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和凡人,不会有结果。
该来的总会来,随他去吧。
没一会儿功夫,穆胥又蔫蔫儿地回来了。
“被拒绝了?”阿狸问。
穆胥有些无精打采:“杜衡走了。”
“走了?”
“嗯,走一天了。”
“走去哪了?”看着略怅然的穆胥,阿狸难得好奇。
“漠北。”
“他回来还没十天,有急事么。”
“听说是杜大将军受伤了。”
“哦。估计伤的不轻,”阿狸随口接了一句,“招呼没打就走了。”
“对啊!”穆胥恍然大悟般,又精神了起来,“杜大将军一定伤得很重,本仙得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把阿狸揣到怀中,阿狸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人就到了漠北。
双脚未落地,一阵寒意袭来,穆胥体内气血翻涌,一时没压住,吐了一口血,把阿狸吓了一跳。
看着有些发抖的穆胥,阿狸跳下来变成人形扶住他:“冷?”说话的同时变了一身狐裘披在他身上。
“嗯,没事了。”穆胥冲阿狸笑了一下,忍住不适,隐着身子进了杜大将军的房间。
阿狸想说什么,没说出口,也跟着进了房间。
杜大将军正在床上躺着,看样子昏迷很多天了。
致命伤在胸口。刀伤。伤口很深,但没伤及要害,不至迟迟未醒。
探了探,杜大将军应该是中毒了。
穆胥马上动手想为他清理毒素,被阿狸拉住了:“你要是累死了,我可不替你收尸。”
“主子放心,本仙命大着呢。”穆胥冲他一笑。
阿狸顿了会儿,松开了手,穆胥运功清理干净了杜大将军体内的毒素。
然后不争气地咳血,累趴,被阿狸打包带回卞南。
两天后杜衡赶到漠北。
“给我一个理由。”杜衡瞪着牢内的人,神情略显疲倦。
牢内的人没说话。
杜衡沙哑着声音继续说:“十几年来,父亲对你视如己出,一直悉心栽培,多次跟皇上举荐你。鸣叔被你杀死的鸣叔”,杜衡说到这压抑着怒气,声音微颤:“也待你不薄,一直处处维护,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牢内的人听到“鸣叔”两字,神色一黯,还是没说话。
杜衡拽住那人的领口,让他看着自己,声音不大但满含愤怒:“你伤我父亲,杀死鸣叔,允之哥”,杜衡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提了上去,把蒋允之摔到墙上:“我还能叫你允之哥吗!”
蒋允之还是没说话。
停了会儿,杜衡又说:“你不声不响拿出解药是什么意思?想赎罪吗?”
“我说过,”蒋允之终于开口,“下毒这种卑鄙的事我不会做。”
“好,我信你。”杜衡说,“为什么行刺我父亲?”
蒋允之看着杜衡,缓缓道:“为父报仇。”
眼神平和,没有恨意。
十八年前平定漠南的战役中,杜衡的父亲杜光任卫将军,蒋允之的父亲蒋晏任征北将军。
决战时,杜光战略部署,两人兵分两路,杜光带少队人马近路突袭,蒋晏率领大部队押送粮草,远路包抄,两队人马在敌营会合。
由于杜光分配给蒋晏的是一条从没走过的路,蒋晏的人马在荒漠中迷了路,最后没能及时赶到。
杜光等人身陷敌营,被围困了三天,最后绝地反击,以少胜多。
此役后,南胡人兵败议和,漠南边境迎来了十二年的和平。
杜光被封为大将军。
蒋晏引咎自杀。
留下十岁的独子,蒋允之。
杜光把蒋允之接到将军府,亲自照料。
一年后杜衡出生,一度以为蒋允之是自己的亲哥哥。
蒋允之很敬重杜光,事之如父,以杜光为榜样,希望像他一样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十六岁时,蒋允之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
蒋允之内心很挣扎。
他觉得父亲死得冤屈,如果不是杜光的指挥,父亲不会自戕,罪在杜光。
可他又难以怪罪杜光,杜光只是在执行最高统帅的指挥,战略无误。
而且,大楚也离不开杜光。
家仇要报,他不想父亲无辜枉死。
但又不能以一己之私,杀害大楚将军,置大楚安危于不顾。
这年杜光出去围猎,他和杜衡都去了。
看到马背上的杜衡,他突然起了杀心。
箭射出的瞬间,他猛地转移了方向,箭偏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改为从马腿上擦过。
杜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没敢上前去看,仓皇逃走了。
对一个五岁的,还把自己当作亲哥哥的孩子出手,他深切地鄙弃自己。
此后他暂时搁置了报仇的想法,精心修习武艺。
几年过去,杜衡初露锋芒。运筹帷幄、行军作战的才能毫不逊色于当年的杜光,被边关的人称为少年战神。
他觉得报仇的时机快到了。
不久前,杜衡俘获南胡太子,结束漠南战役,漠北战役也取得大捷。
时机到了。
在杜衡赴京的第二天晚上,杜光和部下在营中庆贺两方战役取得胜利。
众人都放松戒备,喝了很多酒。
蒋允之便在那晚行刺了杜光。
此时杀死杜光,对父亲,对大楚,他都问心无愧。
但在他第二次刺向杜光时,钟鸣突然出现,为杜光挡了一刀。
误杀了鸣叔,他万念俱灰。
那是处处呵护他的鸣叔
浑浑噩噩地叫来外面的士兵,告诉他们自己行刺了将军,然后被他们关到牢中。
在牢中不吃不喝待了两天后,他释然了。
父仇已报,只等以死向鸣叔谢罪。
杜衡回来后,跟杜衡说完这些,蒋允之拔刀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