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一般都在火车站候车厅等候。众所周知,火车站候车厅总是充斥着方面便和香肠的味道,还混合着烤鸡、炸鱼的味道,还混合着bj、sh的各种特产的味道,还混合着白酒、啤酒的味道。我很讨厌这些味道,因为它们总是勾起我内心深处的yu望,那种对食物yu罢不能的yu望。
最初,我没经验。毕竟,作为一个学生,一个贫n代的学生,我的火车旅途只有两个站点:家——学校。这两个站点都是小站,一年四季,候车厅里车站工作人员比乘客多。那时,小站的乘客一般都是吃过饭才去坐火车,所以,我很少见到大站的风范。那时,我作为一名研究生,我对未来还充满着希望和向往,所以,偶尔看见一个人在车站候车厅狼吞虎咽吃东西,我总是抱着怜悯的神情望着他们。
在我没有遭遇下面这件事之前,我的思想深度一如当初有内涵。我一如既往喜欢火车站候车厅,因为这里帮我省却了宾馆费用。
那次,我照旧乐呵呵地走进某省城火车站候车厅,依然欢天喜地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话说这个位置,也是来之不易的。本来我前面有一个农民工,很明显,他是直奔这个位置的。但他背着一个很大很大的麻袋,而我背着一个很轻很轻轻的背包,于是,我就很机灵、很轻松地窜到他前面,很惬意地坐下来。我看着那位农民工兄弟茫然的目光,我心里禁不住欢乐无量。
大家切莫误解。本质上,我也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我那天为找工作奔波了一天,是又累又躁。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偶然事件,还是让我坐下来消停消停,泄泄火气。不过,我也有一丝愧疚,也就那么一丝愧疚。因为这时,我旁边的人起身检票去了,然后,那位农民工兄弟赶紧一屁股坐下。他那神态,很担心再遇见我这样的伪谦谦君子。
我喘了口气,歇了一会儿,拿出水杯喝几口水润润嗓子,就从背包里掏出我的晚餐,花卷。因为是花卷,我还多带了几个。
我用手指轻轻撕开那一层层的油面,用舌头贪婪地舔着上面的葱花,真香。突然,我嗅到了更香的气味。我看看左边,那个农民工兄弟,他正在喝水,喝茶水。彼时,我对喝茶不感兴趣,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他茶叶的贵贱。我把头扭向右边,嗬,原来是从这边传来的。
我右边是一个老头,衣服很破旧,脚下放一个破袋子。他手里正拿着半只bj烤鸭慢条斯理细嚼慢咽,还嗞溜嗞溜地嘬着bj二锅头,就那种二两装的小瓶二锅头。他嚼的津津有味,喝的兴高采烈。偶尔,那老头还哼几句豫剧穆桂英挂帅里的经典唱段。什么是安享晚年?什么是老来乐?这就是啊!看见这老头如此有生活情趣,我是真心祝福他,祝他长寿百岁。
这时,我又嗅到一股香气。我寻气而去,原来是我左边的农民工兄弟。他刚从包里掏出一只炸鸡,应该是进车站前买的,还散发着热气。他又掏出一瓶白酒,也是bj二锅头,只是这是一斤装的。年轻人果然不一样。
他比右边的老头吃相豪爽:一手拿着炸鸡大口大口吞,一手拎着瓶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酒。这阵势,比电影上那些刚翻身把歌唱的农奴们更幸福。吃的累时,他就很快乐地望着这人声鼎沸的候车厅,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扫shè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然后,他的脸上就流露出无比美满的笑容。什么是幸福生活?什么是小康?这就是啊!看见这位农民工兄弟是如此享受生活,我是真心祝福他,祝愿他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
于是,我也很快乐地啃花卷,我也是啃的有滋有味,每个葱花我都不放过,不但如此,我还在口里咂吧那些葱花很长时间,直到砸吧的那些香味无影无踪我才恋恋不舍地咽下。期间,我也会美滋滋地喝几口白开水,幸福地望望越来越人声鼎沸的候车厅。
“嗯,嗯。”
我正啃的风生水起时,坐在我右边的老头酒足饭饱,收拾好他的物件,起身,站到我的面前,把手伸到我鼻子下,也不说话,就是“嗯,嗯”的。
“有事吗?”我不解其意,就问。
“嗯。嗯。”他从兜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自己手里,然后望着我,目光深邃。
我左边那位农民工兄弟见此状况,也停止四处幸福的张望,看着这老头。我还在疑惑时,他已经与那老头心有灵犀了。他用那油腻的手掏出一元钱很爽快地放在那老头手里。然后,那老头就朝他飞去一个包涵无限情谊的笑容。之后,那老头又把脸面对我,再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我。
“你——你刚才吃的比我还好啊?!”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这句话里藏着点儿自嘲。
“嗯。嗯。”那老头似乎没听懂我的话,神sè如初。
我翘起二郎腿,啃着我的花卷,把头扭向远方,不再理他。
那老头用那油腻腻的手轻轻拍拍我肩膀,表示了友好,同时,他用那张真情四溢的脸挡住我远望的视线。
这时,周围的人都向我们这边观望。
“给一块钱让他走吧,别丢人了。”那农民工兄弟劝我。
我望望周围那些五花八门的目光,那些稀里哗啦的笑容,我从包里掏出一个花卷,给那老头。
“嗯。嗯。”那老头不接花卷,把手里的硬币弄的晃荡晃荡的响。可能看我这块不识时务的烂木头还算开窍了吧,他的脸上绽放出欢乐的笑容。
我又从包里掏出一个花卷,给他。这时,我已没了刚才的无奈,我积极主动努力献殷勤。因为这时,周围很多人在围观了。那些人看见我手里捧的花卷,眼里都是怜悯的光。
“你这老头,真不识时务。”一个人民群众大声呵斥。
“没见人家还不如你啊?!”一个在我附近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妈更体贴我。说着,她走到我跟前,往我手里塞两根香肠。我不知该不该接那位大妈的香肠,但我本能的推辞。那位大妈打情骂俏般拍了我的脑袋一下,硬塞进我手里香肠,然后走了。
我该哭,还是该笑呢?
即便激起了全体人民群众的怒火,那老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唉,没化真可怕。要是这老头读过书,他就知道“民能载舟、也能覆舟”的千古真理,要是激怒了广大人民群众,人民群众还能给你施舍钱吗?人民群众是你的衣食父母啊!
我真想给他讲讲这道理。但在没给他钱之前,我意识到不合适。只有先给了钱,我才有资格教诲他。但现在我没钱给,我想想,那就算了吧。有句野史说的好,“蚂蚁一犯贱,大象来强jiān。”你这个贱老头,你等着吧。(去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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