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非要住我家楼上吗?”,李汶翰直言,敏感地听着行李箱轱辘的声音,判断方位,下意识竖起耳朵。
“你就这么排斥我吗?”,周艺轩语气带笑。
“什么叫我排斥,咱俩住楼上楼下方便吗?”
“我想和你有个照应嘛。”
“啊?”,李汶翰停下脚步,“你女儿呢?你照应你女儿去啊?”
男人又没声音了,又是这种沉默,李汶翰真的暴躁,
“你把孩子甩给她妈了?然后不管了?”
没人答。
“长得挺爷们的,原来你也没个责任感啊?”
“哼,责任感吗?”
李汶翰转身抬头看周艺轩,杵了会儿又觉得不妥,“关我屁事,想住我楼上你就住。”
李汶翰带周艺轩进电梯,刷了下16层,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警服外套拖在地上,
“我说真的。”,李汶翰闷闷地开口。
“嗯?”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生活。”
“你不想我打扰你,我不会打扰你。”
“所以你平时该干嘛干嘛不用因为认识我就上我家来客套,真用不着。”
“我本想把你当小弟弟一样,你没亲人,我也没有,不是吗。”
“不用了。”
“……”
“我不想认哥。”
为了少往来,李汶翰说他包了周艺轩家的水电费,说那房租你想起来就把钱打我微信,想不起来或者交不上,也甭来敲门道歉,不交就先欠着,我这工资够吃饭够养车,不着急用钱。
安顿好周艺轩和周艺轩的行李,李汶翰扔下钥匙顺消防楼梯走回15层的自己家,
是天太热了晒虚脱了吗?怎么我刚进家门腿就使不上劲呢?李汶翰蹲在鞋架旁,张开手臂,
狗狗跑过来,李汶翰呼噜呼噜毛,
“你说,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狗狗老老实实地趴在李汶翰大腿,舔舔李汶翰的警服裤子,
“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我们去c栋住吧,好不好,宝宝?”
李汶翰搓搓柯基的脸,
“我们离他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也更在lofter咯。
☆、相识
电视里上演家庭恩怨,小姑娘喊爸喊妈痛哭流涕,李汶翰抬手把电视关掉。
喊爸喊妈的,新鲜。得有十年没叫过的名词了。
李汶翰去冲了个澡,花洒开到最大,一条毛巾左搓又搓把全身搓出一条条红印,也还是洗不干净似的。
“就不能不干了吗……”
李汶翰轻飘飘嘟哝一句。
“怎么赚钱不是赚啊……”
蹭了把镜子上的雾气,上身肌肉紧实精壮,胸口肩胛骨脖颈上这几个刀枪棍棒的疤痕,在小麦色的皮肤上翻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小花,看上去蛮拼、也蛮幸福的。
李汶翰对自己呲个牙,笑得挺灿烂,那是几年前五加二、白加黑的执勤的收获,他喜欢。
在洗衣机里随手捞了件t恤套上,糊乱洗了警服衬衫搭上,今天有点累。
“别动。”,有只手在他手背上抹冰凉的东西,慢悠悠一丝不苟,有股药味。
“哈?……谁?”,李汶翰扑腾着睁开眼睛,眼角有点红,“你啊,你怎么进来的?”
周艺轩一身工装衣裤,头发短短,长得挺成熟其实五官即使没什么棱角、钝钝的,也是另一种正正的精神劲儿。他还蛮讲究地换了拖鞋,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摆在门口,再怎么干净,看起来仍是穿了很多年。
周艺轩手劲好大,李汶翰一条胳膊被攥住,竟怎么甩都甩不开,他掌心有茧,硬邦邦的,李汶翰打量那只手,心里琢磨。
“你没锁门呀。”,周艺轩皱着眉头,“小区治安好,你也得明白,你这门不能随便就不关了。”
“我那是忘了……谁让你来的?”,李汶翰蹿起来抱膝坐在沙发角落,使劲拽t恤把光溜溜的腿裹严实。
“本来想来问你你家楼上这热水器怎么用,没想到你睡着了。”,周艺轩指指那手背,“你这是怎么搓的?下午见你这还是个浅伤口,这眼看着被你拽成大口子了。”
伤口确实冒血呢,李汶翰伸舌头舔一口,砸吧砸吧小嘴,
“你做什么工作的?喏,掌心那茧。”
“宜家搬家具的。”,周艺轩说得不假思索、真诚。
“大哥,骗人走点脑,搬家具用一只手?”,下面盖上,上面盖不住,胸口顺着领子一览无余,李汶翰抱个垫子,想想我怎么还这么娘们呢?又把垫子扔地上了。
周艺轩捡了垫子端端正正摆到李汶翰胸前,又笑,“打孔拧钉子锤墙,都是用一只手呀,我骗你干嘛。”
“……也是嗷。”
“傻小子,身上有伤、累了有活要干、饿了的,你就顺手发个微信给我,我下来看看你,别自己挺着,也别糟践自己。”,周艺轩一个没忍住似的,去揉李汶翰的头,被李汶翰甩开,“我平时闲人一个,别怕麻烦我。”
“你撒开,”,李汶翰嘟着嘴,一股血腥味,一会我要刷牙,“……你有这闲工夫咋不给你女儿上点心?全扔给女人养,你可还行啊?”
周艺轩瞅着李汶翰红扑扑的眼睛,有句话咽嘴里了,顿顿,“孩子在全托学校。”
“老婆呢?”
“药,你自己按时涂吧,留个疤怪丑的。”
李汶翰一笑,正色道,“敢情你是婚姻不幸嗷?”
“我走了,明早有活。”
没等李汶翰开口,周艺轩去洗手间烫了个热毛巾,回来安顿在李汶翰的手底下。
李汶翰任他摆弄,一直若有所思。
搭话,“我要是女人,我也不和你过了,明明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租那么大个房子,还要送孩子上全托小学,过得还挺奢侈,你为了点啥啊?”
周艺轩想想,淡淡来一句,“还有点积蓄。”
“你也不小了,怎么积蓄在你那,是用来糟践的啊?”
“我”
“算了算了,”,李汶翰摆摆手,是,不能刨根问底,“不关我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别到时候交不上房租。”
“那你呢?你父母呢?怎么你自己过这孤苦日子?”
“擦完了吗?擦完快走吧。”
忽然面无表情的李汶翰,空气全凉了。
“李警官,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废那个话,快走吧。”
“别生我的气,照顾好自己。”,周艺轩临走前,还没忘帮李汶翰捎走垃圾袋。
房间只剩下李汶翰一个人,浑身光溜溜地撕开三包方便面,煮也不煮调料包也不放,两吞虎咽地干嚼。
吃到最后一包,李汶翰哭了,抹抹鼻子,没声音。
周艺轩做在消防通道楼梯上,裤兜里掏出盒万宝路深深抽了一口,为了回这小子几句喋喋不休的问话,接得也是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