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从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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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结束了这个话题,差使我去做饭。

    严胥在家的时间变多了,我问他是不是生意变得轻松些,他说在欧洲的支线开始运营,短期还是负盈利,但长线来看前景比国内要好。

    “你做的是什么公司?”我捧着一碗水果,给严胥剥了一个山竹,他戴着眼镜看文件,我赤着脚丫晃腿,睡裤从膝盖晃到大腿根,结果被他拿文件夹打了一顿。

    然后他从大书柜里抽出一本线装书,递给我。

    是国内某个画展的画册,画册底面有两行小字:

    十亦工作室

    红石集团。

    8

    “红石集团?”那是个什么。

    严胥不说话,他让我翻看画册,铜版纸印刷,十六开横版,每面一幅画,下方介绍作者和画作内容。画家我都不认识,画作也不熟悉,但所有的画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明亮,色彩缤纷,就好像——我仔细体会,看着眼前这幅被命名为《我和小狗慢慢》的画——(注)

    这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寒冷冬天的早晨,穿上最保暖的衣服,裹起围巾,戴上手套,吃得饱饱的,再喝下一杯热牛奶,一推大门,看到一位夫人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小孩手里拿着一捧玫瑰,对你笑着。

    我闭上眼睛,赶走了那个孩子:“这幅画是模仿的,这个十亦工作室在骗你钱。”

    “你还懂这个?”

    “严总,我只有晚上那点时间工作,总得发展点爱好吧,不然闲在家里都要长毛了,”我撇撇嘴,“干嘛那样看我,毛我总在刮的,哪回刺到你了。”

    严胥看起来又想揍我。

    “红石集团是做什么的。”我转开话题问他。

    “投资。”严胥不想多说。

    “那你投资这个十亦工作室肯定得亏本,捞不着好。”我摇摇头,“这本画册里好多都是抄的。”

    严胥不愉:“我投资它是我的事,亏不亏钱我都要投。”

    我耸着肩膀,随你咯,金主说了算。

    翻了翻画册,我偷偷看了严胥一眼,他正一脸禁欲地看他的文件,他永远都有一堆文件,真正赏给我的时间很少,比一个月前强点的是,他现在看文件允许我在旁边待着,占用他书房里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家具,在那张放紫檀木镇纸的桌子上看娱乐圈的花边新闻,或者研究dy家新片的姿势。

    但是不许抖腿,我猜严胥和一般商人一样都有点迷信,男抖穷女抖贱,他估计是担心这个。

    严胥今天没心情做,他挥手让我回自己房间去待着。我去阳台看我的黄丽,陈茂森这段时间帮我捎来许多多肉,足足有十来个品种,其实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既不贵,也不贵气,养一株黄丽纯属一时头脑发热,我把插在黄丽土里的筷子重新绑了绑,让它尽情疯长

    我一天没见到大黄,它可能跑出去幽会了,虽然我自己是个弯的,好歹大黄性取向正常。

    睡觉前,我收到瞿先生发来的微信。

    我已在北京三环购置一房产,工作已妥当,望回复。

    看后,我便删掉了。

    因为头天严胥没有折腾我,今天的早饭是正常的,我大发勤快,做了一锅内容丰盛的粥,煮出来的效果五颜六色,堪比昨天那副《我和小狗慢慢》。

    严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了一碗,在我准备为他再添一碗的时候要求我去切几片面包。

    “严总,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饭挺难吃的。”我切好面包烤好给他。

    他把我没吃两口的粥往我这边推了推:“吃完再说。”

    我们愉快地度过了彼此相望无言的半小时。

    大约八点半,陈茂森来送东西,他每周六都来一趟,不过这一次,他神秘兮兮地给了严胥一个小包裹,然后我身体力行的展现了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害死鸭,不过那是后话。

    陈茂森还带来了几袋妙鲜包,大黄现在对妙鲜包的塑料声相当敏感,隔着几间屋子都能在二十秒内赶到,果然,我看到一只姜黄色的肉团哼哧哼哧赶过来,拿脑袋和身体开始蹭我的小腿。

    我蹲地上逗猫,挠他的腮帮子,揉他的厚脚垫,大黄竖起尾巴,弓着背,喵呜一声嚎,突然呕吐起来,地板上积了一滩白色的呕吐物。

    我吓得大叫,混乱之中甚至记不清到底在喊什么,严胥从书房出来,我好像得了失语症一样抱着猫看他。

    这中间我可能失忆了几分钟,至少现在回忆,后来的画面是从严胥的车里开始的,我坐在副驾驶,膝盖上躺着大黄,严胥在开车,他朝我看过来,在等红灯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把脸擦一擦。”

    我才意识到我在哭。

    我抱紧我的猫,浑身发抖。

    我,林羡,二十岁,无父无母,租住武顺路胡家岭社区三单元201室,职业男妓,我有一盆黄丽,长势喜人,虽然我一直说自己讨厌它,我还有一只猫,名叫大黄,不过我对外声称他是翻院墙霸占了我家。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唯一与我有些牵连的活物,就是这只猫了。

    “到了,林羡,下车。”

    “他会死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严胥伏过身来,按开我的安全带锁头,给我打开了门。

    “下车。”他说。

    注:/data/upload/201903/09/1552101818117448578jpg

    弗拉基米尔?沃列戈夫

    似乎不能直接点开,图片是画家的一幅画,小女孩与狗

    9

    当时我对严胥冷冰冰的态度是愤怒的,我恨不得挥拳头上去把他的鼻梁揍塌下。但事后想来,他也只能如此。

    我抱着大黄,跟在他后面挂号,人看病挂号才几块,猫竟然要二十,人有医保,而我,好在现在我还有严胥。

    周六一大早,医生九点刚刚上班,一个三十几岁的兽医把大黄抱了过去,我脑子还懵着,严胥跟过去帮我说了症状。

    医生姓梁,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他问的很仔细,病情如何,平时吃的什么,最近有没有洗澡,上次驱虫是什么时候,有没有病史……

    医生做了几个试纸检查,又给大黄测了肛温,我看着那么色情的测肛温,竟然一点荤段子都没有冒出来。

    严胥看我脸色苍白,把我带到宠物医院旁边的一家漫咖啡,服务员给我端来一杯咖啡,严胥让我握在手里。

    我把咖啡从烫手握到温热,严胥捞着大黄回来了。

    他走过来,把猫扔进我怀里,揪我红通通的鼻子:“蠢货。”

    那次我才知道,猫咪呕吐其实大部分是正常现象,不是大病,舔舐太多毛发进体内,引起毛球症,很多猫都会干呕,我对大黄疏于管理,根本就不知道猫也需要梳毛,除耳垢,每年注射一次疫苗,每三个月做一次驱虫。

    我知道严胥在安慰我,但情绪还是不高,他带我去长惠区的宠物超市,把大黄送进一家美容店洗澡,搜刮了一堆猫粮,逗猫棒,猫爬架,营养膏。

    有家店,名字叫约会喵水吧,有一片很大的区域,提供给猫玩,分成男孩区,女孩区和约会区。

    严胥问我是不是想让大黄去第三个区,结果店里小哥说:“约会区的公猫要绝育。”

    因而我们驱车回家,路上堵车了,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一直那么没心没肺的过着,一只猫吐了却吓得要死。

    “我觉得我早上失忆了一会。”我冷不丁冒出一句。

    严胥被堵在车流里,本来心情有些憋闷,现下大笑起来:“是啊,你是该失忆,哭兮兮地抱着猫,一口一个大黄,一口一个别死。”

    我尴尬得直挠头,热气漫上脸来,怎么也消不下去。

    大黄很配合地喵呜一声。

    我看到严胥揶揄地勾嘴角,知道他是在骗我。

    车流缓缓挪动,隔壁的车不耐烦地按喇叭,大黄竖起耳朵,从我膝盖跳到严胥腿上,就那么恰如其分地蹲在严胥的裤链处,眺望前面的车尾灯。

    我看到我的金主侧脸看我,那表情比我接过的任何一个客人都直白露骨:“林羡,你的猫比较懂事。”

    我突然觉得菊花一紧。

    那天我没能去听性学教授的课,回到家已经是晚餐的时间,没什么能吃的,只能硬着头皮把那锅五颜六色的粥煮煮吃掉。

    严胥今天很主动,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让我穿了一件衬衣,指了指浴室,看来他对上次我故意勾`引却没能尽兴的不负责行为十分不满。

    我挂在他身上,让他抱着我过去,圈着他的脖子,我问他:“你那个助理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我发誓,严胥的眼睛刚刚亮了。

    他松开拖住我的手,拍拍我的屁股让我先去厕所洗吧洗吧干净。

    我在浴室里洗了个脸,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地观察我的状态,腰线挺漂亮,小腹有一点点腹肌,细小的汗毛往中间聚拢,汇成一道褐色的线条从腹部向下延伸。下边的体毛精心修剪过,是个饱满的栗子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