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奋斗

重生之奋斗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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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出事了?你大哥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你下午就离开学校回家,天都这么黑了还没到家,我和你妈就担心雪大路滑,怕客车出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回家也不说一声,让你妈担惊受怕,非得让我马上找车出来接你,可天这么黑了,去哪里找车去?这还是找到你董大爷家的牛车……别哭了,说,到底怎么了?”

    陈刚从来不曾想象过会在老头子跟前失声痛哭。在搂着老爸嗅着父亲身上熟悉的劣质香烟的气息哭出第一声时,他就霍然警醒想要抹干眼泪,唯恐自己的失态引起老人的怀疑。

    可是,当重生后再一次扑到老头子的怀里,尤其是耳边响起老人絮絮叨叨的嗦左一句右一句没完没了地诉说这么晚了天黑漆漆的还驾着牛车寻找他的老儿子,陈刚再也忍不住激荡的情怀,哭声更响,泪水更多,紧紧地搂着父亲,一刻也不想松手,生怕一松手老头子就会从眼前消失,巨大的喜悦巨大的感恩从心底萌发,纷乱的思绪一股脑涌上来,前世此生,此生来世,种种记忆闪电般闪现,最后却唯有父亲大人并不宽厚却无比温暖的刺鼻的焦油味道的肩膀才是最坚实的依靠!

    “爸,您什么时候学会赶牛车了?”

    陈刚终于抬起头,凝视着此时四十五岁看起来却已经有六十岁模样的父亲,想要开口询问母亲的健康状况,却鬼使神差地冲口说出这么一句俏皮嗑,说完,自己忍不住乐,“噗嗤”一声,破涕而笑。

    陈志信当然想象不到眼前的老儿子是从2009年回来的,眼看着孩子脸上泪水鼻涕一大把,偏偏还像他五六岁还穿开裆裤时哭哭笑笑的顽皮样,不由得脸色一沉,话到嘴边,关心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在孩子浑身上下扫了一眼,总算是没见到接到电话就一直在担心的伤痕之类,心一松,呵责的话就说不出口,随口说道:“年轻时在生产队放过羊骑过马,那时候进城都是赶着牛车的。”

    随即扬起手电朝对面的三轮车一照,问:“行礼在车上?”

    陈刚拿袖子擦了擦脸,点点头说:“爸,您调头,我去取行李。”

    话音未落,拉车的老牛“哞”一声,陈志信不由笑骂一句:“是牛调头,敢叫你老爸调头,小兔崽子。”

    陈刚哈哈一笑,顺手摸了摸印象中2000年后才病死的老牛,一路小跑,跑到三轮车跟前,径自去车厢拿下行李。

    “给你五块车钱。要是嫌少,你一分钱也别想要了。”

    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张五元纸币,陈刚冷冷地盯着三轮车车主。本来还寻思着自认倒霉当一次肥羊,可方才这不开眼的家伙随口辱骂老头子,真正地激起他心头的火气。

    三轮车车主打了个哆嗦,也说不上是被西北风吹的,还是被面前这突然间变了气质的少年人吓得,乖乖地接过钱,嘴里小声嘀咕:“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一扭方向盘,突突突地转弯就走,一刻都不敢停留似的,一边开车还一边回头瞧。

    陈刚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回头看了眼已经把牛车掉转头拿手电给自己照着路的老爸,心一动:原来那家伙害怕的是老头子,而不是咱这小孩牙子。

    “老爸,回家喽!”

    重生的少年脚步如飞,跑到跟前一屁股蹿上牛车,顺手抢过鞭子,一挥,大喝:“驾!”

    第四十二章老爸老妈和小妹

    “喔喔喔……”

    清晨,一声声清脆嘹亮的的公鸡打鸣把陈刚从睡梦中唤醒。

    睡眼朦胧地砸吧砸吧嘴唇,嘴角还挂着昨晚那只下蛋老母鸡的甜香,翻了个身,正想在久违了两辈子的自家热炕头好好地睡个回笼觉,胳膊一拨浪,碰到了不知什么东西,一声压抑的惊呼响起。

    心头一动,听到跟前有人压抑的鼻息,一股淡淡的清香送进鼻子里。紧跟着,一根细细的小棍子伸到鼻孔,女孩子极力抑制的咯咯笑声就在耳际。

    “啊嚏!”

    打了个打喷嚏,陈刚顺势坐起,双目一张,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不及闪躲的女孩子,凶巴巴喝道:“敢吵醒小哥,胆肥了你!”

    说着,右手高高举起,却轻轻地落下。

    毫不害怕的女孩子咯咯娇笑,连声求饶,手里却还抓着那根顽皮的笤帚棍。

    “咯咯……别打,小哥我不敢了,谁叫你昨晚回来都不喊醒我……”

    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二哥的陈宁全身蜷缩成一团,恨不得躲进棉被里,却撅起小脑袋兴奋地叫,稚嫩的小脸涨得通红,亮晶晶的眼睛流露着喜悦的光。

    陈刚笑呵呵地拉她起来,伸手摸着小妹刚刚梳洗完毕整齐光亮的发辫上,不顾抗议躲闪,使劲揉了几把,才笑着说:“明明是你贪睡,不等我回来就睡着了。睡得像只小猪一样,呼呼地打呼噜,我把鸡大腿放到你鼻子跟前都不醒。听老妈说你开始还想等着和我一起分吃鸡大腿,结果老爸一出门你就睡过去了。小懒虫!”

    陈宁一下子瞪圆了大眼睛,紧张地问:“鸡大腿都被你吃了?”

    “嗯嗯……”陈刚故意舔了舔嘴唇。

    “坏小哥!大坏蛋!你把两个鸡大腿都吃了,太坏了你。要是我肯定给你留一个,呜呜呜……”刚刚上初中。今年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急了,她不是在乎一个鸡大腿,而是陈刚的行为彻底破坏了已经执行十年的兄妹协议。

    “哈哈……小哥骗你的,几句话就掉猫仔了,哈哈……”

    “啊?坏小哥!打你!”前一秒钟还落泪伤心的小姑娘拿被子在小脸上一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用她毫无力道的小拳头狠狠地捶打在陈刚的身上。

    “老妈,救命啊,你老儿子要被老闺女打死了……”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地陈刚蒙着被子大喊大叫,一如当年与小妹玩闹时的没大没小。

    直到在外屋(东北乡下有时把厨房称为外屋。里屋当然就是住人的)忙着生火做饭的老妈喊了一声:“宁子,别欺负你小哥。”

    “妈!是小哥欺负我!”小姑娘撅起嘴巴,恨恨地使劲打了最后一下,嘟囔道:“爸妈都偏心,明明你是哥哥。”

    陈刚从被子里冒出头来,赶忙哄劝道:“好妹妹,这次是小哥错了,等会小哥带你去买好吃的好玩的……对了。你最喜欢吃的那个----”

    “大白兔奶糖!”

    小姑娘双眼放光,冲口而出。

    “呃……大白兔奶糖,这个时候就有大白兔了原来……”

    再回到从前,回到跟妹妹两个分享家里所有最好吃东西的岁月,看着小妹一着急就掉眼泪哄两句好话就破涕而笑的可爱模样,陈刚的心头又是温馨又是感慨。

    上一世,陈宁自幼聪明伶俐,被家里家外公认为是陈家姊弟四个将来最有出息地。可因为陈宁年纪最小,比老大陈晨小十一岁,比陈刚还小四岁。不可避免地受到父母的娇惯和溺爱,结果,陈宁偏偏成了陈家四姐弟中最终境地最落魄的一个。

    刚上初中时陈宁学习还很不错,到初二成绩就开始下滑,中考时是拖了大姐陈晨的关系才上了东山重点高中,高考时也不出意料地名落孙山,只能早早地步入社会,又不顾家人规劝早早地嫁人生子,偏偏老公又是个除了嘴巴甜什么能耐都没有的软蛋!心高气傲的陈宁自然不可能得到幸福,就算是当陈刚小有所成能够最大限度地帮助家人。对此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世,我一定要让小妹快快乐乐地长大,让她远离那些垃圾,让她不辜负自身的聪明才智!大姐和大哥已经参加工作了,不可能再有考学的机会。可陈宁不同,她才刚刚上初中,我一定要让她考上北大清华这样地名校!

    “小哥,你想什么呢?爸好像在外边喊你呢。”

    陈宁趴在窗台上头也不回,顽皮地呵着气,布满霜花的玻璃上现出一圈圈的小圆洞,明亮的光线透进来。她就把眼睛凑上去。背着手不停地摇,“快点快点。爸又在抓鸡呢。中午又有鸡大腿吃了,小哥你回来真好!”

    裹在窗棂上的塑料布忽闪忽闪地鼓动,一颗颗水滴溅落在小姑娘的发辫上,阳光一照,亮晶晶的透明,一说到鸡大腿,馋嘴的小丫头就兴高采烈,完全不了解那是家里年关时唯一的收入来源。

    陈刚急忙掀开被子,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翻找一阵,扭头叫道:“老妈!我地衣服哪去了?”

    “咳咳……在炕头的褥子底下。”

    母亲的咳嗽声伴随着呛鼻的辣椒油气味一起从外屋飘进来,“阿嚏!”陈刚再次打了个打喷嚏。

    突然想起重生前……一着急,陈刚三下两下穿衣下地,冲烟雾缭绕的厨房,见母亲钟淑娴正小声咳嗽着站在灶台前,扒拉着大海碗里面的辣椒油。

    “妈!”

    陈刚心痛地叫了一声,上前一把拽住母亲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推着出门。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辣椒油还没凉下来,会糊的。”钟淑娴不满地挣着,却一时没挣开。

    严冬的早晨,空气都带着冰碴似的,很清新,呼呼地吸进去,能一直凉到肠子里。刺鼻地辣椒味消失了,陈刚急促地喘着气,凝视着母亲被油烟熏黑了的面庞,久久不眨眼。

    老儿子难得地表现出这么温馨的一幕,钟淑娴暗暗叹口气,消去了心头淡淡的不满,心想油已经出锅有一会儿了,辣椒不会焦的,就别责怪老儿子了,可能是两个月没回家,有点想妈了。

    “妈!”

    陈刚轻声说:“您以后别弄辣椒油了,对眼睛不好。老爸愿意吃,我给他弄。”

    “傻孩子,和眼睛又有什么关系了……”

    钟淑娴笑骂了一句。她当然不知道十年后会染上眼疾,此时只是觉得老儿子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可孩子地关心让母亲一阵激动:又一个孩子长大了。

    “咳咳……妈,好呛啊。”

    陈宁跑了出来,“当啷”一声,绊倒了掩住外屋门的炉铲,“哎呦”一声痛叫,弯下腰揉着腿肚子,咧着嘴叫道:“都怪爸,家里就他一个人喜欢吃辣椒油,每次都弄得屋里呆不下人。”

    “你个小丫头,不小心!磕疼没有?风风火火的,走路不长眼睛。”

    钟淑娴急忙甩开儿子的手,上前去摸老闺女的腿。只穿了一条毛裤的陈宁掳上去裤腿,洁白的小腿肚上有一道红印子,一看,嘴一歪,“哇”地哭出来,“疼死了!”

    “叫你不小心,叫你不小心……”钟淑娴心疼地揉了几下,外边冷,寒风一吹,闺女腿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钟淑娴急忙抱起老闺女,一边进门,一边扭头对鸡棚里地丈夫喊道:“以后别吃辣椒了,看把宁子地腿都磕坏了。”

    陈刚目瞪口呆,站在那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老爸老妈是这么娇惯小妹的,怪不得陈宁长大后脾气会那么倔强,自己过去怎么就没发现呢?

    “刚子,来!”

    老爸地声音从塑料大棚里传来。大棚里鸡叫不停,透过塑料布,一个个飞来蹦去的影子闪来闪去。

    陈刚应了一声,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半边门帘,一眼看到手里已经拎着一只大公鸡的老爸,正在笨拙地试图抓住另一只长了同样火红鲜艳鸡冠的大公鸡。“快点进来,别让鸡跑出去。”

    陈自信的提醒有点晚了。话音未落,一只老母鸡一振翅膀,“突”地撞到陈刚面门。

    “啊----”

    陈刚眼皮一痛,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别是被叼瞎了眼睛吧?

    下意识地伸手一挡,正好把那只差点酿成大祸的老母鸡击了出去,“咯咯哒咯咯哒”得意地叫着,在雪地上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

    “刚子?”陈志信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大吼一声,再顾不得抓鸡,三步两步地冲了过来,就连脚底下踩没踩到平素当做心肝宝贝的公鸡母鸡都不管了。

    陈刚摸了摸眼皮,一下睁开眼睛,后怕地看了会儿老爸,突然哈哈大笑:“爸,我没事。哈哈,果然是命中注定,看来我注定要被这只老母鸡叼上一

    第四十三章心灵鸡汤

    昨晚上剩下来的大半盆小鸡炖蘑菇回锅乱炖又加了两把榛蘑,两块新鲜出炉热腾腾大豆腐,带着冰碴的酱缸咸菜,每一根芹菜、每一块黄瓜都透着青绿,咬一口鲜美爽口特别下饭,大米饭里掺着白晶晶的高粱米和红彤彤的小红豆,松软、喷香---这就是陈刚重生回家后吃的第一顿早饭。

    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还意犹未尽地把“二大碗”递过去,让坐在坑沿随时预备添菜的老妈给盛了碗浓浓的鸡汤。鸡汤很热,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开表面浮着的那层厚厚的、黄澄澄的油沫,美美地喝了几小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又圆又大的肚皮,舒服地哼道:“撑死我了,太好吃了!”

    陈宁一手抓着鸡大腿舍不得吃,又担心放回去可能被小哥偷吃,只好一直油乎乎地把它攥在手心里,另一只手不停地伸出筷子夹着鸡心、鸡肝、鸡胗统统放到饭碗里,学着父亲盘腿而坐的样子,嘴里正吞咽着一大块鸡胸脯,听到小哥说吃饱了,终于放下心来,将鸡大腿费力地塞进满满登登的饭碗里,抬起嘴角满是油腻的小脸,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小哥,你都吃三大碗饭了,要把咱家吃穷了。”

    “呵呵……”

    一家人对视一眼,看着像小狗一样守着肉骨头寸步不离的小姑娘,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钟淑娴一直笑眯眯地注视老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欣慰地伸出筷子。在两个孩子一番扫荡几乎只剩下土豆和蘑菇地菜盆里夹了块鸡脖子上的鸡皮,递到一直埋着头专心致志地以辣椒油和咸菜为下酒菜,时不时喝上一口一块五一斤的散装白酒的丈夫面前,又帮丈夫的饭碗里盛了一勺鸡汤,这才端起饭碗吃了开饭以来的第一口饭,一边拿眼角留意着端着鸡汤朝炕头退了退屁股的老儿子,唠唠叨叨地重复她对丈夫、对子女说了二十多年的那句话:“多喝点汤,汤有营养。”

    心一颤,陈刚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鸡汤洒出去。定了定神。他依旧垂着头慢慢地朝鸡汤吹着气,苦涩地笑笑,过了一会儿,轻声说:“老爸,今年春节地年货能不能让我买?”

    就在饭钱,陈刚把贩卖热水袋赚得钱拿出来一千块,费尽口舌地解释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打消父母的疑问。

    饭桌上爸爸妈妈连鸡肉都舍不得吃的情景落在眼里。陈刚痛在心上,要不是两世为人子,对父母骨子里的那份固执再熟悉不过,他肯定会跟上一世年轻时一样----赌气似地误解老人的爱心。会肤浅地觉得这样的举动除了家里穷,什么也说明不了。

    现在,他重生了,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是那个结婚成家心智成熟的陈刚。知道如何做才能一点点地改变父母地执拗观念。

    赚钱,改善家境,是第一位的。然后就是一点点地消除父母身上长久贫困下养成的节俭到不可思议的“坏习惯”,开始逐步适应、习惯富裕安宁地生活环境----就像上一世自己承包工程腰揣数十上百万后回到老家后的做法一样!

    “好啊好啊!”

    陈宁一听马上吞下去了还没有嚼烂的鸡肉,拍着手又是叫又是笑:“小哥赚了那么多钱,比爸都厉害。小哥,你答应给我买套新衣服的!”

    钟淑娴皱起眉头,看了眼陈刚,欲言又止,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饭碗。默默地看着陈志信,等着丈夫拿主意。

    一坐到饭桌上除了盯着辣椒油和六十度地散装白酒外很少说话。更很少抬头的陈志信闻言抬起了头,手里擎着他大女儿毕业后拿到第一笔工资购买的精致酒杯,要喝不喝地端详着,好一阵儿,才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儿子!你在学校赚同学们地钱,传出去不好听,会让人说闲话的。这一千块钱啊,留着给你做将来的学费。至于年货,今年咱家多买点。等二十八、二十九那两天到县城集市上卖掉外边养得那些小鸡,你和你妹妹想要什么,就跟爸说!”

    钟淑娴附和道:“是啊是啊,你一个小孩子会买什么,让你爸张罗去吧。”

    说完,钟淑娴踌躇一阵儿,在陈刚刚要开口规劝前小心翼翼地问:“刚子,你那钱……真的没问题吧?那可是一千块啊。”

    陈刚翻了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地喊了声:“妈----”

    真服了他们了。幸亏从没打算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他们。如果二老知道他们的儿子现在只要稍微琢磨一下就就能弄到海量的钱,就算是成就个亿万富翁也没太大难度……罢了。这样危险的念头千万别考虑,十有八九会把一辈子习惯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地老爸老妈吓出病来。

    陈刚两口就把剩下地鸡汤喝下去了,把饭碗递给陈宁,顺口说道:“快点吃,吃完了收拾桌子洗碗洗筷子。”

    “啊?”

    刚咬了口鸡大腿的陈宁困惑地抬起头,漆黑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委屈地看了眼爸爸妈妈,又剜了一眼陈刚,撅起嘴巴说:“妈!小哥让我洗碗?”

    “你这孩子!”

    钟淑娴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会指使起你妹妹来了?宁子这么小,什么时候干过活啊。”

    陈刚原本也就是顺嘴说说---在上一世,姊弟几个都结婚成家后,年节回老家一起吃饭的场合,四姐弟中最强势的陈刚自然而然地会指使两个姐姐干这干那,而绝对不会让已经六十岁的老妈在眼前忙活。

    此时,他吃饱喝足,刚刚又心有所感,口一张就说顺嘴了,却忘记了此时陈宁仅仅十三岁而已,长这么大了,爸妈还真的从不曾让她干过活。

    认识到这一点后,陈刚心头一动,打消了自己亲自下地去厨房收拾打扫的念头,仍旧懒洋洋地靠在热炕头,手一摆,伸出一个手指头,对着小妹比划道:“一斤大白兔!把这顿饭的碗筷打扫干净,就是你的了。”

    陈志信和钟淑娴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儿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姑娘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冲口叫道:“两斤!”

    呵!小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还知道讨价还价?有前途!

    “不干拉倒。一斤,没得商量。”

    “好!说话算话,要是赖皮,我就告诉妈。”

    陈宁来了劲头,兴冲冲地吃了几口,把碗筷一撂,张嘴叫道:“妈----”

    陈刚吹了声口哨,打断了她,“不许让老妈帮忙,否则一颗糖都没有。”

    “妈----”小姑娘神色一黯,再出口的这声“妈”就有气无力,气哼哼地下了地,笨手笨脚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杂物。

    “胡闹!”

    钟淑娴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下地,推开小女儿的手,笑骂道:“傻丫头,别听你小哥瞎说,他糊弄你呢。上坑头呆着去,地上凉。”

    “可他说----”

    “你小哥逗你玩呢,不干活也会给你买好吃的。”

    “喔----喔----小哥真好,妈你也真好!”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爬上坑继续吃她的鸡大腿。

    慈母多败儿啊……

    陈刚无语了。一扭头,看到老爸陈志信也在苦笑,父子两个眼神碰到一起,会心地一笑。

    陈刚忍不住嘟囔道:“老爸,我也是你们从小惯大的,我怎么就这么懂得体贴父母呢?”

    “臭小子!”

    陈志信终于忍不住开口笑骂:“宁子才多大点,你现在多大了?还有脸说你妹妹,你忘记你小时候了?暑假时成天跟老刘家老孙家的几个小子混在一起,偷瓜偷李子什么都偷,还去纺织厂偷废铁卖钱买冰棍。要不是老子揍你几顿,说不好也跟那几个败家子一样,到现在还偷鸡摸狗。”

    “哈哈……小哥你小时候被爸揍过啊?”小姑娘好一顿嘲笑,总算是出了方才被兄长捉弄的气。

    陈刚狼狈不堪,有点傻眼了。教育妹妹慢慢调教的苦心竟换来老头子的一顿挖苦,这实在是太冤枉了。

    陈刚嘿嘿地笑,一半认真一半调侃地说:“老爸,想不到你也和老妈一样,都是溺爱,一点也不懂得如何培养孩子。”

    陈志信哼了声,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伸出筷子捡取着菜盆里所剩不多的鸡肉丁,头也不抬地训斥道:“老子不懂培养孩子?你大姐,你大哥,都是考学走出去的。还有你,你妹妹,不也都在顺顺利利地上学?你看看景福乡,甚至是整个东安县,我陈志信就不信,还有哪个人家能同时供四个孩子上学。这就是你老爸的能耐!”

    第四十四章价值不菲的葡萄酒

    陈刚家老屋建于二十六年前,青石底红砖墙灰瓦房,很大很宽阔,按照农村的计算方法属于四间大瓦房。

    老屋只间隔了里屋和外屋厨房两大间,里屋很长,南向窗户下就是两米宽十二米长的火炕,名副其实的“大通铺”,上面铺着一年一换的炕席----此时还无力添置溜光锃亮的炕革,太奢侈,陈刚他们姊弟四个就是在这长长的炕上追逐打闹地渡过童年。

    “……小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教我们英语的大刘老师可帅气了!”

    “呃……我在听在听----大刘老师?有我帅吗?”

    早饭吃完,被老妈强迫呆在炕上不让下地帮手的陈刚靠在炕头处贴着报纸的墙根,腿脚盖着钟淑娴亲自上炕开柜子取来的褥子,生怕屋子里炉火不旺冻着她的老儿子似的,陈刚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一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趴在脚底下的陈宁,小姑娘正小嘴叭叭不停讲述她在学校里的见闻,话题很快就集中到青春期少女最津津乐道的校园内帅气男老师身上。

    陈刚的敷衍和自吹自擂激起小姑娘的不满,一下子爬起来背转身,不屑地撇嘴道:“就你还跟大刘老师比?等你见了刘老师才知道什么是帅哥!”

    陈刚有点晕。这才是九四年啊,还没到花痴遍地脑残众多的21世纪呢。

    看小姑娘气呼呼的侧脸,陈刚一阵暗笑。对于此时仅仅是天真浪漫还没有染上后来某些恶习的小妹,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就欠起身拉过陈宁地肩膀,笑嘻嘻地问:“我没有刘老师帅?那你说。跟大哥比起来,谁更帅?”

    大哥陈方是陈刚和陈宁自小的偶像,上学前就是努力学习的榜样。

    陈方长相出众,是方圆十里八村公认的美男子。多才多艺,画画、毛笔字、吹笛子弹吉他,样样拿得出手,都是无师自通自己摸索出来地,在景福乡远近皆知,一直是乡邻教育子女的榜样。

    一提起大哥,小姑娘就没辙了,睁着大眼睛气呼呼地,蠕动着红润的小嘴唇却半天没找到词。显然。在她心目中,那个大刘老师也是无法与大哥相比的。

    陈刚嘿嘿一笑,正要拿兄长和同样出色的大姐做例子好好引导一下陈宁,在地上翻箱子不知寻找什么的老爸陈志信突然叹了口气,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陈方白瞎了,他本该能考上大学的。”

    陈刚心一沉,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无意识地凝视着屋地上熊熊燃烧的大肚铁炉子,强笑道:“爸,大哥现在不也挺好地嘛?”

    陈志信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扶着箱盖,半晌没吱声。

    老屋子突然安静下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却聪明地闭上嘴巴的陈宁看看小哥陈刚,又扭头望着父亲,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困惑和不安。

    不知何时,系着围裙双手湿漉漉满是刷锅水的钟淑娴出现在门口,幽幽地说:“陈方还好,毕竟是男孩子,我还不怎么后悔。我现在就操心大丫头。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七八十里外的偏僻中学上班,说不上会遇到多少难处,每次回家一看到陈晨装出来的笑脸,我的心就堵得慌。”

    “你说你……在孩子们跟前说这个干啥啊?”

    陈志信眉毛一竖。不满地瞪了眼妻子。后者欲言又止,顺从地回到厨房去继续忙碌,深长的叹息声却飘进陈刚的耳朵。

    陈刚微微眯着眼睛,视线从地上熊熊燃烧地大肚子火炉上的长长烟筒一直看过去,深深地凝视着西北面房角墙壁上厚厚的浓霜,眼皮一抬,又注意到天棚靠近大梁的位置有一大滩黑呼呼的水印。

    陈刚的心神一阵飘忽。脑海浮现出一幅幅美好的前景---

    这老房子太破旧了。夏天漏雨,冬天反霜。年年都要修补,家里却没钱像周围人家那样起新房。要不是这些年要供四个子女上学,勤俭肯干没黑没白终年劳碌赚钱的爸妈早就能积攒新房子的钱了。

    我要尽快赚钱,盖新房子让爸妈住进去。我要用重生所带来的特殊能力帮哥哥姐姐改变命运,要让他们都能实现心中地愿望。我要让小妹快快乐乐地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要努力奋斗,让亲人的生命中不再有遗憾。

    亲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心愿……哦,还有蒙蒙……

    突然,陈志信大声嚷道:

    “淑娴!东西放哪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这个箱子里的,是不是你又收起来了?”

    “老爸,你到底找什么呢?”

    陈刚趁势溜到地上,笑嘻嘻地上前凑热闹,“用老儿子帮您不?”

    “去去去,上炕和你妹妹玩去。”

    已经打扫完厨房地钟淑娴走进屋来,不由分说地把陈刚朝炕沿上推。

    “我都多大了?还陪小孩子玩----”陈刚不满地嘀咕,可钟淑娴顺手拍了他脑门一下,笑骂道:“你才多大?”

    转身又对丈夫说道:“让我收起来了,怕宁子偷喝----”

    “妈----有什么好东西藏起来不让我知道?”

    一听有好吃的,陈宁扑棱坐起来,惹得父母和陈刚一起哈哈笑。

    “呵呵,你这个馋猫,让你知道了还能剩的下?”

    说笑着,钟淑娴从犄角旮旯翻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递给丈夫,“小心点,听说值不少钱呢。”

    “我看看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小丫头欢呼一声,光着脚就跳下地,害的钟淑娴急忙把她抱回炕上,一边哄劝:“地上凉,你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两瓶葡萄酒罢了。”

    随着陈志信从塑料袋取出两个包装精美的酒盒,陈刚嗅到一股浓郁的葡萄酒香气,不由地也好奇上前,一看,酒盒上竟然是看不懂地外文。

    “咦?这是从哪里陶弄到地?我怎么看不懂啊,不是英语。”

    陈刚很惊讶,看着精美纸盒上印刷的弯弯曲曲地字母,又看到密封严密的塑料薄膜上有一个小小的皇冠标志,似乎代表了品质等级。酒香若有若无,醇厚纯正,都能证明这被老妈用一个一分钱不到的普通塑料袋包裹的葡萄酒价值不菲。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从哪里买来的?估计整个东山市都不一定有卖的,毕竟现在不是200年。

    “哇----这盒子好好看啊,我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张开了小手。

    钟淑娴匆忙抱住了小女儿,紧紧地楼主,笑道:“傻丫头,这是好几百块钱的东西,可不能被你霍乎了。”

    陈志信粗糙的大手抚摩着酒盒,眼神中流露着舍不得,对陈刚解释道:“这是你三姨前几天拿来的,说是法国进口的高档葡萄酒。因为你三姨夫一向只喝白酒,就拿过来给我,这不是过年了嘛,就是个心意。呵呵,你三姨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你妈老同学的情份呢。”陈志信笑呵呵地看着妻子,话语中难得地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三姨夫?

    陈刚恍然,怪不得!家里亲戚中唯一上得台面的并且还能保持走动的也就是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姨夫邓军了。

    邓军的爱人秦亚丽是陈刚母亲钟淑娴的老同学,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为人爽朗直接,对陈家多有照顾。当初大哥陈方粮校毕业本来会被分配到东安县粮库,结果在邓军活动下直接进了待遇最好的东山市国家粮食储备库。

    “三姨夫现在还是县林场主任吗?还没调到市里去?”

    陈刚有点记不清了,想了想就试探地问了一句。

    在陈刚印象中,大概也就是这几年,邓军将会升迁到市林业局副局长,举家在市中心买楼置业,一时风光无限,两家的走动自然而然地冷下来。为此,老妈钟淑娴还很感慨。

    却不想,就在邓军即将接任一把手宝座之际,却卷入一起涉及面很广的退耕还林专项资金挪用案。专案组顺藤摸瓜,最后虽然排除了他在挪用案中的嫌疑,却查出邓军在东安县任职时见不得光的陈年旧账。结果自然是邓军黯然出局,局长宝座没了不说,更是直接退休,彻底地离开仕途。

    念着上一世邓军夫妇对自家的情谊,不管人家是不是出于炫耀显摆的心思,陈刚此时都觉得有必要适当时候提点一下,如果能让邓军规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也是一份善举吗?

    陈志信没有深想,随口说道:“谁说他要调市里去了?刚子你等会和我出门,你拎着早上抓的那两只大公鸡,我拎着这两瓶酒,去皮校长家。你大姐工作调动能不能成,就看皮校长答不答应了。”

    突然从老爸的嘴里听到大姐陈晨工作调动的事,陈刚心头一动,猛然想起那段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屈辱往事,冲口叫道:“不要去!皮德彪拿人钱不办事,不是个好鸟!”

    第四十五章皮德彪

    景福乡是距离东安县城最近的乡镇,交通状况却是十二个乡镇中最差的。二龙山支脉穿乡而过,全乡山石嶙峋,沟坎一个接一个,可以跑轿车的平坦水泥路直至02年才动工修建,在此之前,顶多能跑一跑吉普车、摩托车之类。

    俗话说山高皇帝远。除非必要,县领导和各部门头脑极少来景福乡这天烂路受罪,有时候甚至一年到头也不会下乡视察。这自然乐坏了景福乡上上下下的大大小小干部官员,“老子的地盘老子做主”的观念风靡全乡,根深蒂固,哪怕是手头掌握了屁大点权力也能当个土皇帝。

    上午九点许,完成了十五年来每日例行巡视校园的景福乡中学校长皮德彪,哼着《王二姐思夫》,一步三晃,施施然迈过校园东南角特意留置出来的小偏门,朝着一墙之隔、用校舍维修专项资金建造的教职工宿舍走去----其中,占据东首的一栋地基明显比周围房屋高出一大截、涂刷了漂亮的淡黄|色墙漆的三间砖瓦房就是皮校长自家宅院---有老师说这栋房子的建筑费用占了整个维修资金一半带拐弯,还不包括被校长大人私下截留的部分。

    这样的私下言论在整个景福乡到处流传,连刚刚下地跑路的小孩牙子都能奶声奶气地嚷嚷:皮德彪----扒皮彪!皮德彪---扒皮彪!可没人敢在皮校长跟前嚷嚷。这不,美滋滋哼着小曲的皮德彪正美滋滋地回味着方才在值班室挑逗值班女老师刘慧霞的情景。一想起自己讲得那些黄笑话,插科打诨逗得刘慧霞前俯后仰,她胸前那对刚结束哺||乳|期的大奶子惊心动魄地在眼前晃荡……皮德彪地心里就像是喝了一杯家里压箱底的茅台酒。砸吧砸吧嘴,回味悠长,能一直爽到第二天早上浑身发软只有那一个地方发硬!

    可是,当他刚刚进了自家那黑漆栏杆雕花的大铁门,迎面看到院子里在雪地上扭着水桶腰似模似样地做着最新一套广播体操的自家婆娘。所有的好心情都飞了。

    厌恶地瞪一眼年过五十,还跟潮流地穿了身紧身衣、内罩毛衣毛裤看起来臃肿不堪像动物世界里水獭一般地老婆蒋翠花,皮德彪没好气地呵斥:“大冬天的。你这是又唱哪一出?就你那老母猪似的身段,再练也变不成杨柳细腰,少在那哈喇子不害臊了!明天就是小年,今天肯定有人来送礼,你赶快地回屋换衣服,这是干啥玩意呢这是?”

    青春已逝早不复当年“景福一枝花”风光地蒋翠花没理他,继续努力地手按腰眼来回扭摆,仰头望着自家的房顶,自言自语似的说着风凉话:“可不是咋的!跟那个刚奶完孩子的小寡妇相比,你这老鬼看我这老茄子自然不顺眼!”

    走到房门口的皮德彪听了刺耳。刚刚舒缓下来的眉毛又竖了起来,回过头眼皮子一翻,狠狠地瞪一眼老伴胸前那团物事,“呸!”吐了口吐沫,“霜后的茄子,又干又瘪。枯萎的像葡萄干一样,瞥一眼都能做噩梦。”

    这样拌嘴的日子已经重复十多年了,自从皮德彪当上校长就开始了。要不是蒋翠花表面上逆来顺受骨子里却绝对不肯吃亏,让皮德彪清楚一旦真地干出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肯定是自家婆娘第一个上访举报,他早就有心思效法古人休妻招小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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