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血浓于水。以前我一直很不屑这一句话,我不像我的父辈有众多的兄弟姊妹,我只有小而简单的家庭,一大堆叔叔姑姑。
我在我这辈里排老大,因为最早出世,受到的关注也最多。我想我是幸福的吧!小时候的记忆里,妈妈等于万能保姆,她什么都会管我的;爸爸等于山沟里的部队,他回家看我也艰难,我跑去看他也艰难;奶奶是烧土豆,二叔像爸爸,三叔是卤小鸟,姑姑是冰激凌,幺叔才是坏蛋。多么简单,却多么美好。
渐渐的,叔叔们娶了媳妇,姑姑出嫁,爷爷奶奶分居,爸爸妈妈和我不再挤一张大大的床。我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恋爱结婚去了,吵架去了,忙去了。我就这样独立,独立的莫名其妙。忽然间,弟弟妹妹多了起来,多的我再也不稀罕小孩子。
因为我们是兄弟姐妹,我们一起玩乐,出门的时候一大串——虽然不是表亲就是堂亲。传统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过年时候的齐聚的确是叫人难忘的欢乐时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大人之间微妙的关系。那时候,我才发觉,大人和孩子的区别——大人可以在任何人,包括他不喜欢的人面前笑的毫无芥蒂;孩子的喜恶就算不表现在脸上,行为上一定泾渭分明了。有人说,这叫成熟。悲哀的成熟。
我还记得,第一个在“叛逆期”和我平等对话的“大人”是我的姑姑。她跟我讲她的恋爱,她的生活,我也和她讲我的初恋包括初吻。以后才慢慢知道该怎么和大人相处。在我的心中,和姑姑一直是亲密无间的。但是我忘记了她还有她的生活,她并不只是我的姑姑。那个大夏天抱着我在柏油马路上寻找冰激凌的姑姑,会变成表弟的妈妈。就像我的妈妈,只有我这个最珍贵的宝贝,我的弟弟,也将成为姑姑最宝贵的宝贝……我在她的眼里,渐渐的成为大人,到了该计算利害的年纪。可我半点也不感到荣幸。我听她在电话里嘱咐弟弟“不要告诉大舅舅、大舅妈和大姐……”的语气,仿佛可以看到同样的嘴脸,重复在奶奶、妈妈、二妈、三叔……所有的父母的脸上,我们被潜移默化着小心翼翼的维护美好的友谊、幸福的亲情。
我哭的很尴尬,很委屈。我感觉我又要“长大”了,那种要丢弃一些珍贵东西的痛又袭来,回忆被泪水打湿,一次次受潮以后,是不是会模糊呢?最终就忘记了吧……那么珍贵的,又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