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凝麻木地点头, 没听清邵涵的话。
邵涵只简单问了这两个问题, 再没有多问其他。沈凝为自己找的借口无处发挥, 力道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沈凝望着邵涵, 邵涵浅笑了一下, 然而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了？”
“没, ”她默默挪开眼, “饺子很好吃。”
“能吃就好。”邵涵铺好床, 让她过去睡觉。沈凝乖乖躺好, 邵涵却没熄了灯。
呼吸在黑暗中起伏, 没了灯光的照耀，邵涵立即耷拉下了嘴角。她闭眼小憩, 过了一会，沈凝小声地问她:“涵涵, 你睡了吗？”
她动了一下眼球，没吭声。沈凝不甘心, 每隔十几分钟，就问她一次, 问多了，沈凝睡着了。
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一松，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房间。她离开后, 假装睡觉的沈凝转过身，背对门口的方向, 睁开了眼睛。
一口气跑出几公里的邵涵面色平静, 脸颊潮红。她找了个地方, 约凌零出去喝酒。
两人在军校旁的一家小酒馆碰面。酒馆的老板娘认得她们，她们一来，老板娘立即放下手中的单子，来招呼她们。
对于她热情的款待，邵涵仅是笑了笑，剩余的便交给凌零去周旋。老板娘心满意足地走后，凌零挑眉道:“说吧，你怎么了。大半夜拉我出来，别是来怀旧的。”
酒馆的不远处很闹，五光十色的灯光与震耳欲聋的猜拳声混合，到处是沸腾的信息素。
与之相比，她们所在的角落算是冷清，倒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邵涵没说话，但冷静的表情逐渐皲裂。
和她认识多年，凌零发誓，邵涵如此颓废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三次。而每一次，毫无例外，都是关于沈凝。
凌零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随后将杯子砸在桌面上，喘了一口粗气:“你再这样，我也帮不了你。”
言语中，多了一丝抱怨。
很多人都说，邵涵聪慧而体贴，不论是和她成为朋友还是恋人，都会是最佳的选择。然而只有凌零知道，和邵涵做朋友，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邵涵可以为你倾尽所有，她觉得你是对的，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护你，将你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但是，她不会向你敞开心扉，你若想投桃报李，她只会淡然一笑，说是心领了。
有多憋屈，身为当事人的凌零最为清楚。
邵涵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举杯与她相碰。
凌零叹了口气，她有时候会有种，是她在和沈凝谈恋爱的错觉。毕竟，为了了解邵涵的事，她连沈凝爱吃什么，有什么下意识的动作习惯，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吵架了，闹矛盾了，也是她从中周旋，绞尽脑汁，替邵涵想办法。若非她爱着自家的媳妇，她迟早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对alpha有兴趣。
凌零一言难尽，邵涵亦是一言难尽。
没办法了，凌零只能灌醉了邵涵。邵涵虽然不是一杯倒的类型，但不会是常年混迹于各种社交场合的凌零的对手，没几下，邵涵清明的神智就迷糊了。
俗话说，醉酒吐真言。
这话可能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但对邵涵绝对起效。
凌零招呼服务员将空酒瓶收走，以免待会邵涵酒劲上来，一冲动，拿酒瓶往她头上招呼。
一切准备就绪，她推了推邵涵的堆叠在桌上的手。邵涵努力睁大眼睛看她，依稀认得出人:“凌？”
凌零默了一会，调好录音设备，清了清嗓子:“沈凝怎么啦？”
邵涵“唔”了一声，双手撑着下巴，蓝眸里水汽氤氲，倒映出的世界如梦如幻。
凌零有些怀疑，邵涵醉了还是没醉。
她正想试探一下邵涵，邵涵的手摔在了桌子上，木木地说:“小凝恢复记忆了，她又不喜欢我了。”
这信息有点大，凌零双手扶头，消化了好一会。
邵涵:“我不想她想起来，她想起来，想起来，就会想起她喜欢的人……嗯……不喜欢，我不喜欢。”
凌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劝道:“虽然我不太喜欢沈凝，但是谁不知道，沈凝喜欢你喜欢得紧，她怎么会喜欢别人？”
邵涵没听见她的话，陷在了自己的魔障里。她忽然捂住脸，声音卡顿:“她今天跑了，她要去找唐时雨。”
凌零皱了皱眉，及时拿开了邵涵捂住脸的手，否则邵涵指不定要抠出脸上的肉。
“邵，你听我说——”
“我要去找她，”邵涵用力攥住她的手指，眼神空洞，“我一定要找她。”
凌零感觉手指都要被邵涵拗断了。
她狠下心，直接忽视了这事。
“好，我待会叫她过来找你。”凌零安抚了邵涵几句，邵涵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原先是想用缓兵之计，先镇住邵涵，但她没想到邵涵会一直喃着同一句话，沈凝不来，她似乎就真的不走。
凌零拧了一下眉心，派人去把沈凝拉来。她提起邵涵的后领，把人带去了街心公园。
邵涵不愿走，挣脱了她的拉扯后，干脆蹲在路灯下，抱着手臂，半张脸埋进手臂里，单单露出一双墨蓝色的眼睛，泫然欲泣。
她站在远处看着，无奈至极。
如果这人是其他人，她直接将人打晕就带走了，但邵涵看似大度，实则小心眼得很，她要是敢这么做，邵涵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报复回来。
她摸了一下口袋，摸出了一枚银色的纪念币。她弹起银币，银币落在她手心的一刹那，她已经做好了定夺。
沈凝快要睡着时，被一陌生男子强行带出了军区。
她刚把人打了一顿，男子立即说明来意。说到邵涵，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乖乖地被拎来了。
邵涵见到她，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像藏在雪地里的狐狸见到喜欢的小动物，如果她有耳朵的话，沈凝觉得，她还会抖一抖绒绒的耳朵。
沈凝上前几步想去到邵涵身边，但被凌零拦住了。
“跟我来。”凌零转头吩咐沈凝身后的人，“看好参谋长，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魁梧的男人敬了个军礼，凌零瞥了他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另一处光线稍微明亮的地方走去。
沈凝频频回头看邵涵，邵涵站了起来，手扶着路灯杆。
凌零嫌弃道:“别搞得我棒打鸳鸯似的，又不是生死离别。”
沈凝嗡声嗡气地“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即使恢复了记忆，她还是计较凌零跟邵涵的亲密关系。
凌零倚在花圃上，双手撑在后，右手无意识地轻点瓷砖。
沈凝对邵涵才会畏畏缩缩，但对邵涵以外的人，多是不在意。她抱着手臂，垂眸道:“有什么事？”
“你们分开吧，”凌零开门见山道，“两只刺猬强行在一起，只能两败俱伤。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两个月，你给她带去的心理阴影有多深。”
沈凝的瞳孔往回缩成一个小点，她掐住自己的手臂，猛地摇头:“不要，我不会离开她，死都不会。”
“你要是敢和她说，我不会放过你。”她死死盯着凌零，凌零轻嗤一声。
“你还以为，现在的我，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她收回手，走到沈凝跟前站定，颀长的身姿与被拉长变形的影子构成鲜明对此。
她轻声道:“你这么天真，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嗯？”
沈凝暗暗握紧了拳，凌零眼里的嘲弄不再掩饰，明明白白地呈现了出来。
以往的凌零再怎么看她不爽，至多是不理会她。如今的凌零，却已经不需要再对自己的喜恶作过多掩饰了。
如若不是邵涵在她们之间联结，冲邵涵对凌零的重视，沈凝早就解决掉凌零了；同样的，凌零也早就看不惯沈凝的作为，要不是顾及邵涵，她会毫不犹豫地给予沈凝重击。
alpha自古深情，也多薄情，正是如此。
沈凝无所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别说是你，只要碰到我的底线，我谁都不会放过，哪怕两败俱伤。”
凌零呵笑了一声，敛收起明显的个人情绪，淡淡道:
“我没让你跟别的人在一起，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去接受心理治疗，正常了再回来。我是不懂你的感受，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比你更清楚，你的状态对邵的影响。而你能影响她多少，你应该心知肚明。”
“我不……”沈凝执拗地反对凌零的一切意见。凌零眯起狭长的眼眸，嘴角上扬，一把揪住沈凝的领子，一字一顿道:“你要是想搞死她，我奉陪。”
凌零的语气虽然平淡，却是少有的狠话。
沈凝怔怔的，邵涵恍惚的面容和从前那个会对她笑得很温柔的人重叠在一起，过往的甜腻与每次受伤后，强颜欢笑的邵涵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沈凝张开嘴，颤颤巍巍地呼吸，“我，我会考虑的。”
凌零五指发白，她深呼吸一口气，蓦地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替沈凝整理好衣领:“你只需要好好跟她道别，剩下的事，我就替你安排一次。”
“好。”沈凝涩然应道。
凌零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你带她回去吧，怎么照顾人，应该不需要我教你，沈大小姐？”
沈凝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
邵涵醉酒时，偶尔发癫，但更多时候和她的性子一样，十分安静。沈凝坐在她边上，手里把玩邵涵修长的手指。
“小凝……？”邵涵凑近她，微凉的鼻尖划过她的脸颊，她的心跳连漏了几拍。
“涵……邵涵。”沈凝颤了颤睫毛，完整地叫出了邵涵的名字。邵涵低语了一句，沈凝没听清。
她“呃”了一声，稍稍拉开与邵涵的距离。邵涵半个身子倚在她肩上，她身后即是车门，她退无可退。
呼吸渐渐升温，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靠近，等沈凝反应过来时，邵涵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
温和的舔.舐与逗弄带着青涩的印记，许是喝醉酒的缘故，邵涵磨了很久，也只是反复啃咬她的下唇。
这让她想起她们初次亲吻的时候，一开始，邵涵也是十分不熟练，只在外围打圈。
但邵涵毕竟聪慧，就连接.吻的技巧也能无师自通。
沈凝环上她的脖子，一点点地引导她。她慢慢摸索到了诀窍，水□□缠间，是即将溺死之人绝望的挣扎。
一吻结束，沈凝趴在她身上，像小时候不得已短暂分别时一样，哭出声道:“你要快点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