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看着何培文与陈伯礼即将走到转弯处,对方绍则说:“给我一个离别吻好么?”
方绍则站着未动,沈靖抬起手勾过方绍则的脖子,亲了上去。方绍则的眼光却下意识的去看何培文,何培文到了拐角处,不到一秒,就转过弯消失在路口。
方绍则拿下沈靖的胳膊。
沈靖笑说:“你倒是胆大,真不怕在讨论剧本的时候,我对他说些什么吗?”
方绍则叹气:“沈大编剧这样卓群,我觉得你对何培文说你甩了我的可能性更大。”
沈靖踢了他一脚:“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方绍则忙作揖:“拜托拜托。”
何培文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总是那个在街角处,余光似乎看到方绍则与沈靖要吻不吻的动作,可他又别着性子不愿问,只是暗暗地观察方绍则的表情,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沈靖那个人,何培文自认,无论相貌气质,自己都比不过,沈靖生了一双男人里少有的漂亮的丹凤眼和薄嘴唇,或许与从事的行业有关,浑身一股清傲,何培文也有类似的气质,只是沈靖还有一股子妖却不艳的魅力,属于gay圈里,最易让人倾心那种。
何培文回去就犯困,把沈靖给他的稿子放在客厅就要去睡,方绍则笑他:“不看看么?”
何培文回头说:“又不是着急赶功课,你先看看吧。”方绍则看着他走进去卧室的背影,不再说什么。
其实方绍则是有点高兴的,他看得出何培文有些纠结,极大地原因是沈靖,方绍则拿了盒酸奶也进卧室的时候,何培文背对着他歪在床上看书,听见他进来,动都没动一下:“过来翻页。”方绍则总是能被他懒得发指的行为震惊,记得早前何培文躺在床上看书嫌拿着手累,方绍则把琴谱架给他拿来,现在竟然连翻页都不愿意动手。
方绍则倚在他身边伸手给他翻书,拆开酸奶递给他,何培文看了几页,方绍则把琴谱架推过去:“别看了。”
何培文躺下伸手去关床头灯。
方绍则拦住他的腰:“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何培文许久没有动,方绍则都觉得他是睡了,才听见他说:“方绍则,不要费心再为我做什么了,这样会让我更难堪。让我以现在这种状态待在你身边,好么?”
方绍则抱得更紧:“我只是觉得你喜欢那些,想让你更高兴些,我没有想过别的。”
何培文将头贴在他胸前,低低的“嗯”了一声。方绍则感觉到有液体划过他的胸膛,轻轻地拍了拍何培文:“睡吧。”
何培文却开始有些动作,搂着方绍则的腰的手向下移动,方绍则捉住他的手:“你是不想睡了么,再这样闹,待会儿可由不得你了。”
何培文寻声去吻他的唇,“不想要么?还是你今天见了沈靖就有心事了?”
方绍则翻身把他按在身下:“你不知道你这样作死有多惹人爱。”说着已经用更强势的动作占了主导权,方绍则尤其喜欢这样黑暗里的前戏,漫长的亲昵与调情,在何培文低声的呻/吟声里,显得格外饱/满,且情/色。
何培文今天不同以往,非常的配合,承受力到极点的时候,都只是软着音调叫一声“方绍则”,方绍则看着他涣散的眼神,泪光下都是一种痴迷与不舍,似乎是怕他的离开,方绍则从没有这样觉得心疼,俯下身,缓缓地进入到他体内最深处,吻着他的眼睛,叫他的名字:“何培文,你现在愿意与我白头偕老么?”
何培文抱着他的脖颈,不知是□□还是回答的“嗯……”着。方绍则第一次见何培文在床上这样依赖他,抱着他不愿意松手,唇色都有些发白,方绍则却停战:“够了,你太累了。”
何培文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嗯啊……我……知道……”
今天何培文特别黏他,连去浴室都要他抱着,平日里方绍则黏着何培文的模式,方绍则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暗暗的想:沈靖这尊佛看来是请对了。
何培文一晚上极不安稳,水喝了三四次,方绍则去给他拿水还不能把夜灯打的太亮,怕彻底把他惊醒,何培文还一会儿嫌热一会儿嫌冷,方绍则就来来回回的调温度。每一半个小时就醒来折腾几分钟,睡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去揽身边的人,轻轻叫他,方绍则就拍拍他的背:“我在,好好睡吧。”方绍则也由着他这样折腾。
何培文终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睡死了,一直到八点才醒,醒的时候方绍则在他身边看他:“早饭好了,起床吃么?”
何培文扶额叹气:“头痛。”
方绍则笑他:“不头疼才怪,昨晚那么能折腾,好容易拖到浴室洗了澡,一晚上又一会儿醒一会儿睡。”
何培文下床去的时候,方绍则本想揽着他,但是没来得及,何培文刚站起来就腿一软又坐回去床上,何培文似乎想起什么,又是叹气:“真是该死。”
方绍则站起来打横抱着他:“胡说什么。”
何培文望着他:“总觉得是我太沉不住气,本以为藏得久一点深一点,就免去日后的伤害,不成想遇到方总监,这样优秀,也不知道还能留住你多久。”
方绍则皱眉:“知道你心冷,却不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自己,还不愿意相信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一个床伴儿?”
何培文在他脸颊上轻吻:“我知道你昨晚问我的话,我愿意。只是怕……”
话还没说完,方绍则打断他:“怕我不辞而别,怕哪天你一觉醒来我就没了?”
何培文低头勉强一笑。
方绍则递给他一块三明治:“你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方绍则当然知道他如今这样的无安全感是源于何处,但是他这样轻飘的带一句,比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何培文更轻松一点。
何培文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何培文最近工作上时间宽裕,正好可以跟沈靖做剧本的事情,果然不出方绍则所料,沈靖的心高气傲,对方绍则这个前男友,语气里都透着股“我看不上他”。
何培文每次跟沈靖研讨过剧本回家后,心情都莫名的好。
终于有一天方绍则忍不住问:“你跟沈靖这是要出轨的节奏?”
何培文一本正经回:“我们还在为谁做攻而意见不一。”
方绍则抓住他的手按在沙发里:“想反攻比出轨罪加一等。”
何培文大笑。方绍则把他“蹂/躏”到求饶:“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胳膊都麻了,你起开。”
何培文笑他:“你被沈靖甩了?”
方绍则也笑:“就为这事儿,能让你这么乐?”
何培文窝在他怀里玩游戏:“嗯,他要还惦记着你我才着急呢,既是看不上你,再好不过了。”
方绍则嘴角的笑意渐深,伸手抱着何培文的腰,看他玩游戏,时不时指点一下:“你这反应速度可不行,你看,又死了……”
☆、十
方绍则嘴角的笑意渐深,伸手抱着何培文的腰,看他玩游戏,时不时指点一下:“你这反应速度可不行,你看,又死了……”
沈靖的剧本是在一部抗战小说的基础上创作的,题材不抢眼,难得的是经过改编后的故事矛盾与情节的张弛有度,再加导演请的主演,非常有诱惑力。
何培文觉得故事主线沈靖已经做得非常好,没有必要再做任何修改,文艺元素的话,可以在边线上着手丰满,便给作为一名商人的男二号那条故事线上,加上一个角色,一个作为当时报社作家的男人,与男二号之间的爱恨情仇。
沈靖刚得到这个构想的时候,非常赞同,“总觉得让人荡气回肠的家国情怀之余,少了些让人恻隐的私情,这样就非常完整了。”
从何培文开始敲剧本的时候,一直到公演,进度一直推进的很快,不过三个月时间,演员都是些老戏骨,导演也都是与沈靖合作多次界内有声望的人,何培文第一次全程参与这样规模的制作,难免有些耗神。
看过首演后,第一场公演剧组也给他留了票,但是他却没有要再去看的意思,方绍则硬要拖着他再去看一遍,下午方绍则叫醒他时,便有些起床气:“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我记得你不大爱看这些。”
方绍则给他挑了件颜色特别浅的蓝色衬衣,窄领带,卡其色休闲裤,他觉得这样的着装风格,能让何培文看上去更像一个深情的翩翩公子,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他觉得何培文的气质非常适合这种扮相。
舞台上那个与男二号有些纠葛的报社作家,是试镜的时候何培文看上的,或许是角色的设定非常有深意,或者是演员本身也确实有演技和样貌,竟意外的有点一举成名的势头,本来设定的偏线,却格外的博人眼球。
谢幕谢了三次,观众才渐渐散去。
何培文看到最后,已然侧在方绍则肩上睡着了……
沈靖出现的时候,何培文心里就叹了口气,首演的时候,庆功酒没有去喝,这次沈靖如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晚宴还是被拖去了,方绍则一点也没有为他挡酒的意思,一场宴席下来,何培文整个人都脱了形,方绍则背他回去的时候,倒是笑他:“偶尔这样放纵一下,也好。”
何培文完全烂醉如泥,他本没有什么酒量,也不爱与人太过亲近,一喝就倒那种,哪里经得起被沈靖那些早已在影视圈混成了人精的人那样灌,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那种无奈。
方绍则背他回去后,看到他吐得生不如死的样子,还是后悔了。不该这样推着他去走那种自以为适合他的路。
方绍则拖着他洗了澡,又喂了解酒药。何培文喝醉酒一点也不折腾,皱着眉头闷头大睡,只是叫了两声方绍则的名字。
宿醉与纵/欲/过/度对何培文来说,导致的后果是一样的,偏头痛。
何培文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踹方绍则。
方绍则非常识趣:“昨天你喝醉的时候,陈老师来了,说今天晚上想见见你。你现在要不要给陈老师打个电话?”
何培文白了他一眼,伸手,方绍则把电话递给他,顺便索了一个吻,被何培文一把推过去,言简意赅的嫌弃:“滚。”
方绍则锲而不舍的吃豆腐,在何培文通电话的时候,搂着他的腰咬他的耳垂,何培文推了几次无济于事便也任着他这样耳鬓厮磨。
何培文与陈伯礼约了家港式茶餐厅,他这位老师喜欢香港文化,何培文最清楚不过,去的时候,何培文特意带了之前托人弄来的票,是下个月香港一个影展,是私人沙龙的形式,参加人数不过百人,主题是关于上世纪末的香港电影。何培文费了不少功夫得了两张票。
果然陈伯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颇有些动容。
陈伯礼问他:“这个剧我昨天也看了,你跟小靖搭档起来,出乎我的意料。不考虑继续做这一行么?你若是不松口,我可后继无人了,不安心呐。”
何培文笑说:“沈靖很有天分。”
陈伯礼却是固执:“小靖是有天分,别跟我绕弯子,你跟他不一样。”
何培文微微低眉,陈伯礼眼神炙热,让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方绍则笑说:“陈老师好歹给他点时间。我回去也劝劝。”
陈伯礼只好点头:“那好,培文啊……”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了。何培文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陈伯礼对他一直关切有加,但他当年毅然离开这个圈子的时候,陈伯礼虽有遗憾,却不曾这样。如今这样殷殷期盼,委实让他失措。
回去的路上,方绍则就听何培文叹气次数不下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