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断愁

断愁_分节阅读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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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和你家先生感情还是这么好。”

    “哪像我家那个,外室儿子都那么大了。”

    赵桥看了眼自己母亲,发现她的脸色如常,以为是自己因为那天的谈话有点过于敏感了。

    “是啊,感情不错。”罗太太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玉镯子,露出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又和了。”

    她牌一亮,这次是清一色,牌桌上一片赞叹与嫉妒之声。

    快结束的时候陈靖来找赵桥,赵桥一眼就看出来他穿的不是早上那套衣服,消失的几个小时里干了什么一目了然。

    应几位夫人的要求,陈靖只能接替赵时明的位置坐下来。可打了没两圈他就愁眉苦脸地摆手,说是自己牌技太烂,不扫各位夫人的兴了。

    他走的同时还带上了在一旁当背景板的赵桥。

    “你输了多少?”

    赵桥对他比了个数,陈靖听完直摇头。

    “阿姨们也太狠了。”

    “我们接下来干嘛?”

    “那就老样子。”

    他们到桌球厅里各自挑选工具,赵桥选的是白蜡木球杆,陈靖则是他用惯的橡木球杆。挑好后,趁着赵桥用滑石粉擦手的间隙,陈靖望着他,感慨似的说:“我们都好久没这样玩了吧。”

    “猜吧,正还是反。”

    赵桥从口袋里掏出枚硬币,随手一抛落在手背上让陈靖猜,被打断的陈靖随便猜了个反。

    结果是陈靖去开球。

    “输赢老样子?”

    在陈靖开球前,赵桥突然问他,他想也没想就点头,表示规则跟他们过去玩的一模一样。

    “老样子。”

    三个人里面最擅长打斯诺克的就是赵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水平。

    几轮后,陈靖运气和手感都不错,竟然打出了优势。

    “我一直没问,你那个前男友后来怎么了?”

    分是他们自己算,进了球的陈靖懒洋洋地走过去翻记分牌上的数字,顺便用巧粉涂抹了两下杆头。

    赵桥看了眼场上的局势,算了下他要进几球才能扳回劣势。听到陈靖问了个和当前没什么关系的问题,他思索了一会,不太确定地答:“好像是出国读研读博了吧,我跟他好多年没联系了,不太清楚他过得怎么样。”

    很少有人知道他大学时与数学系的某人交往过。然而他们只维持了一个月不到,就由赵桥亲自提了分手,原因是他对不起对方:在对方认真追求他时,错误的给了希望,又轻率地答应了交往的要求,最终导致了两个人的难堪。

    分开的导火索是在假期里的一次单方面冷战,对方疲惫地问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答不上来,回过神才骤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过去最厌烦的,玩弄别人感情的那种人。

    “赵桥,你喜欢过我吗?”

    “可能没有吧。”电话里也能听到对方频率骤变的呼吸声,赵桥继续说:“既然这么痛苦的话,那么我们分开。”

    为此,那个人的朋友在开学后揍了他好几拳,他都受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无论如何他对不起那个人在前都是事实。

    “等等,你干了什么?”

    “你犯规了。”

    不知不觉间,球桌上的局势就改变了。赵桥不仅追回了积分,更是在最后的博弈关头一杆将台面上剩下的粉球与黑球尽数击落。

    “好了我赢了。”

    他收起球杆,任凭陈靖瞪他。

    “你想要什么?”

    赌注是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陈靖当然知道赵桥不会刻意为难他,但是这不代表他能轻易接受的自己完美开局被赵桥设计出几次犯规,最后一杆清台翻盘的事。

    “没想好,下次想好了再跟你说。”

    赵桥无比诚恳地说。

    赵夫人说到做到,办了个小型宴会替赵桥庆祝他的二十五岁生日。

    前几年他都是和国外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庆祝。今年,来参加他的生日宴的一半都是半生不熟的面孔,身边真正能算得上他至交的只有陈靖一个人。

    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与他碰杯,酒杯里一片滥滥风情。

    后来女侍者将蛋糕推上来,身为寿星的赵桥站起来,将切好的第一块送到了他哥赵时明手中而不是他父母那里。对此许多人看到了只当没看到,好在赵桥很快就把父母的蛋糕补上,剩下的就交由侍者来分发。

    赵时明接过蛋糕,问身边的妻子要不要尝一口。梁莘因为妊娠反应许久都食欲不振,但是为了给赵桥面子,撑着尝了好几口甜腻的奶油。

    宴会结束后,赵桥到后面的休息室拆礼物。礼物大都是那几样东西,比较有新意的是陈靖送了一套新的斯诺克球杆,梁莘送了他学生时期喜欢过的乐队已去世主唱的签名cd。

    那位主唱去世了许多年,这份礼物必然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他父亲给他的礼物是所有人中最为特殊的:一份入股协议。

    赵桥一目十行地看完,发现是他父亲以他的名义入股了严峻生公司那边的某个项目。他只消看看合同上的时间,就知道是上次严峻生来他家时签订的。

    而这件事,从头到尾严峻生没有和他透露过半个字。

    他的父亲以为他是感动到说不出话,走过来拍他的肩膀。

    “拿着吧。”他语重心长地说:“合约我都看过了,不会害你的。”

    “不,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严峻生不会害他,也知道这是他父亲给他的补偿。因为他把家里的大部分产业给了赵时明。

    但是他总觉得没什么必要,他从没生过要和赵时明去争的心思。

    “谢谢爸爸。”

    他将合同协议书收好,面上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温言道谢。

    他们预定的行程是晚上回去。因为顺路,赵桥和赵时明夫妇同行。

    赵桥一个人坐在后面,听赵时明偶尔问他几句话,大都是问他在信联里工作有没有不习惯。他净选好听的回答赵时明的问题,目光却透过内后视镜里看到赵时明专注的眼睛。

    平心而论他们兄弟长得并不算特别像——赵时明像父,赵桥似母。

    进三环后,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严峻生。

    “赵桥。”

    “我在,严……大哥。”

    他的声音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格外清晰。

    “生日快乐。”

    一时间里,赵桥想到了许多话要说。他想问严峻生是如何得知他的生日在今天的。随后又想到可能是那天他父亲亲口与他说的。

    想得太多,问出口却统统没有意义。

    “谢谢你。”他选了最平静地一种回答,顿了会,又说:“有礼物吗?”

    严峻生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赵桥听不分明。

    “我在外面出差,礼物等你回来再给你。”

    “其实……”其实可以不用。

    他没说完,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严峻生,严峻生便顾不上回他。

    “你去忙,我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那我挂了。”

    抽身回来的严峻生匆匆和他说了声再见便挂掉电话。

    车内沉默了一阵。赵时明夫妻一开始决定的是先把赵桥送回家,再回他们自己家。赵桥看着沿途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倦怠地向后仰倒。

    赵时明很意外地问他:“是严峻生?”

    赵桥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