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际昏红。阡陌的小道上两道人影越拉越长,身后是无限风光。
纪卑离与子玄并肩漫步,虽然两人之间都没有说话,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和谐,兴许这就是所谓的才子佳人吧?只是各自心中的盘算,又有谁知?
‘子玄你看傍晚的大燕国,是不是显得特别萧瑟寂寥。’纪卑离漫不经心的一问。
‘是与白日的繁华不甚相比,不过有闹自然有静。傍晚的它始终还是属于大燕国,只是把白日的喧嚣隐藏起来罢了。’子玄一愣想了半晌,很认真的回答了纪卑离的问题。
‘古人常问:江山美人,谁轻谁重?’
‘那又如何。’
‘子玄以为呢?’纪卑离清爽一笑,仿若夏天里的菡萏。
‘江山是英雄的梦想,美人是英雄的追求,若偏偏要分个谁轻谁重,那我倒宁肯选择不做英雄。’
‘不做英雄?所为何’
‘既是做不成英雄也不甘如此平庸一生,倒不如做一位枭雄。纵然世人唾骂到最后江山美人全都座拥在怀,几百年之后滚滚历史上只会记载他的成就。’子玄侧过头目光深邃,来回打量着纪卑离。
‘想不到公子竟是如此爽性之人,那卑离就要多谢公子赐教了。’纪卑离对着子玄双手抱拳头轻点,做了一个简单的礼仪动作。
‘姑娘也非一般女子庸俗,不过是无聊时的闲谈。万不必记在心上,徒添思绪。’子玄泰然的对纪卑离拂袖,便是浑然天成的皇家风范。
不愧是在皇上面前最得宠的四王爷‘景阳,字子玄’。纪卑离在心中暗自称赞的同时,不禁也为今后的路更加头痛了起来。
‘我们今日就再此一别,公子就请先回了。’纪卑离在离王府还有大约还有二来里的三叉路口停下,就此送别子玄。
‘不知道在下还有幸见到姑娘吗?’子玄显然也并非强求之人,只是照例与纪卑离客套了下。
‘每月十五日我都会去南源斋用饭,到时候一定备好美酒恭候公子。’纪卑离俏皮的冲子玄一笑,蹦跳着离开。
谁知还没等她走够十步,便被一群手持刀剑的人团团围住。正确的说那群人是冲着子玄来的,纪卑离只是恰恰撞到了枪口上。
‘真的是人倒霉喝口水都要塞牙缝,他奶奶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纪卑离在心里恨的牙痒痒,明明怕的要死却偏偏还要在子玄面前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突然间一道银光在纪卑离眼前闪过她感觉胫边一阵冰凉,等她反应过来便是一撮青丝滑落。而子玄用手轻轻一带就把纪卑离护在怀里,关怀的眼神不言而喻。
或许在常人眼里会觉的这是很浪漫的一出戏码,但是当纪卑离真正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只想诅咒连累她的子玄,一面之缘而已就算欣赏也犯不着为他丢了性命。
却看那原本让纪卑离看不起的小书童,倏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顷刻之间就割下了刚才的追杀他们的人的头颅,鲜血喷洒而出在余辉的映照下。竟然由如罗刹地狱般诡异绚烂。
纪卑离感觉眼前一片红色弥漫,鲜血溅涌在她身上的温热感。胃里突然觉的异常难受,忍不住跑到旁边一阵干呕。再也不肯也不敢回过头去,或许一切只是个梦。
子玄温柔的替纪卑离拍着背,对眼前的一切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纪卑离压制住恶心的感觉,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子玄。
可惜纪卑离也终究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女人,就算心中为那十几条人命觉的愤怒。言语上还是忍住没有敢冒犯子玄,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子玄竟是漠然一笑,不做丝毫解释与他的小书童就这样潇洒的离去。
纪卑离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妈妈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指甲不自觉的就掐进了掌心,就算疼痛也依旧减少不了她此刻的害怕和孤独。
纪卑离整理了一下心绪,以平常的状态回到陈王府。府中依然如往日一般平静,只是这样平静却让纪卑离产生了一股子死寂感。
遣退了跟随在身边的丫鬟,她瘫在这用最名贵的织锦铺成的床铺上。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万般委屈,却只是太累的睡着了而已。
窗外桂魄高高悬挂,稀稀疏疏几颗星星。于是一夜无梦,酣然入眠。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纪卑离随便吃过午饭。就坐到种满桃花的园子里,感受那花雨纷飞的陶醉。
三月桃花开浅粉色淡白色花瓣都被渲染上了一种名为浪漫的色彩,而那原本俗气的花香好象也变的清高了起来。
纪卑离坐在亭子里看着因为风吹飘扬而落的花瓣出神,免不了想起一句古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而在这叠影重重的花瓣后,依稀勾画出一个人隐约的轮廓。莫非这是属于叶嫣儿的记忆,纪卑离心里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哀愁和悲伤。
‘禀告公主王爷刚才已经回府,现正在东园等公主过去。’一个丫鬟匆忙赶来对纪卑离汇报。
‘王爷!’纪卑离心里一惊也就忍不住问出口,她原以为这所谓的陈王爷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在跟随丫鬟去东园的路上,纪卑离第一次发现了原来这陈王府竟是如此之大。而她所走过的地方不过是这里面凤毛一角,不值一提。
走进东园纪卑离在东厅的大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双手推开了那扇镶金的镂空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