说，“你去叫另外两个包房的人。”
周既明叫人起床简单粗暴，他直接把门拍得巨响无比。
等到唐缱生和周既明把众人都叫醒，祝沁也收拾好自己走了出来。
她将一直披散着的长发高高束起，她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但神容却很沉静。
唐缱生注意到她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眼中酝起笑意来。
祝沁，不会让他失望的吧？
“商场……没有开门吗？”
祝沁稳住自己的心神，问出了和梦中一样的话。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荒谬，她竟然不能自已地去相信一个充满了黑暗和血腥的梦。
可是她越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就越难以自拔地去相信——那是真的。
而现在，他们真的像梦中一样被困在商场了，不是吗？
祝沁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她虽然不会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就去杀人，更无法像梦中那样轻易地就杀掉九个人，但是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祝沁咬了咬唇。
——那个人一定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