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梦殇余痕

8.七 钰儿学姐(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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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上,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我怎么会出现在咖啡屋里。

    我们坐着靠窗的座位,对面的孔逸文穿着一身白色的外套,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肌肤泛出英国贵族般的苍白。我刚刚进咖啡屋时浮躁的心情在瞬间平静下来。venus内部布置得好象与世隔绝的样子,装潢设计简约明净,隔音玻璃将大街上所有的嘈杂声都拒之门外。轻柔舒缓的音乐、淡淡的咖啡香味、情侣的窃窃私语,安抚着每一位客人的心灵。

    “很不错的地方吧?”他问。

    我点点头。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他看看手表。

    如果不是你的催命电话打个不停,本小姐还不准备来呢。我暗自撇撇嘴。

    “这里是我很喜欢的地方。”他继续说,“希望你也喜欢。”

    “我很喜欢。”我坦率地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看向窗外。

    “喝点什么吗,小姐?”服务员礼貌地问。

    “拿铁咖啡。”这是妈妈最喜欢的,所以我也最喜欢。

    “我喜欢蓝山。”他端起杯子,浅尝一口。

    “你不怕苦。”我如实说。

    “我喜欢苦涩的感觉,让人难忘。”

    奇怪的人。但我的心却好象产生共鸣一样,开始加快跳动。

    “你今天叫我来只是为了谈咖啡吗?”

    “……”他注视着我,缓缓开口,“你喜欢林海莫,对吧?”

    我愣住,心脏猛烈地抽缩。“关你什么事?”

    喜欢他吗?不喜欢他吗?这个问题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最多当作茶前饭后的笑话。如果是真正属于我的神圣爱情,我一定不会准许别人这样肆意亵渎它。林海莫是亲人,没有区分喜欢或不喜欢的必要。况且,我和孔逸文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可以谈个人感情问题吧。

    “小姐,您的拿铁。”服务生送上了咖啡。

    “谢谢。”我尝了一口,竟有种落泪的冲动,是妈妈的感觉。

    “我只不过是想帮朋友排忧解难。”孔逸文悠闲地说。

    “谢谢了,我不需要。”

    “果然是喜欢啊……”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间咖啡屋是柯钰儿拜托她父亲建的,这里的装饰风格都是她亲自设计,连店员的工作服也不例外,所以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我警觉起来。

    他依旧微笑,没有回答的意思。

    “小俐!”暖如春风的声音。我怔住,还未来得及回头,孔逸文又加上一句:“柯钰儿回国后,第一个去的地方肯定是这里。”

    “哥……”猛地转头,我望着正向自己走来的林海莫,不知所措。

    “你是为了和他约会才不能和我去接机的吗?”林海莫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

    “正是如此。”孔逸文愉快地替我回答。

    “对不起……”我垂下头,不想解释。

    “好了海莫,总算是见面了,不是吗?”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站在身边,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苗条的身材,身着淡蓝色的绒衣,虽然不及刘佳凌漂亮,却有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你好,我是柯钰儿。很高兴见到你,小俐。”她向我伸出洁白的手。

    “你好!”我赶紧站起来,也伸出手。

    我和她之间的差距还真大啊!这就是一个漂泊在外的孤女和一位大家闺秀之间的差距吧……

    柯钰儿微笑着打量了我一会儿,眼中有种触摸不到的情绪,像是审视,带着微微的挑剔,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面婆婆考察儿媳的眼神。

    “逸文,你也在啊。”她突然笑着向孔逸文问好。

    冰山冷淡地点下头,算是回礼。

    “孔逸文你是什么态度啊?”林海莫的怒火加深了。

    “算了,海莫。”柯钰儿轻叹一声,拉着林海莫在我和孔逸文旁边坐下。

    能让林海莫忍着怒气坐在孔逸文旁边,恐怕也只有她能办到吧。

    “一杯蓝山。”她微笑着对服务生说。

    “我也是。”林海莫稍微平静下来。

    大家都爱喝蓝山?我不解地望向孔逸文,他对我笑笑,继续品尝身前的咖啡。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过了一会儿,柯钰儿愉快的声音响起:

    “逸文,想不到一年多没见,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居然单独约女生出来喝咖啡了。”

    孔逸文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柯钰儿看上去已见怪不怪,继续说道:“而且是海莫的妹妹。”

    “钰儿。”林海莫出声,似乎想阻止她。

    柯钰儿没有理睬他,接着说:“小俐的魅力就是大啊!”

    “哪有……”我苦笑,哪有你魅力大,把林海莫从小迷到大。

    “别不好意思啊!”她仍旧微笑,“我很喜欢你,你也能做我妹妹吗?”

    “我是哥的妹妹,不就是你的妹妹了?”想都没想,这句话脱口而出。这是在我脑中早就根深蒂固的想法,没办法改变,也没想过要改变,你究竟想要试探些什么呢,柯钰儿学姐。

    林海莫和柯钰儿十分有默契地都红了脸,可谁都没有点破这层暧昧关系。

    “那么,很高兴你能认我这个姐姐。”她缓缓说道。

    “嗯,我也很高兴。”可能我实在不适合带在这种气氛怪异的场合,有点逃的欲望,“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你不喝了吗?再坐会儿吧。”柯钰儿温和地挽留。

    “不了……你们慢慢聊。”我站起来,尽量自然地笑笑。

    “我送你。”孔逸文突然出声。

    “不用了,你也继续在这儿聊吧。”对于他,我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我送你。”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你走了,我能和谁聊呢?”

    我全身一阵发凉……说得好暧昧……

    林海莫凝神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你不去拦他们吗?和逸文和好了?”柯钰儿喝了一口蓝山,微笑道。

    “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林海莫冷淡地问。

    “我说什么了?”女生仍然微笑。

    “你那样说……明知道小俐会很难堪……”

    柯钰儿平静地望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生我的气了?”

    林海莫叹了口气,有些颓败地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谁不知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柯钰儿笑了笑,很柔和的笑容。

    随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出租车上的两个人同样沉默不语。我望着车窗外飞向车后街边景物,一阵倦意涌上,不过在那个危险冰山旁边绝对不可以大意。我努力争大眼睛,就差用手去撑了。

    “林海莫之所以讨厌我,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柯钰儿。”冷冰冰的声音从身旁飘来,害我直哆嗦。

    “啊?”

    “他从小学就开始暗恋柯钰儿,但柯钰儿向来对我比对他好,他大概是嫉妒吧。”

    “可你不是从不……”

    “我从没理过柯钰儿,他才更生气。可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个乱吃飞醋的笨蛋罢了!”冰山越说脸色越差,搞得我在一旁心惊肉跳。

    “可……柯钰儿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呢?”这是个大问题。

    “我不能说。”他想也不想就说,“我从没告诉过其他人。”

    “哦……”我点点头,“那你就别说了。”

    他闭上眼睛,靠在座位的后背上:“也许……我以后会告诉你吧……”

    “以后啊……”我望向窗外,视线又飘缈起来,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也开始模糊不清,孔 逸文的声音逐渐远去,最后一句好像是:

    “你以后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你以后还会继续喜欢他吗?……我笑了,果然还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啊……

    那天之后,除了被小珂拉出来逛街,我基本上都躲在家里写作业、看碟、上网,按孔冰山的话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宅女”。林海莫大概一直在陪柯钰儿,联系我的次数少之又少,该说他重色轻妹吗?向叔仿佛不知道我缺乏运动量,零食成堆地往家里搬,结果造成了我体重直线上升,估计已经创下历史新高。

    寒假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再次开学时,我竟有种恐惧感。

    不想去学校,不想面对那些是是非非,不想装做一个普通学生,不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你以后会继续喜欢他吗?

    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他问出那句话。

    “啊~~~~~!”小珂一见到我就开始狂叫。

    “鬼叫什么啊?”我白了她一眼。

    “就是因为见鬼了才鬼叫啊……”她一脸揶揄的笑。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我冷笑着凑近她,“我是鬼喽?”

    “嘿嘿嘿,小俐你一个寒假过的肯定很滋润吧?”

    “的确是。”我叹口气,“增了快十斤了,是不是很胖?”对于缺点要勇于承认。

    “还好啦。虽然胖得挺明显,不过你以前实在太瘦了,好像风一吹就会不见,现在看上去倒是健康多了。”陈珂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多……谢称赞……”我滴汗。

    “不过还是注意点好吧,一旦胖了就很难减的。”

    “知道啦!”我吐了吐舌头,谁不知道陈珂天生的苗条身材,怎么吃都胖不了。

    “喂,柯钰儿今天好像要向全校演讲呢。”她突然附在我耳边说。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一句。

    “怎么?已经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又来了。”我捶了她一拳,“……我只不过是和你一样罢了。”

    “向俐,有人找。”

    我向门口望去,刘佳凌探进半个身子,对我淡淡一笑。

    原本不知美女找我有何事,好奇心满满地跟出去之后,不由呼出一口气——最近不务正业的事真多,没想到一个寒假过了还是不能休息,可面对那样坦率的美女就是无法拒绝……

    “又要拉我去相亲?”孔逸文靠在走廊栏杆上,神色戒备地看着我。

    “绝对是最后一次,吃顿饭而已,拜托了!”我就差下跪磕头了。

    “不去。”他转过身就想走。

    “等一下!”我连忙跟上想拉住他,谁知特别喜欢拖地的e班人似乎刚刚又将走廊拖了一遍,我脚底一滑,手抓空了,整个身子向前载去。

    死定!我心中喊惨,这次真要成猪头了。为什么啊?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人疼没人爱的,如今惨事接二连三,究竟是为什么啊?

    “这个世界如此不完美,一个人究竟该如何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上去忍受一个又一个十年、二十年呢?”好像是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这句话,那时还在疑惑,这个世界不是很美好嘛,我生活的不是很幸福吗?十年、二十年对于我来说很快就过去了,很难忍受吗?可是现在,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坚持十年吗?或许连五年都没有办法吧。每一天夜里,我都在怀疑,到了第二天,我还会是活着的吗?我重要的人还能够像以往那样对着我笑吗……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我,把我离地面不到一尺的身子拉起来。好险好险……我站稳,心有余悸地反握住那人的双手。

    “你好重啊。”孔逸文皱皱眉头。

    我重!?我重你能那么轻松地把我拎起来吗?“女生这种时候就是要胖一点你懂不懂啊?”我一提到这个就火大。

    “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厚脸皮啊?”他不悦地说。

    “我……我就是厚脸皮,怎么样啊?”该死了,每次一遇到他就不太会说话。

    “咳咳咳,两位,虽然放学了,但学校里这样亲密不太好吧?走廊上可是装了摄像头的,万一被教导主任看见定下罪名就麻烦了。”

    我往旁边一看,是e班人高马大的班长,他身后是表情不太自然的谢紫昕。

    什么“亲密”、“不太好啊”?我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突然发现自己紧紧抓着孔逸文的手,顿时,心凉了一半。

    “他说得对,你准备抓到什么时候?”冰山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地问。

    “谁想抓着你啦?”我立刻放手,不自然地退后一步,“今天你一定要去哦!如果放我好朋友的鸽子我以后就不理你了!”随即大摇大摆地闪人。

    晚上,我正坐在向叔的按摩椅上度过无聊的黄金时间,突然收到了冰山发来的短信:“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怎么啦?”我问他。

    “以前谢紫昕总是帮我把女生挡回去,你却每次都把别的女生推到我面前。”

    “我这人是很大度的。”

    “如果是林海莫,你还会这么大度吗?”

    “当然啦,我正在考虑怎么把他推到别的女生那儿呢。”

    “是柯钰儿?”

    “显然,除了她还有谁啊。”

    “要不要我帮你?”

    “你想怎么帮?”

    “你可以和他再亲密一点,让她嫉妒。”

    “搞笑咧,以前他身边有那么多女生她都没嫉妒过。”

    “放心,这次她一定会的,除非她不喜欢他。”

    “你那么确定?”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柯钰儿。”

    ……

    这个人,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弄出这种暧昧的句子啊……我站起来,望向窗外。向叔今晚不会回来了,又只有我一个人。对于向叔在做些什么,我是有点知道的。他为了我的安全烦心了许多,为了集团和妈妈在到处奔走,可我不想知道,只想妈妈平安,拥有平静的生活,即使有一天必须回去,我也不希望再被仇恨所支配,不希望变成和陆凯辰一样的人。

    一个人也好,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