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奕拿着食盒离开时,假意找东西,又往后面瞧了瞧,见那黄氏奶妈正替顾笑笑整着被子,心里放心时,又多了丝恨意。
黄氏讽刺自己,瞧不起自己时,他都并无其他想法,可他一瞧见这黄氏奶妈离着顾笑笑如此近,又想到平日里顾笑笑的衣着就寝都是这奶妈负责,他就满心的不愿和恨意。
这突然来的恨意,让他自己都呆了,等到反应过来时,才把自己吓得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能一边逃跑,一边安慰自己,定是自己之前搞错了。
等回到自个的小院子,看着门前荒败的景象,心里一凉,就现在的处境,自己有什么高兴的地方。
可低头看见那食盒时,却又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握紧了食盒的提手处,笑意像是粘上了他的脸,怎么也甩不掉。
顾笑笑只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时,已是下午。前面木桌旁坐了个男人。
她仔细一瞧。是自家爹爹。
≈quot;老爹!怎么回来得这么早!≈quot;
顾太师闻声转了身,眼里也是笑意浅浅。
≈quot;早什么早!你再晚起一两个时辰就该上晚膳了。≈quot;复又对一旁的黄氏说道。≈quot;去备些吃食过来。≈quot;
≈quot;哎呀!老爹!我明天也要去学堂!我头上的伤口都好了啦!≈quot;
顾笑笑掀了被子就往地上走。
≈quot;你瞧你一天哪有个大小姐的样!≈quot;顾太师话还没说完,就见爱女已经凑到自个的身边了。
≈quot;好不好嘛,爹爹!我在房里都快发霉了,你瞧我头上的伤口都好了啦!≈quot;
顾太师瞧了眼顾笑笑头上的纱布。
≈quot;算了算了,随你去吧,但是可不能再摔了,这样下去,以后可说不准会变傻呢!≈quot;
≈quot;哼!≈quot;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太师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却早早的被顾笑笑给记下了。
他以为自家女儿会变成京城才女,没想到,在往后的日子里,女儿是扬名了,可却不是因为才貌。
☆、顾家庶女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自从昨晚顾太师同意了顾笑笑去学堂。
这第二天,天不亮,顾笑笑就从被窝里起了床。
窗外还有几分暗淡。
她倒是有兴致的点了蜡烛,穿了件鹅黄色花裙。
瞧了瞧铜镜里正逢青春的自己。
顾笑笑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瞧见自己这么白了。
笑起来时右侧脸颊上还有个梨涡。
≈quot;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起得这么早。≈quot;
黄氏奶妈瞧见小姐屋里有了光,起了身,点了手灯,等走到顾笑笑的门前时,才发现顾笑笑这么早便起来了。
开门时,瞧见顾笑笑正披散着头发,坐在铜镜前。
听见了黄氏的声音,顾笑笑回头歪着头笑了。
≈quot;奶娘,你也起了?快来帮我梳梳头发。≈quot;
≈quot;哎呦,小姐你何必起这么早呢,学堂就在咱们府上,你晚些起,也没人敢说什么。≈quot;
黄氏一边梳着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手上动作轻柔,梳的顾笑笑又起了睡意。
≈quot;唔。≈quot;
黄氏的话才让顾笑笑想了起来。
顾太师作为辅佐当朝皇帝的太师,门下从来不缺门生。
前几年顾太师为了让顾笑笑既能上学又不用出门,找了几个他亲自挑选的门生,一人授一课,在自家府上办起了学堂。方便顾家孩子学习。
若是某天,朝廷上事少,他还会亲自来教授。
这事一传开,其他官员王爷的,纷纷将自家孩子也送来,费用再高也无妨。
这样一来,顾太师也不好拒绝,一时之间将自家孩子送进顾家学堂又成了件官家人必做的事。
想到这里,顾笑笑又想起,上辈子顾太师人到中年,虽仍然是个太师,并无实权,可他的门生、学徒却遍布朝廷。
想来,那李骅浔也是瞧上了自家爹爹的人脉。
≈quot;小姐,小姐!怎么在发神啊。≈quot;
这边黄氏奶妈替她盘好发髻,却见她一直盯着铜镜出神,不免出声喊道。
≈quot;啊,哦,没事。≈quot;
顾笑笑抿了抿嘴唇,看了眼铜镜里青春可爱的自己。
罢了,都是前尘之事。
这辈子,骑马看灯,走着瞧吧。
≈quot;奶娘,早食好了…≈quot;
≈quot;长姐,长姐!≈quot;
有个细碎乱窜的脚步声从房外的过道里传来,碾碎了顾笑笑的出声。
可这声音到了门前又停了停。
顾笑笑转头看去,就瞧见那门口突然探出个盘着尖尖小髻的脑袋。
她三四岁的年纪,嘟着嘴,大眼睛转了转。
≈quot;长姐,我可以进来吗。≈quot;
顾笑笑放在梳妆台上的左手蓦得握紧,又松了松。
≈quot;进来吧。≈quot;
这看起来模样乖巧的女孩子就是上辈子推她入水的庶妹。
本想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quot;上辈子为什么如此对我,我们虽不亲近,可也算是姐妹。就为了个男人,便能置我于死地?≈quot;
可顾笑笑心里明白,这孩子现在才三四岁,能懂个什么爱恨,她娘与自家娘亲一样,前些日子离了世,大家都哄她,说姨娘是去江南游玩了。
上辈子她是多久明白姨娘去世了,顾笑笑也不清楚,作为姐妹,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还是有分别的。尤其是上辈子顾笑笑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这孩子更是没了什么光亮的地方,可以用来吸引他人。
想到这,顾笑笑又迷茫了。
她不知道是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待这孩子,还是该把上辈子对她的怨恨,全放到现在的她的身上。
可看着这孩子走到自己面前,拉了自己的手说着≈quot;长姐!前几日我便想来瞧你了,爹爹说你受了伤,还没好,叫我不要打扰你的休息。哎呀!怎么头上还有纱布呀。长姐疼不疼,我给你吹吹。≈quot;
说着便松了手,跑过去哼哧哼哧的端了个木凳到顾笑笑的面前。
等顾笑笑回神时,就只觉得额头上有人吹着风。
抬了眼,面前正站着个撅着嘴吹气的孩子。
一时间,心里软软的。
现在的她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还像张没有渲染过的浅纸。
暂且舍了上辈子的怨恨吧,等她长大了,再瞧瞧她是怎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