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着。严胥摸了摸我的腰和屁股,那儿有几个他刚刚弄出来的红印子,色情极了,我怕他又发疯,赶紧把刚刚脱下的衣服盖在身上。
严胥看我的举动可笑,没说话,继续看他的财经新闻,上海自贸区的事已经翻篇了,主持也换了一个,开始聊什么协定。
刚做了运动,我消耗太大,昏昏沉沉的睡了。
我做了个梦,梦见被一个浑身是颜料,脸涂成大红色的妖怪追击,我疯跑,比博尔特还快,腿比夸父还长,一下越过一座山,一下跨过一条河,妖怪穷追不舍,我跑的哭爹喊娘,跑了一天一夜,气喘吁吁地被妖怪抓住了,它拎起我的一条腿,我倒吊着,看到它长了个无与伦比的大鸡鸡。
妖怪打我屁股:“画画!画个大红花!”
13
严胥从欧洲回来在家歇了两天,他给我带了一些礼物,价格高昂,其中有一块手表,和瞿先生曾给我的那块有些相似,价值天壤之别,表盘上镶着水晶,后来有次我戴去李流那儿,碰上秦川,他告诉我这块表值多少,吓得我赶紧取下来揣兜里不敢戴了。
严胥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他对我很慷慨,他不像那些大款爱甩金卡,跟个直男似的给我报销,只要我提供票据给他,数额不太夸张,每周他都会把钱打到我卡上,如果忙不过来他会委托陈茂森。其实我真正消费的不多,许多东西在他报销后就去柜台退掉变现,我真正到手的远不止他给我的一个月三万。
屋外天气渐冷,严胥出门锻炼的时间变少,每天早晨六点多他会在二楼的一间健身房里摆弄他那些哑铃,划船器,平板推握之类,我和他一块试过一次,练了十分钟,手臂几乎要断了。
我早上去健身房找他报销,这周开销比较大,前后有三四万块。他翻翻发票,看到我的驾照报名单。
“你要考驾照?”
“是啊,不然你车库里的车都要锈了。”
他不计较,把票据放在一边:“过了有奖。”
“有四个科目呢。”我提醒他。
严胥知道我的小心思:“那就四个。不过你要是挂……”
我跑开了,关上健身房的门,后面的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寒潮如期而至,严胥未经修饰的院子里的杂草彻底蔫掉,黄丽停止生长,和它的筷子相亲相爱,差不多高矮,大黄喜欢蹲在暖气片旁的窗台上,瞭望整个小区,所有的野猫似乎都是他的后宫。
这周四我起了个大早,驾校的师傅让我六点四十就去集合,严胥才刚起来,坐在餐桌边,他今天连煎鸡蛋都没得吃,我只给他切了几片面包,来不及仔细打理我的头发就得冲出房子。
考场在上次体检的一横路,一路上我昏昏沉沉,脑子里充满了各种路牌标记,还有严胥那句没说完的“如果挂了……”。
好在老天佑我,勉强九十通过,鬼知道最后五道题我是怎么抖着手做完的,我给严胥发微信,连打了几十个感叹号。
他回我:没过?回去洗洗干净。
我给他发了个勾手指。
同行的娇滴滴的女生今天一整天眼睛都黏在我身上,她问我:“你在和女朋友聊天吗?”
我一怔,收起手机,迅速作答:“我哥。”
后来她又问我微信号,我借口不记得了。
场面被我闹得尴尬,我丝毫不介意,靠在门上打游戏,偶尔和同行的小哥搭两句话,回程过班,陈茂森突然给我打电话,严胥让他来接我,他已经把车开到陆达广场,我问驾校的师傅,他说五分钟就能到。
那个娇滴滴的女生看到我上了陈茂森开来的那辆车时,眼睛都是直的,我系好安全带,转开视线。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过是各有各的道罢了。
陈茂森带我到一幢高大的建筑前:“c入口,上人行道,沿着往前走三百米就到了。”
“谢谢陈哥。”我跳下车,寒潮的风吹得我直哆嗦,不过三百米,我吹得鼻涕都快往下淌。
严胥站在大楼的入口等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西服,系着我出门前给他挑出来的三条领带中的一条,蓝色细纹的那一条。
“过来。”他朝我招手,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差脸上写着求奖励,“来的挺快,我以为凭你的方向感得找很久。”
“又没有多远。”我撇嘴。
他带我吃了一顿大餐,就像许多金主会宴请自己的小情儿一样,但他没选靠窗的位置,我嘲笑他是不是怕被对面楼里拿超高倍摄像机拍到他和小鸭子约会,严胥用吃的堵住我的嘴。
据说鹅肝就是一坨厚重的脂肪,我还是兴致高昂地吃掉了两个,严胥给我倒了杯红酒,他一会要开车,只喝柠檬水,一顿饭吃得酒足饭饱,上了五位数,我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这是他第一次带我出来吃饭。
离开餐厅,我们去了临近的画廊,展出的都是新画,有些是学生的,有些是画家的,他很喜欢,每一幅都要驻足观看很久,似乎也笃定我是喜欢画的,其实我讨厌画画,尤其是经过上次大红花事件之后。
“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爱好变成一种专长。”严胥站在一幅画前,那是一副现代画,人体扭曲成古怪的角度,头大得夸张,眼睛和鼻子都只画了一半,好像群魔乱舞,怪象丛生,所有人都在热油上挣扎,体无完肤,却又拼命求生,作者为它起名为《撕裂》。
“你想让我当个艺术家?”我瞪着眼,“你不如让我去表演形体艺术吧,那比较靠得住。”
他盯着那副画很久,转而看另一幅,一边给我讲了个故事。
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天分极高的孩子,他家境优渥,常常一个人在画室里画画,年龄不大,慕名而来看他画作的人却不少,那些画充满了色彩间激烈的对抗,让人发觉原来孩子的内心也有这样能激起巨大波澜的情感起伏。那时的严胥处在人生的低谷,他无意间逛进这间画室,看到被装裱在墙上的画,那些泼洒的颜料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他心里,责问他为什么失败,又唾骂他为何要放弃。
艺术是不分年龄不分国籍不分性别的,他从一个孩子的画里,看到了答案,自然而然地,他爱上了那些画。
“你挂在家里的那两副?”我想起那个血溅三尺白绫的画来。
“没错。”严胥的语气格外温和,他往前走,我跟着他。
“你没找到那个孩子。”
严胥没有回答,他看着另一幅画,接着和我说。
那个孩子后来随母亲去往欧洲生活,可他的艺术天赋好像留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声名大噪,严胥当然去找过他,并且也找到了他,他还在画油画,和孩提时代不同的是,他开始画写实油画,严胥却仍旧钟爱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抽象画和现代画。
“这就是我考过科目一的奖励?”我闷闷不乐,我并不喜欢这个故事。
“当然不是,不然我们现在回家先把保时捷的轮子下下来,等你全部考完再把零件给你?”
想到那辆保时捷,一路上我都哼着小调。
夜里,严胥难得温和地做了一次,他甚至搂着我休息了一会才让我回客房去睡。
夜半时分,我口渴难耐,刚走出房门我看到严胥披着睡衣站在楼下那副恐怖的画前,我不知道他端详了多久,等到他终于回房去,我已经浑身冰凉,睡意全无。
我绕了点路,跑去看那副画,我看不懂它深层次的意思,但起码我看得懂它的名字:
《鱼缸里有一颗红色的石头》。
14
果然如我所预料,这种大龄单身优质gay心中总有颗朱砂痣,不论严胥说得多么美好我依旧会不自觉地带入白莲花的形象。
我决定做完这几个月赶紧走人,有可能的话,甚至希望提早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轨迹里,不然我时时刻刻都得操心自己这颗缺爱的心哪天会被严胥勾走。
把这个关于红石头的故事抛之脑后,我继续和严胥的生活,他的退让快的惊人,我还记得一个半月前我刚来时,他对我就像在对待一个被包的鸭子、保姆和钟点工的综合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会强迫我不带套肛交。而现在,除了每周报销开销的时候,我几乎感受不到我们之间的不对等关系,他在做`爱前询问我意思,给我扩张的时间,对我的触碰不再排斥,虽然我们从来不接吻,但其他的一切那么自然的变成了这样。
我则练就一手系领带的好技巧,现在可以几十秒就给严胥打一个庄重的温莎结或者双交叉结,我早上做早餐,出门前帮他准备好外套,有时他下班早会炒一盘番茄炒蛋,那是他唯一会做的菜。
严胥也没有真的指望我去学画画,他应该能从我的态度中发现排斥,我知道的那些知识纯粹是出于职业需求,在搬来这里的头两天我就从那两排画册猜测严胥的爱好,并且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我能够扮演一个好情人,但我做不来一个克隆人,我这几天在严胥面前彻底放飞自我,专趁他在家一边抖腿一边吃零食,专吃薯片饼干,渣掉得满沙发,他气急得把我按在腿上抽我屁股才消停。
我打算用这种无声的反抗告诉他,透过我看到谁是你的事,但别想着把我变成谁。咱们各取所需,到时候互不相欠,好聚好散。
然而严胥的手掌重重落下,挨上我的屁股,发出啪的一声响的时候,我却不争气地硬了……
“林羡,想要你可以直说。”
我欲哭无泪,辩解无效,被就地正法。
严胥对我身体的探索有无穷无尽的兴趣,他的洁癖症似乎消失了,常常面上冷着,却在我屁股里放了几根手指,搅得我面红耳赤,瘪嘴求饶才作罢。
我还是在他书房里看片,他偶尔会嘲弄:“已经做过这么多次,看片不会腻?”
我正儿八经的告诉他:“各行各业都有职业素养,我要保持自己作为男妓的先进性,随时和最新姿势接轨,做床上玩法的弄潮儿,不能给那些十七八的小浪……的比下去了。”
好在严胥是个有大事业的男人,不然我们可能每天都过得荒淫无度。
我在家歇了几天,开始去练车,头两天踩了两天的离合,都觉得自己的两条腿不一般长了,我问严胥当初是怎么学的车。
“自学成才。”
我吁了他一声,被他拿筷子打了头。很久之后才知道,严胥初中毕业不想读书,曾经南下闯荡了一年,又灰溜溜地回家继续读高中,那一年他跟着大货车四处奔走,偶尔给疲劳驾驶的师傅们换个班,车就是这么学会的。
月底很快就到了,严胥记得我说过生日要礼物,他这次没倒胃口地讲故事,让陈茂森给安排了市里另一个高档餐厅,他亲自开车带我去,每次我们一块外出总像是做贼似的,他会让司机或者陈哥先放一辆车在目的地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我们驱车去那个停车场换辆车再去目的地。
严胥说有时他会换更多次。
因为记者热衷于给黄金单身汉编故事。甚至曾有记者写过他和陈茂森的八卦,他和司机小杨的八卦……有市场就有吃这口饭的人。
分析得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