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触及到温宁昭有点恳求的眼神时又有些心软了,不由没有挣开他的手。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凌霄被这安静的气氛弄得有些尴尬,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不自在道:“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先走了。”说着示意温宁昭放开他的手。
温宁昭没有松开,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5章 第五章
凌霄在温宁昭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两人随便找了寺庙里的一处石墩子坐下了。
温宁昭又沉默下来了,凌霄也没有催,看着温宁昭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下觉得,可能他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自己这么逼着他也不好。
如果他不想说的话,这篇就跳过吧,不然就显得自己在欺负他,凌霄刚想告诉温宁昭,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温宁昭张了张嘴,开口了。
“其实我每天来这里,是想给我的妈妈祈福,她…” 温宁昭顿了顿,似乎是不愿说出口,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疯了。”
凌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温宁昭安抚地看了看他,继续道:“其实我算是一个富家少爷,” 似乎有些羞耻,他红了红脸,“温家算是个大家族,而大家族就免不了有些阴暗的地方,当初,我的父亲娶母亲,是为了联姻,他其实根本不喜欢我的母亲。”
凌霄“啊” 了一声,有些慌乱,“那个,如果是这些隐私的事你可以不说的,我…我不是有意让你讲这些的。”他耳朵红红的,脸上都是懊恼之色,“那个,我是不是很坏啊,戳你伤痛啊。”
温宁昭看着面前一脸慌乱,懊恼地紧皱着一张小脸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的,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些告诉你了,其实这些也不算什么的,”他收敛了笑意,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我对我的父亲,并没有多大感情。”
就像一般豪门惯有的套路一样,联姻,出轨,私生子。他的父亲与母亲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只有他母亲一厢情愿。父亲那时候有个初恋,被家族逼迫不得已娶了母亲,心中自然就不甘于此,在母亲怀上他的时候与初恋藕断丝连,有了一个私生子,等爷爷无法再干涉这个家的时候,把私生子和那个女人带了回来,成功逼疯了母亲。
昨晚那个女人到母亲跟前说了什么,母亲突然就发病了,他安抚了大半夜才堪堪让母亲安静下来,而今天早上他又和父亲大吵一架。
凌霄听了之后就更难过了,觉得自己应该不那么好奇心重的,让温宁昭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他看。
看着面前一直都很阳光开朗的小少年一副要哭的样子,温宁昭有些无奈地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到头来,是需要被安慰的人来安慰了他,凌霄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两人重归于好,凌霄又忍不住去戳温宁昭的酒窝了。
等温宁昭要回去的时候,凌霄比以前更加不舍了,可能是两个人关系更近一步了。凌霄扯着温宁昭的衣角,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凑近了小声地说:“你别不开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温宁昭愣了愣,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低沉地“嗯”了一声。
凌霄又变成了快乐的小凌霄,连老住持都发现他心情不错,又跟他多讲了些佛经,凌霄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恭恭敬敬请出温宁昭的字,哼着小曲又开始临摹起来。
第6章 第六章
就这样又过了些时日,凌霄觉得自己原先无聊的生活因为温宁昭的出现而多了许多乐趣。
这天也是向往常一样,凌霄高兴地等着温宁昭的到来。
看到智勤又在偷懒,对一个小和尚找茬,凌霄没忍住上去呛了他几句,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跑到佛堂门外安静地等着温宁昭,佛堂里人来人往,他时不时要去递个东西招呼两声什么的。
等到了时间点,温宁昭还没来,凌霄也没多想,叼了根草倚在门外的柱子上,想着他今天可能又跟父亲吵架了,耽误了时间。
看着佛堂里外里外人来人往,凌霄双眼有些失神,眼见着快要到中午,温宁昭都没有来,凌霄有些心慌,没来由的觉得温宁昭出什么事了,今天可能不会来了。
一直到吃完午饭,凌霄都飘飘然的,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温宁昭到底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法联系,无端心情有些憋闷。
一天下来了,凌霄都是在佛堂门外转悠,有时跑到寺庙大门口向远处看,除了不断上山拜佛的香客,没有那个他焦急等待的身影。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今天肯定有事耽搁了,明天他肯定来,还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一连许多天,凌霄都是在等待到失望再到安慰自己中度过的,连做事都心不在焉,做饭没放盐还被寺里和尚埋怨了一顿。
晚上被老住持拉过去听他讲佛经也心不在焉,住持气的胡子发抖,让他抄佛经静心。
凌霄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桌上压着的几张纸,不由有瞬间的失神。
他拿过来又照着临摹了几笔,他这么些天晚上总花很长时间学温宁昭的字,终于有那么一点点进步了。写了几笔突然停下来,心里无端生出些委屈,温宁昭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他会不会就这样把他忘了。
他想起那天温宁昭走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得跟他说他们是好朋友,可是他却连他为什么不来找他了,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下山去找他,却发现,他除了知道他叫什么,知道些他家里的事之外一无所知。
凌霄又恢复了一个人玩的生活,每天挑水做饭,逗虫呛智勤,听着老和尚的唠叨,但他的眼神依然时不时地瞥向寺门口,有时候看到熟悉的背影会追上去,眼睛里的小火花在看到真容后又熄了下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凌霄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其实根本没有温宁昭这个人,但当他看到桌上温宁昭写的字时,却又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个话很少又很闷但却对他很温柔,会对他笑的清俊的少年是真实存在的。
凌霄白天依然是阳光快乐的小凌霄,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看着那些漂亮的字失神,发很久的呆才拿出笔来细细临摹起来。
这天凌霄由于晚上有些失眠早上起晚了,匆匆赶到佛堂招待香客,眼睛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凌霄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对上一双饱含感情的双眸。
凌霄愣了片刻,恍惚了一瞬,脑子里先是有些茫然无措,在看到温宁昭朝他微笑着走过来时,突然清醒过来,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撒腿跑走了。
温宁昭看到凌霄这样,心里一沉,赶忙追了出去。
温宁昭这些个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他母亲的家族和温家摊牌,温家一些不稳定分子出来作乱,温家陷入了内斗,他不仅要和那些个人精斗还要防备着他父亲,如果不是有爷爷的帮助他早就成了这场豪门内斗的牺牲者,还好最后他得胜了,爷爷把父亲赶了出去,他成功继承了温家,给了母亲的家族一个交代,两边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他每天都在想着他的小少年,他无时无刻不想来见他,等到一切结束后他连觉都没来得急补上就赶来寺里。
看到少年逃避着他,他的心狠狠一揪,麻麻的疼起来。
等追上他时,看到他红红的眼眶,温宁昭一阵心疼,把人紧紧搂到怀里来。
“你…你快放开我,我不想…不想看到…你。”凌霄使劲推着面前身形高大的少年,他搂得很紧,怎么都推不开。
温宁昭紧抿着唇,没有放开他。
凌霄见状这些天的委屈一股脑全出来了,顿时对抱着他不发一言的温宁昭拳打脚踢起来,“神经病,你快放开我,我不想理你,你快放开我啊!”一边吼着一边眼泪也掉了下来,使劲想挣脱温宁昭的怀抱。
温宁昭把人抱得更紧了,默默承受着凌霄的拳打脚踢,等人终于闹累了,在他怀里安静下来,他才紧了紧怀抱,在凌霄的耳边小声说着,“对不起。”
本来安静下来的的凌霄听到这句又忍不住爆发了,用力推开了温宁昭,眼睛由于刚哭过睫毛有些湿润,抬头看着温宁昭,话里带刺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温宁昭看到凌霄哭红了的眼眶,十分心疼,伸手想触碰凌霄的眼睛被他一把拍开了,“别碰我。”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话,沉默地看着对方。
温宁昭抿了抿唇,想拉凌霄的手,但被他甩开了,他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凌霄有些闷闷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明明是一直想着这个人的,但是见到他了却又朝他发脾气,温宁昭会不会觉得他不可理喻,其实他也没有义务来天天找他的,消失了也未必需要什么理由,现在还跟他道歉,说到底他除了内心思念和心情憋闷也没受什么伤害。
温宁昭看着面前安静沉默的少年,忍不住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哭红的眼睛,又把他搂到怀里安抚,他低声说:“我可以解释的。”
凌霄撇了撇嘴,靠在他胸膛上,也搂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那你,解释吧。”
温宁昭见凌霄终于肯理他,就将自己这么些天的事全告诉了凌霄。
凌霄听了之后知道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有些羞愧,半晌没有说话。
温宁昭以为凌霄又生气了,又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凌霄抬眸瞪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又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啊。”
温宁昭轻轻抚上凌霄红红的小脸,眼神温柔,完全不似爷爷将父亲赶出家门时点头同意时的冷淡,有些讨好地说:“我就是,你别生气。”
凌霄撇了撇嘴,“我没生气,”他抿了抿嘴唇,抱住了温宁昭的腰,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你了。”
温宁昭轻叹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缓缓搂紧怀中的少年,“我也想你。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