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严医生照常上门蹭食,还顺带清理了我的帝宝,边清还边骚扰被放置py的我,时不时的就伸手过来,效仿三於捏捏我的圆润有型的小屁股,口中念念有词的,「员外啊,我们一起加油啊!」
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严医生的蛋糕不宅配了,从第一次留下後,每周五的蛋糕时间拉长,频率也从一周一次变成三五天就能看到严医生的身影。
有时也不会吃甜品,照严医生的话说,就是「每次都吃的话,那我可能要养员外才还得起了」,开玩笑似的话让两人一鼠都笑了出来,三於还调侃说若真要养我,他可能天天都得烤个八寸蛋糕才行。
--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单纯。
这可不是?从那天医院回家後,我像个担忧儿女感情问题的老父亲,仔细的盯梢着三於的活动,有时他不在家或烤焙蛋糕也没关系,至少平常聊天时,三於是不避讳我的。
就着萤幕上看到的对话和严医生的态度,我用我的鼠生打包票这男人肯定有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结果那天严医生就约了三於出门,还美其名去流浪动物之家当义工。
我忍无可忍,趁着我不在想做什麽呢?!
他们去了一整天的时间,从早上九点到傍晚七点多,我记得很清楚,然而三於回来却不是如我所想般。
我原本想成功了,那好歹也会笑的春暖花开,毕竟这人就藏不住心事,别提第三名的照片了,当初油渣对他点好,他总等到人离开才傻乐着偷笑;拒绝了也多少会尴尬无奈,毕竟严医生也是个好人,特别对於三於这个非必要不出门的宅宅,当不成情人的话,当朋友也是极好的。
然而三於却是红着眼眶进门,虽然换了上衣,但身上还是有些狗味儿混着汗的气味。他一语不发的,走到豪宅前看我。
干嘛啊这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学习一下猫咪是怎麽炸毛的。
三於的眼神说不上的奇怪,就只看着我,我走到左边,他的视线也跟着移到左边,我跑到右边,眼睛也随着我动作移动,於是我乾脆背对他,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视线聚焦在我屁股上不放。
我有点慌,还想收起我的小尾巴。
还好三於没多久就停下了这怪异的行为,迳自去了浴室冲洗,还是我听到他脚步声才颤巍巍的转身,就怕再次对上眼。
沐浴完的三於正常多了,天慢慢转凉了,他换上一身薄长袖睡衣,带着热气的手指抚着我,像平常一样把我捞起放在桌上,侧着头趴在桌上看我活动。
我洗洗脸,完全不懂现在怎麽一个情况,总觉得跟当初油渣事件挺像的,老鼠也有既视感这种东西吗?
「员外啊。」三於开口,「今天我跟严医生去了流浪动物之家,该怎麽说啊…总觉得动物们天真,却又让人挺心疼的。」
我在餐桌上乱跑着,听到三於说话,又掉头回到这人面前,不知道为什麽,感觉三於现在心情十分低落,连平常自带的肢体效果也没出现,声音透着难受。
「那里的动物很乖也很乾净,精神看着也不错,只是每经过一个狗笼,里头的狗狗都会又叫又跳的朝我们摇尾巴,好像知道我们要带他们去散步兜风。」
三於说着,我却可以想像的到那个画面。就好像人类在鱼缸前逗留久了,哪怕只是在我们面前问店员,也会兴起这人是不是要带我回家的念头。
每个动物都是这麽想的。
想被关怀、想被宠爱,然後再以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对他们好的人类。
「我有点震撼。」三於顿了顿,像是想到什麽,把我圈在他的手臂里,「严医生说,如果义工没有来或是没有人领养,他们就要在那个笼子过下去,一直一直。」
「员外,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三於轻声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傻气。
「勋霖没有带走你,你就在宠物店这样子过完一生了?就跟其他不知名的仓鼠一样,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三於闭上眼,我却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
哎,那怎麽说?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啊,不是都说人各有命,老鼠也一样啊,何况当只鼠也没什麽不好,至少我还挺满意的。
毕竟前几个月的孤单有酷罗陪伴,偶尔会遗憾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人愿意带我回家,但捱到现在,不就遇上你了?
「会对你好的,员外,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三於说着,靠近亲了我一口。
我难得没有抗拒,顺从的任由三於动作,才貌似不经意去舔了他一下。
你也要好好的啊,陈三於。
20
好像来到这个家之後,再也没有什麽可以烦恼的了。
不用担心食物,虽然养生餐吃久了很腻,但三於最近还会混着不同加的粮食,还会掺着点蔬果补充水分,倒是挺新鲜的。
而且三於还会不时的拿点零食逗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特别乖或是特别配合他摸摸蹭蹭的时候,总会拿到多一点的零嘴。
不用担心环境太小得忧郁症,我这屋子套人类的说法那就是妥妥的帝宝,公共设施多的是,还不用缴管理员费,整屋子只有我一只鼠享受--而且貌似最近还要扩建了。
最近三於可是往购物车丢了不少东西,有些我没看过,但翘翘板还是攀岩爬梯,我可是观望很久了,想到之後会出现在我的帝宝里,就忍不住搓搓手期盼着。
不用担心被抛弃,就像酷罗一样,因为个人因素被送回去,虽然那个被称作宠物店的地方才是我一直生长的环境,但有过被呵护着照顾的感受,光是想到要回去就觉得恐惧。
特别是三於刚分手那段时间,我觉也睡不好,就怕再睁眼不是我铺满木屑的家,而是成群的鼠崽,和吸入鼻腔觉得窒息的木屑砂。然後人来人往的,再也没有一个叫做陈三於的人爱我。
幸好,我还是在这里。
但自身没有烦恼,我却忍不住把心操到了三於身上,才发现人类世界生活还真不易。
说房租要涨了?以前三於住了好几年没提过,现在工作室开始有点名气了就来喊涨?一涨还是好几千,也不想想这钱多了还不如换个更好的环境呢。
说吃了我们家水果蛋糕拉肚子?放着不冰当然会坏啊!而且我们这都是卖小片的,走精致路线,上头放着有logo的巧克力片,你那一大块起码有八寸的蛋糕是从哪来的?
说客人上门很吵?弄的人都睡不好了?先不提只开放周五取货,三於住二楼,一个住六楼的人说吵?这逻辑我怎麽想都觉得怪。
光是最近这几件,就让我觉得人类也挺不容易的,要赚钱养活自己,还得面对四面八方的挑战,更可怕的是还不能置之不理,哪怕逻辑喂狗,三於还是笑脸迎人的一一解决。
房租涨?可是合约还没到期呢,要涨也得经过房客同意的。
拉肚子?可是我这边并没有您这个月的订购资讯呢。
很吵?大概是什麽时候的事呢?十点多?但我这只到八点而已,还是是楼下的住户影响到呢?
於是我看着房东气冲冲的离开,连声再见也没说;也看着le上直接已读不回的客人,再问却发现被封锁了;六楼住户面色铁青,不再纠缠,我却想的是他楼下的住户不是搬走很久了?
我不禁尊敬的看着三於,平时人傻归傻,但也不到笨的不懂得保护自己嘛。
「之後可能要搬家了。」三於懊恼,他的租约快到期,虽然搬家後续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但又不想被当盘子看。
三於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开始搜索起租屋资讯。我乾脆就在旁边晃着,看看三於桌上又多了什麽东西可以玩。
一开始三於总会把我放在透明的圆球里,让我在家中乱跑乱撞,但自从被发现我都偷偷找个地方小憩,有次躲到流理台底下睡着後,三於乾脆把我放在桌上,用电脑的同时还会顺便看我有没有捣蛋。
捣蛋是不至於,毕竟一做什麽坏事,旁边就有人类虎视眈眈的,假藉惩罚的名义,实则对老鼠上下其手。
所以到最後我乾脆就挑个好地点入睡,有次还睡到三於差点忘了我还在桌上。毕竟也没其他事好做,咬电线还会被抓起来打屁股,我一个五十岁来岁的老鼠被这麽对待,实在有辱自尊。
我选了个好位置,夹在书挡和书本的中间,窄小的三角形空间,用着看起来会闪到腰的姿势,但对於老鼠来说却是非常刚好的角度,狭小的让我有安全感。
我蜷曲着身子入睡,所以也没注意到在努力乔睡姿的同时,三於的萤幕上出现了什麽。
21
等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还是严医生上门的时候我才从他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你决定好了?」严医生开门见山的问,我一脸呆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三於敛起平时的笑容,认真的点头,「你不嫌麻烦的话。」
「不麻烦,我也希望好好的。」
「会的。」三於扬起淡淡的笑容,「会好的。」
严医生叹了口气,不明显,但笼子里的我一清二楚。
「你什麽时候方便搬过来再通知我。」
搬?
搬!
陈三於你出来!你到底做了什麽啊!!
事情已成定案,三於也没多解释,我只能推测那个臭着脸离开的房东涨价不成,闹的三於乾脆直接搬离这里。
只是为什麽是严医生家呢?
这问题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没头绪,隔天还睡眠不足的在三於上衣口袋里睡着,成了名副其实的袋鼠。却完全不知道自家这傻里傻气的白菜什麽时候给外头戴眼镜的猪给拱了,心有点痛。
哎,虽然严医生好归好,但跳离朋友的称谓,想到这人以後会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会对我们家三於搂搂抱抱的,就有些奇怪,还想放鼠咬人。
……这难道是重组家庭的心情吗?我心情很复杂。
三於的动作很快,收拾了大半的东西,原本摆着的书柜没了,露出光秃秃的墙壁,就连鲜少注意到的小抱枕也被放到某个不知名的纸箱里,看着一直生活的地方被收的空荡荡,只留下房子原有的家俱。
也幸好届临月底,工作室放上了公休及暂不开放自取的公告,把大部分的的器材放上货车,先载去了严医生家。
等到最後,我和三於才关上了门,告别了这个居住了一年多的家。
我不知道老鼠原来也是长情的物种,连晕车的感觉都来不及感受到,就想起第一次被带进家门的时候,傻楞楞的,还不知道之後会面临什麽。
被抱在怀里,虽然隔着塑胶笼的距离,但我忍不住到下层,半眯着眼,贴着底部感受三於的温度。
「这傻老鼠还睡的这麽香啊。」我听到三於的嘟哝,却懒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