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有问,他一反常态,没有说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是对我的事情产生了兴趣,这让我有些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我开始担忧,我自认是狩猎者,但谁能保证我不是被狩猎的?我对他进行疏远放置,反而被他反将一军,他如果不是真的那么天真,那就是我遇到了比我更厉害的猎手。所以,我撒谎了。
我告诉他我是大学教授,最近写书,没有教课。离我的疗养地最近的是斯坦福大学,所以我就带着摄像头去斯坦福游历了一圈,他自然信以为真。
一天他突然说希望到美国留学,不知道如何能申请斯坦福的奖学金。事后我无数次的想,为什么我当时会将他对我发出的求救信号看成是欺骗?但想破头,我也没有答案。也许只是他运气不好,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
我没有马上应承他,只说会为他安排。
第二天,我等着他上线,屏幕连上的瞬间,屏幕的对面不是他,是一个比我还年轻的男人,那人用中文非常严厉的对他说着什么,似乎是不让他再与我联系,我听不懂,找来里奥翻译。里奥当时也没有学会多少中文,到底翻译的有几分正确我完全不知,但我却选择完全相信里奥,而否认了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坦诚。
我问他,“那个男人是谁?”
他说:“是教我美术的老师。”
我又问:“他是单身?”
他说:“是的。”
我说:“你们是同居关系?”
他说:“是的。”
后来过了多年,我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语言不通而产生的误会,他根本不知道同居和同住(livg和roo share)的分别。也许这就叫天意弄人。
被他激怒了的我,很久没有上线。再次上线的时候,他对着屏幕哭成了泪人。
我问他,“为何如此悲伤”
他说:“我被喜欢的人拒绝了。”
我忍着心中骂人的冲动,问:“是那个老师?”
他没有回答我,但他的眼睛非常的诚实,像女人一样藏不住事。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于是决定毁掉他。
我告诉他,斯坦福奖学金的事情我为他申请好了,如果他愿意可以直接来美国找我。条件是,必须成为我的情人。我的意思是解决我的□□的人,但他大概理解错了。我看得出,他内心非常纠结以至于嘴唇颤抖,无法给我答案。
五天后,他虽然没有上线,但给我发了封邮件,只说:“我同意你的条件。”
在美国见到真正的他时,我惊呆了,他吸引了我的全部心神,作为一个帮派的首领,我从未如此失态过。
不知道谁说的,真正的爱情都是始于一见钟情。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他,我都会对他一见钟情的。然而,我没有谈论爱的资格,因为爱情不可能始于欺骗。
从一开始的错误上面不断累积了更多的错误,最后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改正这个错误时我才认清了我的内心,我才真正了解了他的性格,他的纯真并不是伪装,我就像瞎子一样一直认为我看到的是假的,我所推断的是对的,我太过自信,太过多疑了。
对于我的残疾他从未鄙视,他见面时甚至说“他要学医好照顾我。”他的善良让我自惭形秽,但我当时不相信世上竟有如他这样的人。
把他带到我的住处后,再不经世事的他似乎也感觉出了问题,他想要逃走,我命令手下把他抓回来囚禁起来。当时拉肯劝过我,是否真的要这样做,但我不听,我甚至开始怀疑拉肯已经瞧不起我,要顶替我,背叛我,我用手段把拉肯送入了监狱。
尽管我把他囚禁了,但我仍旧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我没自信他还会相信我,他看我的眼神从那天开始就充满了畏惧。
那天,我喝了酒,就像是惯例的巡逻一般,我每天隔着玻璃,也会去看看他留有泪痕的睡脸。但是,里奥这家伙好大胆,居然潜入他的房间,在跟他说话。我知道是谁在指使里奥,拉肯即使在监狱里也能吩咐帮派上下,但我却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到。
我愤怒的冲入了他的房间,赶走里奥,叫手下按住他,我强了他。他差点被我弄死,看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万分后悔,赶紧找来医生为他治疗。
还好医生说他之所以会昏厥还有过呼吸是因为精神压力和营养不良,主要原因不在我。
但我怎么知道,那个蹩脚医生不是为了拍马屁而胡说八道?
后来他醒过来,我也不敢见他,里奥正好派上用场。里奥是我的传声筒,每天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里奥带来的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也不是求饶,而是:“我希望你履行诺言。”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被我搞砸了,如果变成交易能够将他留在我的身边,那我愿意堕入地狱。于是,我们的契约随着我开始资助他上大学而达成。
然而交易终究是交易不可能再有机会洗白变回爱情。在他学成毕业时,我决定放他走。
☆、酒店遭遇
彦冬至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宿醉的后遗症仍旧遗留在他的身体里,他只觉得晕头转向好像脚下踩着棉花。
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顿老奸巨猾的拉肯,他决定远离酒精。古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真的是有道理。
有时候彦冬至也很讨厌自己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设想进门看见谷雨的话,要说什么,要用什么表情。
跟他说:“不好意思?”
仔细一想,似乎自己也没什么需要赔礼道歉的地方。
跟他说:“我回来了?”
果然感觉太亲密了吧。
跟他说:“晚饭吃什么?”
人家又不是佣人。
……
不过他白担心了,因为回到家他才发现,谷雨根本不在家。
谷雨今天出去找工作了,如果只教几个老外学中文,他一个星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无事可做。于是他决定再做一份工作。为了决定这第二份工作究竟做什么,他确实想了很多。
首先,不能离住的地方太远,因为他可不想让彦冬至有借口请他搬出去。第二,下班时间最好能正常,这样他可以比彦冬至早回家给他做饭。第三,因为那几个外国人的学习时间不固定,所以最好自己的工作时间可以随之调整。
早晨一大早出门寻找目标的谷雨,走了十几分钟就转到了非常繁华的地段,一座非常气派的高楼映入他的眼帘。大楼前面左右对称设计了两个艺术花坛,花坛前面一个大大的花岗岩做的景观石上面镶嵌着不大的方形金属牌,牌子上写着“波尔顿饭店”,字体的下面整齐的码着五颗五角星。
谷雨站在门口久久没能移动,这里他有种来过的感觉,但又不是很确定。
远远的,两个门童看见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谷雨的穿着怎么看也不像是客人。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一步裙的办公室ol突然叫住了他。
“你!就说你呢!后厨的面试地在后门,你怎么跑正门来了?”
谷雨并不知道什么“面试”,确认女人的说法似得,用手指着自己问:“你说我?”
“不是你还有谁?你叫什么?”
“谷雨。”
女人迅速的在一张卡片上写了几个字,咔吧一声,卡片带着个夹子就夹到了谷雨的衣领上“这是访客牌,别弄丢了,出来的时候我还得收走。”
谷雨稀里糊涂的被这位干练的女性拉去饭店后厨面试小工。五星级酒店的厨房就是大,谷雨在心里这么想着,比医院食堂的后厨要大多了,也干净多了。
厨师长是个胖胖的外国人,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来面试的十几号人,跟身边的助手用法语说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那几句话对于在场的其他人可能是完全听不懂,但谷雨听懂了。他开始并没有做声,但很快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刚刚那人不是说他不用考了可以直接走了吗?”谷雨指着其中一位即将进行刀工考试的面试者对那位助手说。
“你说谁不用考了?”助手没有接话,反倒是那位考试的人有些不服的质问起谷雨。
谷雨没有理会那人继续说:“不只他,还有5号,6号,13号都有被那个外国人点名,我说错了吗?”
因为谷雨的突然提问,面试这边进入了乱哄哄的状态。厨师长的助手惊讶的看着谷雨。
被混乱吸引了注意力,厨师长不得不又回到了这边。
依旧还是法语问助手:“怎么了?”
助手指着谷雨将情况解释了一下。谷雨没等助手说完,就用法语对厨师长说:“我想请教你刚刚让这几个人直接离开的原因,他们的技术如何你还没有看呢,不是吗?”
厨师长对于听到发音纯正的法语,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们的手指甲不够干净,头发没有梳理整齐,个人卫生问题是厨师的基本素质,后厨有时候也是饭店的脸面,所以我不希望习惯不好的人降低了这里的等级。”
谷雨转身看了看众人,发现这位厨师长的眼睛确实很敏锐,但他仍旧有些不服气,“坏习惯可以改掉,好习惯可以养成。为什么要先入为主,就此扼杀他们的机会?我认为这样非常的不公平。”
“公平?”厨师长轻蔑的嘲笑着这个词。“我们需要处理腥臭的海鱼时,顾客在芳香四溢的大厅里品尝美食。这种就公平吗?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不公平。所以,如果要我公平也行,你用什么来交换给他们公平考试的机会?你自己的面试资格,你能让出来吗?”厨师长自认已然将谷雨“将死”,冷笑了一声,准备离开。
“好!我放弃这次面试的资格。”谷雨将衣领上的名牌摘下,拿在手里,表情非常平静,但眼神中回荡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看着谷雨和外籍厨师长用外语理论的众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靠近厨师长助理的一个人好奇的想知道谷雨他们的对话内容。很快助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精炼的整理成几句话告诉了他。刚刚被谷雨点过名的那几个人更是好奇的不得了,争相恐后的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很快谷雨用自己的资格来帮他们争取考试资格的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那几个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摸了摸头发,审视了一下衣着,果然跟其他人比起来有些脏,他们本来非常不满意谷雨之前的态度和说法,现在却不知道该对谷雨说些什么了。
自己放下话来的厨师长,被谷雨逼到了墙角,他冷着脸不得不同意了谷雨的交换条件。
谷雨将手里的名牌转身交给刚刚带他进来的ol,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的好意。”
女性早已被刚刚的一连串事情惊的呆若木鸡,以至于谷雨离开之后她才回过神。她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穷苦的青年居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她本人虽然听不懂法语,但她也听得出来,这位叫谷雨的青年法语说的比厨师长的助手要好多了。而且,刚刚仔细看才发现,那位青年很帅气啊。这样的人可以留作前台或者客房服务,不一定留在后厨。
女人想明白后再追出去已经晚了,谷雨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离开后厨后,谷雨在酒店的景观花园里迷路了,几棵高高的椰子树挡住了后门的视线。接着,他的注意力被人头攒动,热闹异常的酒店花园回廊吸引了。
走近一看,这里似乎在举行一个小型的画展。来看展览的人们衣着光鲜,标准的庭院下午茶打扮,服务生们端着饮料托盘慢慢悠悠的穿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