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微笑道:“传声筒。葛忆明这是在当庆江商行背后大贵人们的传声筒,警告某些有一些地位的人,整个庆江商行都在支持花青娘,甚至整个庆国的力量也都会支持,让那些人小心一些。葛百万非同一般,他定然会知道自己侄子做错与否。此事差不多过了三四天,若葛忆明删掉自己在论榜的话,就说明这句话只代表自己,但现在依旧在,说明他也代表葛百万在说。”
“他如此做,岂不会被寒门子弟唾弃?”
方运微微一笑,道:“那我要说三件事。”
“第一,象州不仅有人支持景国,还有人支持庆国,那些厌恶景国的人,会毫不犹豫支持这位葛忆明。你要知道,天底下总有一部分人,他们原本是因为厌恶景国无能的官员,继而厌恶整座景国,厌恶所有景国人,从而甘愿当庆国人的奴隶,根本不明白,他们的行为,其实和那些无能的官员一样,都在危害景国。另外,很多人羡慕他的家世和钱财,从而对他有好感,并不在乎他说什么。当然,有一说一,他靠财富家世获得仰慕,和那些因为相貌出众被人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并无区别。爱富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嫌贫便无伤大雅。”
许多读书人轻轻点头,没想到这个童生看事情如此透彻,而且看样子是位谦谦君子,即便反对葛忆明,也没有什么仇恨言辞。
张宗石来了兴趣,道:“第二呢?”
整层酒楼鸦雀无声,连掌柜的也停下打算盘,走向方运,想听得更仔细。
“第二,寒门子弟的唾弃算什么?寒门子弟的唾弃能让他损失什么?他不怕!那他怕什么?怕葛百万,怕庆江商行背后的那些大贵人。寒门子弟的唾弃,非常无力。就如同前几天流传出来方虚圣的话,大概意思是说,当百姓与官府的力量差距过大,无力制衡官府,那么,官员就不会在乎百姓。同理,葛忆明并不在乎我们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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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1章 首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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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无论对葛忆明还是对其他人,无论都是此事还是彼事,都不会盲目信从谁,都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
“方兄是明白人,想必不久之后,圣元大陆将有你的一席之地。”
“在下有一句话要问,以方兄之见,这象州最后当属景国还是庆国?我们好做好准备。”
“是啊,最后景国强还是庆国强?”
酒楼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很多人开始问相似的问题,想知道方运的答案。
方运微笑道:“在妖界与景国之间,我选择当景国人。在庆国与景国之间,我选择当景国人。只因为,我在景国纵然地位不高,但至少不会被当成下等人或异族。”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
“若不是听方兄的口音是象州本地的,我还以为方兄是方虚圣的亲戚。”
不一会儿,坐在桌对面的张宗石,向方运举起酒杯,道:“方兄一言,茅塞顿开。从今日起,无论是对庆君、葛忆明、方虚圣还是其他成名之人,在下都应该敬而远之,绝不能被他们话语蒙蔽,听其言,观其行,更要像方兄一样,思索这些人言行背后的种种。方虚圣曾经写过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说得当真透彻。来,在下敬方兄一杯。”
方运笑着举杯,与张宗石干杯。
张宗石一饮而尽,叹息道:“方兄一席话,让我感慨良多。我是读书人,庆国要削减象州人的科举名额,管他是庆君还是葛忆明,只要不和我们一样反对,我们就当他们是敌人!景国增加象州科举名额,我们就当景国是自家人,当景国官府是一家人!不过,景国官府若是胡乱建造造纸工坊,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造纸工坊不会影响我们之前,我们就要反对造纸工坊,就要反对官府!但是,即便我们正在反对官府,在妖蛮攻击景国时,我们即便心中有怨念,也不能在抗击妖蛮这件事上反对或攻击官府。如此选择,不是因为国家大义,不是因为仁义礼智,只为自己!”
附近的读书人轻轻点头,方运也点头表示称赞,道:“谁是我们的友人,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首要问题!”
方运说话的时候,面色出现极为细微的变化。
张宗石继续道:“比如花青娘这件事,迎芳阁若是先道歉我必然懒得理会,谁人没犯过错,对吧?实际上,我心中认为,即便有景国人真为了名利拜庆君,纵然私德有亏,也不至于喊打喊杀,但我同样认为,既然被人发现,必须要承认错误。花青娘不仅不承认错误,反而倒打客人一耙,甚至把我们所有反对她的人污蔑为象州贼,那抱歉,在下觉得被侮辱了,自然要站出来说几句。我反对花青娘,不是为了景国,不是为了象州,只因为,若象州人人都像花青娘这般,必然会大乱,我要住在安定的象州,而不是大乱的象州。更何况,她一个老鸨在我象州赚了这么多钱,即便花在敌国也无所谓,我们本就不会逼她做什么,可反过来栽赃攻击我,骂我是象州贼,那我就要尽一切努力,在不犯法的前提下,不让她在象州有钱赚!我只是个平民童生,奈何不了花青娘,也奈何不了葛忆明,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去花青娘的迎芳阁,也尽量少去庆江商行买东西。同时,也会告诉亲戚朋友,尽量少去迎芳阁,尽量少买庆江商行的东西。”
“好!”酒楼的人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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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2章 又被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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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好像拨云见日,对拜庆君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众人议论纷纷,理越辩越明。
最后,所有人发现,那个年轻童生所说的“谁是我们的友人,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首要问题”这句话特别有道理,好似总结了张宗石所有的话。
“咦?那位方童生走了。”
“他去了何处?”
“好像是向江边的方向去了。”
张宗石望着门口,眼中疑色重重,自言自语道:“谁是我们的友人,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首要问题。此人,怕是大有来头。”
旁边的朋友笑道:“宗石,你怎么了?他一个蓝衣童生,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我相信他以后定然能出人头地。”
张宗石一皱眉头,道:“方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异动,好像伸手去桌下抓什么,可惜,当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种事谁知道,或许是尿急?哈哈,算了,继续喝酒。”
过了片刻,张宗石站起身,道:“我心绪不稳,总觉得此人非同一般,走,跟我去江边看看,若能再见到此人,定然送上名刺,引为好友,秉烛夜谈!”说完他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旁边两个友人相视一眼,急忙跟上。
巴陵城乃是著名的古城,不仅有新兴的建筑,还有一些老旧的街巷。
此刻,方运正在小巷中穿行,只为快速抵达江畔。
方运快步前行,面有无奈之色,似是发生了意想不到之事。
方运在抵达巴陵的第二天,就以官印俯瞰全城,把全城的大街小巷印在脑海中,现在即便没有手握官印,也知道通往江畔最近的道路。
方运走了一刻钟,眼看就要到岳阳楼下,出了岳阳楼便能到达江畔,突然一皱眉头,停下脚步,望向前方巷口冲出来的四个人,一个秀才,三个童生,随后,方运又转头看向身后,那里有一个童生和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
方运再次转头望向那个见过一面秀才,突然笑了笑,道:“若我没记错,酒楼中有人叫你丘秀才,怎么,难道我的回答不够尽善尽美,你堵我,是再想问一问葛忆明为何不配当景国人?”
丘秀才哈哈一笑,道:“方兄果然非池中物,在下无非是问了你一个寻常的问题,竟然能记得别人如何称呼我。”
丘秀才一身深蓝秀才服,衣领绣着柳叶,面相白净,有一双醒目的三角眼,目光带着少许邪意,毫不掩饰嘲讽之色。
方运望着丘秀才,突然露出怀念的神色,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丘秀才道:“离上一次被人堵在小巷,已经过了数年,还真有一些怀念。”
丘秀才恶毒一笑,道:“上一次被堵的时候,想必你不好受吧?”
其余几个人跟着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恶意。
“是啊,非常不好受,还被人打破了头,血流了一地,在雨后的石板路上躺了一夜。不过,当我睁开眼,首见春花,耳闻鸟语,心有所感,让我因此作出一首好诗。说起来……”
方运说着扭头看向丘秀才,继续如同聊天似的道:“说起来,我其实挺感谢当年那个把我打破头的人。”
丘秀才笑嘻嘻问:“你作了一首什么诗?让我们拜读一下,或许是了不起的名诗!哈哈哈……”
“哈哈哈……”其余人跟着丘秀才一起放声大笑。
方运轻叹一声,道:“只不过,那些堵我的人,下场很惨,很惨。”
丘秀才面色一变,狞笑道:“今日,你怕是要再作一首诗!和上次不同的是,现在是秋天!”
方运笑了笑,脸上的怀念之色消失,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对了,我有事要去江畔,还请丘兄让一让,这巷子太窄,我过不去。”
“让,好啊?那要等你作完一首诗。”丘秀才带着其余人缓缓逼向方运。
方运处之泰然,平静地看着丘秀才,淡淡地道:“我劝你还是让路好,不然你家主子也救不了你。”
丘秀才冷笑一声,道:“我家主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运露出失望之色,道:“我本以为给葛忆明当走狗的,即便再不堪,毕竟也是读书人,至少有点骨气,你倒好,连承认自己是葛忆明的狗的勇气都没有。你若是这么害怕暴露身份,还是趁早滚吧!”
“你说什么?”丘秀才身后的童生大怒,就要动手。
丘秀才一抬手阻止那几个人,盯着方运的脸足足看了三息,点点头,道:“你这人不仅有见地,脑子也很活,看来你考这个童生并不难,甚至有可能考上秀才。”
“你说的不错,我考童生是挺容易的。”方运认真回答。
丘秀才从方运的态度中感觉到一种难以明说的蔑视,他见过葛忆明,眼前这个人比葛忆明对他的态度更要轻蔑。
丘秀才强忍被轻视的愤怒,道:“我知道你会把事情往葛少爷身上引,可惜,我来这里与葛少爷无关,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药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方运脸上浮现极浅的笑意,道:“你倒是条好狗。你来迎芳阁附近,未必只是看看,定然是有人派你来的吧?葛忆明还没蠢到如此地步,应该是葛家的管家或一些商行的掌柜让你们来这里,记住那些惹事的人,到时候秋后算账。我在酒楼说的话直击要害,你忍不住,所以想打我一顿,然后威胁我闭嘴,再去上面邀功,对吗?”
围堵方运的几个人愕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