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晚风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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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人笑了,说道:“贫道法号常明。现施主已醒,贫道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就此告辞。”说罢,道人就往洞口走去。

    林晚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常明道长请留步。晚辈既然已经失忆,现今也无去处,愿跟随道长云游四海行医,济世利人。不知道长可否留下晚辈?”

    常明道长转过身,扶起林晚风,说道:“施主既与贫道相遇,必是有缘之人。施主如有济世利人之心,那便与贫道一起云□□医吧。等日后记忆恢复,再做打算也不迟。”

    接下来的五年里,林晚风一直跟随常明道长云□□医,足迹遍及鄂州、沔州、江陵、庐州、扬州、杭城等地,后来又返回了开封城。

    一日,林晚风跟随常明道长行医路过尧山附近,替一个农夫治疗了腿伤,在农夫的盛情邀请下,就在农夫家用饭。

    常明道长打探道:“附近的山就是尧山吧?我看此山风景还不错,虽然山不高,但似乎有点灵气。”

    农夫边替常明道长和林晚风倒茶,边说:“是啊,道长说的没错。这个尧山啊,还有段故事呐!”

    常明道长好奇地问:“什么故事呢?可否说来听听。”

    农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故事。这个山上呀,以前有个云起阁。这个云起阁的人嘛,其实跟我们差不多,都是种地砍柴过日子的。只不过他们世代都住在那个山上,所以,都自称为云起阁的人。”

    农夫吃了口饭,接着说道:“前几年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听说他们的小阁主得罪了八王爷,被八王爷给害死了。云起阁的人,一夜间都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说怪不怪?听说有一大批官兵还死在那儿了。想一想啊,都有点渗人。现在,那个尧山就是个空山了,冷冷清清的,我们都没人敢上去。”

    林晚风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那个小阁主,为何得罪了八王爷呢?”

    农夫偷偷摸摸地答道:“听说啊,那个小阁主和一个官爷好上了,后来,就是因为那个官爷,和八王爷闹翻了。”

    林晚风皱了皱眉,问道:“这位阁主,和一个官爷好上了。莫非,这个阁主,是女子?”

    农夫一拍大腿,说道:“不是,不是。这个阁主,是男子。虽然我们也觉得有点怪,但是他和八王爷闹翻,我们还挺开心的。八王爷欺压百姓,替他办事,简直是为虎作伥。好在八王爷最后也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说在追杀那个官爷和小阁主的时候,被人刺杀了。”

    听到这儿,也不知为什么,林晚风心里隐隐作痛,说道:“这个小阁主和官爷,不知道是否逃过了追杀?”

    农夫摇摇头,答道:“唉,都死了。听说都掉到悬崖下面去了,挺惨的。唉,真可怜。”

    常明道人问道:“掉下了悬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农夫说:“好几年前的事了,大概五年前吧。”

    常明道人感叹道:“五年前,我也在开封城,但并未听说过此事。原来,关于尧山,还有这么一段凄惨的故事。”

    林晚风也叹着气道:“这两个人真是让人叹息!同为男子,却相互喜爱,最后虽然没能活下去,但死在一起,也算圆满了。这样传奇的两个人物,不知道他们的尊姓大名?”

    农夫答道:“那个云起阁的小阁主叫林晚风,那个官爷嘛,好像姓罗,大家都叫他罗大人。哦,对,叫罗子懿!”

    林晚风轻声重复道:“林晚风,罗子懿,好名字!林晚风,给人以飘逸如画的感觉。罗子懿,给人以意气奋发的感觉。嗯,不知道两人在一起,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林晚风边吃饭边想象着这两个人的模样,但不知怎的,越想心越痛,最后心里的酸楚难以忍耐,竟化作泪水流了下来。

    常明道人看到林晚风的泪水,问道:“怎么哭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林晚风抹掉泪水,摇摇头,说道:“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难受,特别的难受,忍不住这泪水。可是,我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常明道人拍拍林晚风的肩膀,说道:“你的情绪如此反常,大概和你的记忆有关。走吧,我陪你去尧山云起阁走一趟。说不定你会想起些什么。”

    吃罢饭,常明道人和林晚风便谢了农夫,去尧山云起阁了。

    ☆、复忆

    常明道人和林晚风一起来到尧山。尧山还是树木郁郁葱葱,半山腰开始就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常明道人和林晚风踏着绿油油的青草和五颜六色的小花,来到云起阁的大门前。

    云起阁的大门,多年没有人维护,现已有些破败之感,但仍然显得古朴淳厚。林晚风看着门楣上“云起阁”三个大字,熟悉之感浮上心头。

    林晚风和常明道人进了大门,继续往上爬,很快便来到听风阁,便坐在亭中休息。亭外的风声沙沙哗哗作响,好似天地之间的万物在窃窃私语,或倾诉衷肠。林晚风闭起眼睛听着这奇妙的风声,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俊朗青年正在全神贯注聆听风声的模样,耳边似有一个个声音飘过“人在山里住,不就是仙吗?”、“能否为我抚一曲?”、“这曲子,仿佛是在思念一个人,就叫《思君》吧”、“ 作画的一刹那,我脑中只有罗兄一人,再无其他,便画了下来”、 “叫我子懿!”“叫我子懿!”“叫我子懿!”……

    林晚风的脑子像要炸了一样,剧烈地疼痛,最后他抱着头,倒在了地上。常明道人赶紧替林晚风点了人中和百汇穴,他才苏醒了过来。

    林晚风看见常明道人正在给自己喂丹药,便扑通跪倒在地,泪水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道:“师父,我,我想起来了,我都,都想起来了!我,我就是,我就是林晚风啊。”

    常明道人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扶起林晚风,和蔼地说道:“真想不到,施主你就是那位林阁主啊。想起来就好。那事情真如那农夫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晚风便把如何与罗子懿相遇、相知、相恋,到最后被八王爷陷害与逃脱之事一五一十地详细讲来。常明道人听了,说道:“难怪我救你时,你晕倒在小溪旁。原来是跳崖了。”

    林晚风忧心道:“也不知子懿他是否逃过了追杀?”

    常明道人安慰道:“我救了你以后,你昏迷了二十多天。这期间,我并未听说有什么朝廷命官被抓或者被判刑的消息。大概,那位罗施主,也逃过了这一劫。”

    林晚风拜倒在地,对着常明道人磕了三个头,说道:“师父,承蒙您的大恩,晚风才得以活到现在,晚风无以为报。只是,晚风不能再跟您云游下去了,晚风想去找子懿,找到云起阁其他的兄弟们,否则,良心难安呐。”

    常明道人扶起林晚风,面色祥和地说道:“随手相救,不必挂怀。林施主,去找你的心上之人吧,你们能好好地在一起,贫道也安心了。”

    林晚风吃惊道:“师父,您不反对我和子懿?”

    常明道人哈哈笑了,说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非常奇妙。道法自然,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是天性。既是天性,便不必刻意违背。顺其自然就好。”说罢,便走出听风亭,往尧山下走去。

    林晚风在后面追着喊道:“师父,您这是要去哪啊?我找到子懿后,一块儿去看您。”

    常明道人走路极快,一会儿便消失在山下,只有他洪亮的声音飘来:“不约时间、不约地点,有缘必会再相见。”

    ☆、归来

    林晚风离开了云起阁,他记得罗子懿劫狱那天跟他说过,云起阁的兄弟们一路往北逃去了。因此,林晚风离开开封城,向北寻去。一路上边行医,边打听罗子懿和云起阁兄弟们的情况。

    一晃三年过去了,林晚风还是没有打探到罗子懿和云起阁兄弟们的下落。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何时才能找到他们啊?但林晚风坚信师父常明道人说的,有缘必会再相见。

    这天,林晚风正在齐州九连山旁的一个茶馆喝茶休息,忽然感觉一个人跪在了自己身边,赶紧转过头看,那人正热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叩首连连喊道:“阁主,阁主!”

    林晚风惊喜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便问道:“商君?”

    商君抬起头,不住地点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了下来。林晚风仔细打量面前跪着的这个人,是商君,真的是商君!林晚风激动地一把抱住商君,也泪水连连道:“终于找到你们了,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太高兴了!”

    两人一阵抱头痛哭。

    林晚风扶起商君,让商君坐下,便问道:“子懿他,他和你们在一起吗?”

    商君抹干眼泪,点点头,说道:“就是罗公子带我们到这里的。我们就住在前面的九连山。阁主,咱们云起阁的兄弟们都在呐。罗公子为我们又重新建了云起阁,后来,又改名为 ‘待归阁’,说是要等着你回来。你快随我去看看吧。”

    林晚风点点头,又问道:“子懿他,还好吧?”

    商君答道:“嗯,罗公子自从带着我们逃到九连山后,就指挥兄弟们重建云起阁。罗公子一起和兄弟们开垦土地种粮,挖鱼塘养鱼,还种了好多果树。罗公子待兄弟们很好的,只是他看上去总有点闷闷不乐的。罗公子他日夜惦念你,头发都白了许多。”

    商君看了看林晚风,高兴地说道:“阁主,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呀。除了衣服破旧了些,人嘛,跟几年前一个样,还是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待会儿,罗公子见到你,不知道要高兴成啥样了!”

    林晚风笑了笑,说道:“你啥时候也变成油腔滑调了?跟子懿学的?”

    商君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晚风又问:“既然子懿建了‘待归阁’,你们应该叫他阁主才是。怎么还一口一个‘罗公子’?”

    商君诚实地答道:“罗公子说了,这个‘待归阁’呢,是为了阁主你建的。他要为你建一个可以安身立命、远离纷扰的地方。罗公子说,就等你这个阁主入主此阁呢!好啦,我们去找罗公子吧!”

    林晚风心里感激,但一提到要见罗子懿,又有些紧张,毕竟寻找了几年的人,今日突然就能见到了,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便对商君说道:“我这,衣衫褴褛的,怕是不好意思见他。再者,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他,我这,我这心里还有点紧张。”

    商君一拍桌子,神秘地一笑,说道:“阁主,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嘿嘿,我有个主意,阁主你就按我说的做。”说罢,在林晚风耳边悄声细细道来,林晚风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就依你。”

    ☆、相见

    晚上,在商君的安排下,待归阁挂满灯笼,大摆筵席。

    罗子懿不解道:“商君,你这是搞什么?今天并非什么节日,你这张灯结彩的干什么?”

    商君扔过来一套红色礼服,说道:“罗公子,换上去。”

    罗子懿看了红色礼服,有点生气地说道:“商君,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礼服是娶亲时才穿的吗?我又不娶亲,穿这个干什么?你今天到底在闹哪出?”

    商君并不生气,调皮地笑了笑,说道:“谁说你不娶亲?就是因为要给你娶亲,我才挂灯笼,摆宴席的呀!”

    罗子懿更生气了,说道:“我什么说要娶亲了?你别胡来。这亲怎么能随便娶呢?”

    商君把罗子懿搡到屋内,说道:“哎呀,罗公子,你咋这么啰嗦?新娘子都换好衣服了,你这新郎官怎么换个衣服就这么难?快换上出来,我还给你们主持婚礼呢!”

    罗子懿大惊道:“什么?新娘?啥时候冒出来的新娘?我从来没有招惹过哪家姑娘,怎么会冒出来个新娘?”

    商君指着长廊那头的一个人,说道:“罗公子,看见没有,那个顶着盖头的,穿喜服的,就是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