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纾言生前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身段和公子你差不多,连眉目也有几分相似……”铁口直断按着桌上的一两金口中说道,但却不知怎的,越说越心慌。
“算了,不收你这一两金了,本先生今日病了,要歇业一天!”铁口直断把桌上的银子向林培风一堆,起身抱着头冲进房中。
“皇天菩萨,别是小琴那小子的恶鬼转世来索命了!啊呀呀!琥珀你个死东西,先生我生病了,你还快出来伺候?!”铁口直断吆喝着倒在床上,直觉得头晕目炫,心神不定。
林培风失魂落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心道:“琴纾言果真是鬼么?那么,我当真是爱上一个鬼了?!”
昨夜那百般温存的场景分明还在脑海中清晰着,连遭琴纾言贝齿噬过的臂膀上留下的齿痕也还历历在目,那人又怎么会是阴世之鬼?!他究竟是谁?!
“我是琴纾言!”林培风想着昨夜那人说这句话的语气,眼前仿佛又见那勾魂的眸子里笑影一闪,林培风猛然扶住书院的石墙,身上不停的颤抖着,果然,他林培风是完了,现在竟然只是想一想昨夜那人和他亲热时说过的一句话,他就已经情难自已了。
“图南,你终于回来了!你昨夜到那里去了,可难为死我和馥姑娘了!”季竹筠从打开的窗里远远便看见了林培风。
“图南,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季竹筠一把握住林培风的手,直觉得林培风的手冷的发抖。
“来,图南,我给你往热的搓搓手!”季竹筠一边说,一边把林培风的手握在手里搓揉起来。
“呀!”林培风苍白的脸色间眉头一蹙,欲望一下子冲向了绝顶,他朱唇轻轻的嘤咛一声,一下晕倒在季竹筠肩头。
季竹筠把林培风回来的事瞒了馥姑娘,一个人在房舍内忙碌着一会儿给季竹筠换一换冰在脑门上的湿毛巾,一边又要照看着小土灶上熬制的汤药。
“大夫说图南素来禀赋孱弱,碰巧又着了风寒,本该悉心调养,但却又偷期缱绻太过,因此伤了根本,只怕以后要留下病根了……”季竹筠一边在心里重复着大夫的话,一边想,昨夜图南究竟去见了谁,又与谁人偷期缱绻了?!
季竹筠一想到林培风昨夜舍弃了洞房花烛,冒雨跑了出去去与人私会,且还偷期缱绻,心中便如被野猫的利抓叨了一把。
“图南,你怎么能背着我做那种事?!图南,我的真心,昨夜不是全披露给你了么?!图南,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他!图南,你是我的!”季竹筠说着一口向林培风唇上亲了下去。
林培风热情的回吻,直让季竹筠觉得腔子里的心就要跳了出来。
“你别走!别走!”季竹筠只觉得一双灼热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背,一双柔软的手在他的衣服里面窸窸窣窣的胡乱摸着,季竹筠直觉得此时就要魂飞天外了。
季竹筠挟着林培风的头,低头一路深深的吻了下去。
“你别走!别走!”季竹筠只觉得被林培风咬的舌尖一痛,耳边又响起林培风含糊的不清呢喃声。
“我不走!图南!”季竹筠在林培风的耳边轻轻答道。
季竹筠忽觉得手臂一温,只见几颗豆大的泪滴正从林培风眼角沁出。
“呀,连眼泪都这么烫,图南这下子病的可不轻!”季竹筠心下一惊,从林培风身上爬了起来。
“图南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趁机占他的便宜!季竹筠,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季竹筠狠狠的扇了自己脸上两下,但是瞧着林培风那烧的如施脂膏的的粉红双颊还是忍不住情动,他只好狠狠的咽了两下口水,一径跑到门外去吹那深秋的冷风。
☆、第 9 章
朱满堂突然生病了,赖在床里,不停的说着胡话。
玛瑙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他,觉得自己简直累成了狗,还要被朱满堂乱骂一气。
“我要见他!”朱满堂伸出胳膊来在空中乱抓一气,玛瑙乖巧的把自己肥嘟嘟的手递上,却又很快被朱满堂甩开了,果然夫子不喜欢肉厚的。
“我想见他!”朱满堂的声调突然变的哀怨,眼神也变的前所未有的绝望起来。
玛瑙有些慌了,夫子别是魔怔了,听说在他伺候朱夫子之前,朱夫子得过一场魔怔的大病,好了后,性情大变,现在这情景,别是夫子旧病复发了才好。
“夫子,你要见谁?”玛瑙凑上前去,向朱满堂问道。
“我想见他!”朱满堂突然失声大哭起来,玛瑙简直吓坏了,跳着脚窜到门外望了望,夜寂静的吓人,正是鬼出没的时候,玛瑙吓的又跳了回来。
“我要见他!”玛瑙的脖子忽然被一双冷冷的手掐住,他抬头一看,夫子不知何时从被子里跳了出来,披着一身白色的素丝睡袍,披散着如墨的齐腰长发,两只如玉的胳膊半祼着,一双纤细的双手正卡在他的脖子上。
“夫子,别这样!我是玛瑙!”玛瑙憋着气尖叫着。
“我要见他!”玛瑙已十分确定夫子是魔怔了,不顺着他是会出人命的。
“夫子,你放开我,我带你去找他!”玛瑙轻声劝着,心里却怦怦打着鼓,不知这一招是否奏效。
“他,他在院中的那棵海棠树下!”夫子的手总算松开了,玛瑙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那夫子,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我好去海棠树下把他找来!”玛瑙道。
“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就在海棠树下等我,后来,他就吊死在海棠树下了。他死了,他死了?!不,他还在海棠树下等我,可是,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朱满堂狂啸着,玛瑙哆嗦着,欲发觉得朱夫子是被冤鬼附身了。
“夫子,您先歇一会儿,我去海棠树下把他找回来,让他来见您!”玛瑙抚慰完朱满棠,一手举起油灯向门外冲去,他特意绕开了院中的那棵海棠树,可是跑过了那棵海棠树,玛瑙还是觉得背上发冷,似乎树下正吊着一个人,玛瑙正想着,背后忽然吹来一股风,扑灯了他手中的灯。
玛瑙颤抖着向整个书院望去,只见西北角还有灯亮着,便捷步向西北角的生徒宿舍走去。
季竹筠把玛瑙让了进去,玛瑙一进屋,就紧紧的抓着季竹筠的手,身上不停的颤抖着说道:“季公子,我家夫子他疯了,书院里有鬼,就在那棵海棠对下,是个吊死鬼,他吹灭了我的灯!”
季竹筠看着玛瑙摇摇头,把玛瑙一把按在竹椅里,递了一条薄被给他。
玛瑙的情绪缓和了许多,接着说道:“我家夫子的疯病犯了,你快和我去看看他!”
季竹筠本是极不喜欢朱满堂,心想着他疯了与我何干,我不拍手庆贺已算是大慈大悲了。
“季公子,求求你,救我家夫子一命吧!”玛瑙跪倒在地,眼中的泪水不由的流了出来,他十三岁时,由爹娘卖到朱家,朱满堂虽然是个人渣,但对他玛瑙却是极为仁厚的。
“可是,你看,图南还在病在床上,我也没法抛下他,我陪你再去找找别人。”季竹筠到底是心软。
“季公子,玛瑙给你磕头了,求你去救救我家夫子,我和道我家夫子名声不好,但是他除了名声不好外,没干过别的缺德事,他还是个好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玛瑙扯住季如筠的袍子撕扯道。
“可是,图南的病……”季竹筠看着玛瑙低声叹息道。
“季公子,我可以帮您背着林公子,咱们一起去救夫子,这样你就安心和我去了吧。”玛瑙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把身上的薄被往林培风身上一裹,背起林培风风一样的窜出门外。
季竹筠还没大想清楚,但是也只好追着玛瑙奔出门去。
☆、第 10 章
玛瑙背着林培风回到朱满堂的寝室时,只见朱满堂正倒挂在屋梁上,吹着笛子。
玛瑙心想夫子果真是被附身了,夫子不光平时恐高,且夫子明明平时连宫商也不分,怎的能倒挂在屋梁上,还吹了笛子,而且居然吹的那么好听,看来附身夫子的是个高人变的鬼,那么高人变的鬼是不是比普通的鬼难以制服,看来夫子定是凶多吉少,玛瑙悲伤的想到。
伏在玛瑙背上的林培风在玛瑙背上颠簸了一路,正剧烈咳嗽着。
季竹筠后脚赶了进来,慌忙把林培风从玛瑙背上接了下来,安置在朱满堂的床上。
季竹筠顺着玛瑙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朱满堂一身白色的睡袍,像个蝙蝠似的倒挂在屋梁上,口边的笛子幽幽的响着,听起来那么悲伤。
季竹筠觉得这屋中的一切忽然都变的诡异起来,那个一身肥肉的玛瑙背着一个人居然比自己跑的都快,那个人渣夫子居然能倒挂在屋梁上吹笛子,而且,季竹筠也算粗通乐理,他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笛子那欢脱的不得了的乐器吹的忧伤起来。
屋子里静寂的出奇,只听见朱夫子那忧伤的笛音和林培风时而响起的咳嗽声。
季竹筠定了定神,走到林培风声边,替他掩了掩被,说道:“图南,你安心的睡觉。”
季竹筠望了玛瑙一眼说道:“玛瑙,你守住门口,我飞上去,把朱夫子抓下来。”
玛瑙冲着季竹筠点点头,拎了一根扁担站在门口。
季竹筠飞身上了屋梁,伸手向朱满堂抓去。
朱满堂身影鬼魅般的一闪,冲季竹筠厉声喝道:“你是谁,敢抓我?!”
季竹筠听得头皮发麻,壮声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不敢抓你?”
朱满堂邪魅狂娟的一笑道:“哼,我是琴纾言,十年前,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吊死了海棠树下,我不会放过你们!”
季竹筠这下不怕了,心想不过是个吊死鬼在做怪,伸手便向朱满堂打去。
“住手,季竹筠,你给我住手!”林培风不知何时从朱满棠的床上坐了起来,双目盯着屋梁向林培风喝道。
“图南,你醒了。”季竹筠的手停在半空中,回头向林培风望去,只见他衣衫单薄的坐在被中,脸上的红晕依然妖娆。
“呀!”季竹筠听痛一声从屋梁上落下,原来朱满堂趁他分神的时候,冲他背心劈了一掌,玛瑙赶紧撇下扁担将季竹筠扶了起来。
“纾言,你下来!”林培风冲屋梁上喊道。
令季竹筠和玛瑙想不到的是,被附了身的朱满堂居然乖乖从屋梁上跳了下来,落在林培风身边。
“你可想我了?”林培风伸出手来,用手指帮朱满堂理了理垂在脸上的散发。
“嗯。”原来狂躁异常的被附身的朱满堂居然在林培风手下,像个乖乖的小猫咪一样。
“你是谁?”林培风替朱满堂绑好了头发,用爱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琴纾言!”朱满堂邪魅的一笑,伸出手指挑起林培风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林培风瞅着朱满堂眼波里沉过的笑影,整个人早就酥软了,伏在朱满堂的肩头大声喘息着。
这一幕把季竹筠和玛瑙看的目瞪口呆,“夫子和林公子,他们……”玛瑙流着口水向季竹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