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阿宝公主

阿宝公主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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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没辙了,只

    能又气又怒地瞪着他。

    杨明始终嘴角含笑。他哪会不知老太爷的心思——

    “小宝儿,我来为你引介。这高高在上的老头子便是杨家掌大权的老太

    爷。”

    “我知道,就是你的爷爷嘛!”他坦率的说出,不明白杨明干嘛拐弯别抹

    角的说明。

    杨明轻笑一声,发觉老太爷眼里的疑惑。

    “阿宝长年住在山林,自然不知一般礼仪规矩。”他指的是她未上前向老

    太爷请安这档事。

    老太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将一叠书像扔给杨明。

    “我召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见她。从这些画像中选一个闺女,等下个月

    初就同杨月的婚事一块办了!”

    杨明瞧都不瞧一眼!数月前媒婆来说媒都教他给逃了,如今又怎么可

    能屈服呢?再说,他岂会不知老太爷心中所想?

    反倒是阿宝乍听之余,吓了一跳!

    “你要成亲?”

    瞧见她又急又慌的可爱神色,杨明贼贼地咧嘴一笑。

    “怎么?你吃醋了?”

    “呸!我好歹是个男子汉,怎么会吃莫名的醋!”

    心里是挺酸的,可他死也不会承认的!他是怎么啦?本来就瞧不起杨

    明的,怎么这会儿听见他要成亲,反而心头难过得要命?

    “少在那里‘打情骂俏’的!”老大爷的声音又吼了来。“你赶紧选个闺

    女,若是不选也成,闭着眼睛随便挑一张。总之,下个月初定要成亲!”

    “你爷爷快死了吗?”阿宝低声问,但还是叫老太爷给听见了。

    “你说什么?在咒我死吗?”

    “我才没有!只是感到挺奇怪的,既然你还没要死,怎么就急着要杨明

    娶亲?是他没人要吗?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不是我自夸,显然没有

    正宗大夫传授,可我待在山上好歹也有十几年,什么草药我都略知一二。你

    要是有病,尽管对我说,我自当尽力为你医治。”后头几句是对杨明说的,

    敢情真当他有什么见不得入的疾病似的,还很努力的装出慈悲的表情。不过

    以这几日杨明待他的情形而言,能不被他下毒就已是万幸了!

    杨明——他是哭笑不得:

    这一老一小可是对上了呢!

    果不其然,老太爷又炮轰了!

    “谁说我孙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我是耽心好闺女都让人给娶走了,

    到时我杨家如何承香烟!你瞧,这画上的女孩哪个配不上杨明的?城东的阮

    二小姐刚满十七,人长得富泰端庄不说,女孩家该会的玩意儿哪样不会?京

    城富豪之女莫愁姑娘,年纪虽大了点,可论容貌,也算是京域第一大美女!

    哪个闺女配他都绰绰有余!怎么?瞧你不齿的神色,若有什么话要说,尽管

    说便是!”已经好久没说得这般畅快了!

    须知杨明三年五载不在府里是常有的事,杨月又不会顶嘴,往往逆来

    顺受;更别谈手下那些家仆,又有哪个敢不要命的插上一嘴?平日除了和小

    渔儿那小丫头说说话外,可也没遇见过像阿宝这般好玩的女孩子!

    哪知阿宝全然不理他老人家,一把抢过杨明手中的画像,细瞧上头个

    个画得传神的女子,瞧了半的,又偏着头凝视杨明。

    “她们可没你好看呢!”说的倒是实话。

    “是吗?小宝儿,你言下之意,便是这画像中的女子没一个配得上我

    罗?”

    “阿猫阿狗都配得上你,你娶谁干我屁事?”听见身后倒抽口气的声响,

    回首一望,原来是有沉鱼落雁之貌的畅月。

    才一进门,就听见这半大不小的男孩口出秽言。虽知杨明与江湖中人

    来往,其中也不乏粗鲁无礼的汉子,可杨明从不曾带回家里来。唯一的江湖

    人物草上飞仇似海,是不曾听他吐露过半字恶言的;这小男孩貌似清雅,怎

    么看都不像是杨明的江湖朋友——

    “别多想了。”杨明瞧出小妹脸上的疑惑,笑道:“来见见我的贴身家仆,

    阿宝,目前的。”补上后一句。

    “家仆就家仆,别说什么你的我的,难听死了!”阿宝白他一记,然后又

    忍不住问他;“她也是画中女子之一吗?”瞧起来竟与杨明有几分神似呢;”

    “你吃醋?”他笑问,语气中尽是不正经。

    “谁说我吃醋了?你别老说这一句成不成?以为你有人要吗?就算我是

    女孩儿,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你!”迟早会被他给话活气死!

    杨月轻呼出声。“这男孩好大的胆子呢?”

    “小孙,你是听见她说的话了。”老太爷诡异的笑着,似乎是幸灾乐祸—

    —“既是如此,就随便在画像挑一个黄花闺女吧!”

    哪知杨明笑得更是诡异,一双眼神上下打量阿宝。

    “小宝儿,你是定不嫁我?”

    “废话!”已经懒得理他了。

    “小孙?”老太爷催促着,像在看好戏似的。

    “下个月成亲倒也行。”杨明出乎意料地说道:“不过,新娘子可不是画

    像中人。”

    “大哥,难不成你已有意中人?”杨月惊喜地问。

    杨明没回答,一迳地盯着阿宝瞧,脸上竞浮现出猫捉老鼠的得意笑容

    ——或者该说大野狼刚抓到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白兔?这举动可让阿宝头皮发

    麻,想倒退数步避开,却又遭他捉住不放。

    “是有意中人,事实上,咱们还同床共枕过,就在这几日,是不,阿宝?”

    他疑惑地眨眨眼,道:“可这几日我都同你在一块,没瞧见什么你的意

    中人呀?”

    “小傻瓜,你还不知我说谁吗?”

    “我是傻,你倒是说说看,谁跟你同床共忱过?我就不信我没瞧见她!”

    “真要我说?”

    “尽管说就是。”阿宝急欲知道。

    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你,小宝儿。”那只花狸刚抓到了唯一的小老鼠,脸上正挂着“你最

    好认命”的表情。

    “我?”

    杨明执起她的手,凝视她,轻笑——

    “没错,就是你,我的新娘子,吕玮宝。”

    “我是男的!男的!你听见了没?什么新娘子!我可警告你,管你是什

    么牧场主子,还是杨家少爷,要是你再存心调侃我,我非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不可!”

    “喝杯水吧,阿宝。”

    “不喝!”

    “不渴吗?你已经连续说了一盏茶的时间,也该解解渴,再继续数落下

    去不迟。”他建议道。

    说话的人正是杨明。

    自然那数落了一盏茶工夫的非阿宝莫属!

    打杨明声称怕的新娘子是何人后,便拖着又骂又打的阿宝一路来到客

    房,任她骂个过瘾!而他,自然就是闲闲地坐在一旁听她骂罗!

    想是吃定她了!

    阿宝瞪着他,想了想也对。举起茶杯就唇,还是忍不住骂他一句:“你

    一定是疯了!”

    杨明低笑,该是他发挥苦肉计的时候了。

    三十六计里最可靠的大概是就是苦肉计了!此计一出,举凡稍有良心

    的人都会掬一把同情之泪,更何况是单纯的阿宝?

    想要嫁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偏阿宝是个异数,若不说服她委身下

    嫁,恐怕他非独身一辈子不可了!

    轻咳一声,开始扮起可伶的男人——

    “小宝儿,你大概不知道杨家产业遍及中原,光是京城‘金绣坊’一年

    的利润就够一般人家一辈子享用不尽吧?”

    “这又关我何事?”

    “你别急,细听我道来。杨家产业遍及中原,须打理的事是数不清的,

    偏月儿是个女孩儿,自然不理外头的生意;而我毕竟是杨家独子,就算大半

    年来往奔波,也没法子管东大江南北的生意,也难怪老太爷急着抱孙子,就

    盼多几个曾孙能一块掌理生意。如今那些画像里的姑娘便是老太爷为我找来

    的妻子人选,本来是该从长辈之命,偏偏——”故意顿了顿,等她来问个详

    细。

    瞧她一脸着了迷的神色,想来他的故事编得还算动人,至于接下来—

    —应该努力挤出她所有的同情心才是。

    从设想过,娶个老婆还得如此费心思!

    “偏偏怎么了?”阿宝果然如是问。

    “我也老大不小,该是成亲的时候了。前几个月画像到手,想想毕竟也

    是要共度一生的妻子,自然得先了解一番。就派张良去探听那些姑娘的底细,

    哪知城东的阮二小姐早有意中人,虽是个小小长工,可也不能拆散人家——”

    “那是当然!”阿宝赞同地点头,差点没让他笑出声来。

    “还有城北的曾小姐听说有个怪僻,喜爱扮男装出游;这本也没什么不

    好,偏她同曾老爷子一般,迷上了赌坊。”杨明瞧她不解,解释:道:“那是

    专坑人的地方,想想若是娶她回来,不出半年,定会将杨家产:业输个精光!

    老太爷非活活气死不可。”

    阿宝偏着头,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娶她罗?”

    杨明用力咳了咳,掩藏住眼底的笑意,俏俏地握住她的手;她则没啥

    反应,果真是对他的故事着了迷。想来将来若是“赏金猎人”退隐江湖,换

    作说书人也算一个好职业。

    “至于京城富豪之女的莫愁小姐,唉!不谈也罢。”

    “怎么说?”

    “此女心如蛇蝎。小宝儿,你可知她是如何对待亲生妹妹的?虽不同母

    所生,但只要逮到机会便虐待自个儿的妹妹,直到莫汝儿出嫁。不用说,若

    是娶她回来,恐怕月儿也会遭她欺负,你说是不是?”

    阿宝用力点头。“说得有理。”

    于是乎,他花足了一柱香的时间“毁谤”每一个画中女子,再用一柱

    香的时间说服阿宝,若是娶了她们,恐怕杨家非完蛋不可!

    “所以,我才要借助你的帮忙。”杨明可伶兮兮地说道。

    “我的帮忙?”

    “就是当我的新娘子。”成败在比一举。

    阿宝一楞,这才从他的故事里幡然“醒”悟!

    “我不是说过我是男儿吗?你怎么可以娶我呢?”又气他老是将他看作

    女孩。

    “可你的长相挺像女孩儿,不是吗?”

    “那又如何?终究是个男儿。要是让旁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你扮作女孩,不就没人知晓了吗?”

    阿宝瞪着他。“可你知我知呀!”

    杨明眼一眯,逼近她——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既是你知我知,不说予旁人知,又有谁知道呢?

    说不得老大爷再没多久就升了天,你忍心他在临死前没能得圆宿愿?或者,

    你又忍心瞧见我为了老太爷,而胡乱娶个女子回来吗?”最后再补上一句:

    “阿宝,如果没记错,你是保护我的,是不?你总不想见到我后半辈子全赔

    在一个女子身上吧?”竟连这招也用上了!

    “我真的不是女孩儿啊!”他又急又慌的。

    他是不忍心见到杨明没得选择,就娶个女孩儿回来;但他真的是男人

    嘛!这成何体统?再说,他怎座扮女孩儿?任谁瞧都瞧得出他是个男人嘛!

    他明明就是男人嘛!

    “只要你答应暂时作我娘子,我自然有办法将你扮成女儿身。你可不会

    见死不救吧?”

    “但,将来——”显然有些心软了。

    “你大可放心。你长年住在山上,自然不知道一般规矩,将来等老太爷

    升了天,或者你我各找到托讨终身之人,你尽管休夫使成。”

    “休夫?”

    “这年头只有女人体夫,我是怎么也没法子休你的。”他是骗死人不偿命!

    休夫?哈!那可是几百年后的事!现今只有休妻,哪里来的休夫?她

    若想休夫也成,他不当回事就行了。这计谋可贼得很,将来她若有不满,早

    成了他的妻子,还能有话说吗?毕竟他是棋高一着,算她倒了楣,被他骗去

    一辈子的青春!

    阿宝还认真地思考着呢!

    他是不愿见到杨明被迫娶妻,虽说老太爷算是个原因,但重要的还是

    他自个儿。说也奇怪,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打第一眼见到他,心里总是

    不大舒服?尤其最近更明显了,当他用那种恶心得要死的眼神注视着他,他

    竟然连自个儿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个一干二净了!更重要的是——

    他竟然不想见到他娶妻!

    太古怪了!义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他成亲干他何事?

    竟会心乱如麻,就盼他一生一世不娶最好!

    难不成疯的不是他,而是他?

    “小宝儿?”

    “我可先声明,我天生就是男人,自然做不来女孩的举动。”

    他大喜——

    “我可也没奢望将你改造。”

    “但——”灵光一闪,中大叫:“可老太爷和其他人都已经瞧过我是男儿

    身的模样啦!”

    “那有什么问题!交代下去,说你是女扮男装不就成了?”万般藉口全

    教他打了回票,就不信她还有什么问题冒出来。

    “我——扮成女孩样,可能你会失望——还是先提醒一下。奇怪?什么

    时候竟有爱美心态的?

    “这你就别管了。”站来背对着她朝外走,杨明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

    “你去哪儿?”他心慌道。

    “自然是叫人帮你梳妆打扮。”

    “可是——”好怪!怎么他的声音哑哑的?莫非是伤心难过起来了?

    正想问他,哪知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他关上房门。

    也许他要独自哭个过瘾也不一定!别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

    心时;坚强加他,在义父两眼一翻的时侯,不也哭得死去活来吗?想想,还

    真同情杨明。

    站在门外的杨月一瞧杨明走出,急忙上前——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要娶那男孩儿为妻吗?”

    “她是女孩家。”杨明忍住笑意。

    “女孩?可他的扮相——”杨月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这话,杨明的脸庞就是一沉。

    “听她提起,过去十八年来就只有她义父与她一同生活,想来是她义父

    诓骗她是个男儿身吧!”

    “你是说,十八年来吕姑娘一直以为自己是男人?”

    “可以这么说。”

    杨月细细打量杨明——

    “大哥,你真打算娶她为妻?”从她懂事以来,可没见过场明眼底那抹

    柔情呢!

    “她以后就是你嫂子了。”杨明一笑。“叫小渔儿那丫头一块过来,替阿

    宝梳妆打扮一番。新作的衣衫全在张良那儿,记得把她胸前里着的那块白布

    扔掉。”

    “大哥,你——”杨月抽了口凉气。“你该不是已经对未来嫂子——”

    “若是如此,我可就没多少耐性等到下个月初成亲了。”杨明拍拍她的肩

    “等会儿梳妆打扮后,带她来前院找我就是。”语毕,迳自离去。

    该去找草上飞的时候了!说不得地对江湖上惯用软剑的高手略知一二;

    想起昨夜黑衣人的独门暗器,地是愈来愈感兴趣。江湖上何时出现这号人物

    尚是个谜,就当打发时间吧——等着那丫头出来!

    他几乎等不及要亲眼见那丫头扮为女儿身的俏模样!

    第5节

    他看呆了!

    或者该说,他看错了眼!

    “杨兄?”正同杨明说话的仇似海发觉他愕然的神色,颇觉有趣,循著

    他的眼光望去不觉也一楞?

    来人正是阿宝,身旁伴着杨月与小渔儿。

    不过这回阿宝可不再是一身粗布男衫;她身上穿着的是绸缎庄送来的

    月牙色衫子,衫子上的绣工出自京师的金绣坊。当然,这不是造成杨明吃惊

    的原因。

    打第一眼见到阿宝,虽是身着粗衫,但也能一眼瞧出污脸上有着脱俗

    的清雅;倘若换回女衫,定有一番独特的清新韵味。果不其然,如今扮成了

    女孩样,在她细致小巧的俏脸蛋上抹上淡淡的脂粉,自然更添几许我见犹怜

    的娇柔味道。

    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只除了——

    “看什么看?怎么?觉得我见不得人吗?”虽是扮成女孩儿,可性子倒

    没变,一个跑步就冲到杨明面前,仰头怒视他——

    “我说过不成就是不成!堂堂一个男人扮成女人,谁会相信?瞧你现今

    都看得傻了,要是让旁人见了岂不笑掉大牙?”阿宝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真是让他出糗到底了!

    干嘛这般好心任他捉弄?先前那两个姑娘家也不避嫌,捉他就扔进澡

    盆,硬是刷下他一层皮,然后又抓着他的头发大作文章,在他脸蛋上东涂西

    抹,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要不是念在她们是女人,早一把推开了,更别谈

    那般复杂的女衫,折腾着他有多可伶了。

    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还不是那杀千刀的杨明!

    “少爷。你还是快说几句话安慰吕小姐嘛!”小渔儿掩嘴偷笑。“先前我

    已经是拼了命的赞美她了,可她偏不信咱们,非得要你瞧瞧。对啦!还有这

    对珍珠耳饰,她坚持不戴的。

    少爷,你还是劝劝她,教她拿下耳上金饰,领家的千金小姐只挂着一

    只耳饰的?说出去会惹笑话的。”

    阿宝恶狠狠的瞪了小渔儿一眼,好似在说“你要不是女的,我非揍你

    不可!”“我是男的!不要动不动就叫我小姐小姐!”

    “小宝儿,你该不是想大声宣扬出去吧?”杨明捂住她的嘴,眉头仍是

    紧密若。“要是你再大声嚷嚷下去,只怕杨府上上下下全知道称是男儿身

    了!”

    她睁圆眼,扯下他的手。

    “你还要我扮女装?”

    “这可是你亲口允诺的。怎么?想反悔吗?”杨明皱着眉瞧了她好半晌,

    忽地神情一松,拿掉她发上的所有簪子与金丝制圈架,全然不理有旁人在场。

    “大哥,怎么啦?”那可是花了她一个时辰才弄好的时下最流行的“堕

    马髻”,将阿宝的秀发挽成大髻,侧垂一边,瞧来挺美挺艳的,怎么大哥—

    —”

    “喂,你干嘛?”阿宝不起劲的抗议着,反正他也讨厌头上顶个沉甸甸

    的玩意儿,累坏脖子事小,丢脸事大!

    哪知杨明将黑漆的秀发披散在她肩上,瞧了半晌,才将一头黑发编成

    一条又组又黑的麻花辫。

    他简直没把仇似海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也教他们看呆了!谁叫他们与杨明相处至今,还没瞧过他亲手为

    哪个姑娘打扮过!

    编好了麻花辫,再扶着她的肩,细瞧她一香,才勉强点头。

    “以后我编派个丫头服侍你,可别随便在头顶上乱作文章。”

    “我乱作文章?”真想狠狠踹他一脚!却教杨明轻易地看出来。

    “怎么,你不服气?”

    “当然是不服气!当初是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我帮他的?姓杨的,

    你最好搞清楚,我可是好心帮你,不是来让你又骂又折磨——”用力指着他

    的胸膛。

    杨明轻笑一声,捉住她的手。“我以为你想保护我的。”

    阿宝真想抹去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保护他?现下他可后悔了,应该他

    遭人暗算之际再补上一拳的。瞧瞧现在!他为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杨明轻咳一声,再故意舔加一句——

    “不是我多言,阿宝,倘若你的黑发再蓄长些,可就真像个货真价实的

    姑娘了。”

    阿宝倒抽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端他一脚,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他是气昏了头,可也还知道杨明的为人。他踹他一脚,换来的下场可

    能更凄惨!或许不会道他痛打,这点他笃定得很,但肯定会遗到更惨的报复

    ——例如毛手毛脚之类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杨明无奈的使个眼色,杨月同小渔儿便追了上去。看来想调教他的小

    新娘,非得花一番苦工不可。

    想是如此想,还是挺期待未来的日子。忽地,瞧见草上飞凝视阿宝远

    去的身影——

    “他是我的。”

    “我知道。”仇似海苦笑。“我可没打嫂夫人的主意。只是——杨兄,数

    月不见,怎么忽地改变主意,想成亲了?”

    杨明打量他一番。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仇似海沉吟半晌,才道;“嫂夫人花容月貌,倘若能留在府邸,不迈大

    门一步是最好。

    这只是小弟一番建言,受不受用还是得瞧扬兄自个儿决定。”

    他也瞧出来了?

    杨明紧抿着唇,终于接受阿宝非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不然,先前何

    必改了她的发型,让她的清雅脱俗掩去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没错,一切正如所料。换回女装的阿宝清秀出尘,仿如芙蓉出水,可

    他怎么也没料到谈雅中竞另有尊贵之气?定是天生的!她十八年来住在荒野

    山林,又哪会蕴育出贵族气势?只要不开口粗言大骂,恐怕稍有心思的人都

    能瞧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或者,是皇官贵族?

    思及她耳上的金饰,杨明的脸色不觉一沉,因而没发觉到仇似海若有

    所思的跟神。

    这日秋高气灾,天气挺不错的!

    大早,几个丫鬟陪伴着杨月去庙里上香;自然保镖仇似海也跟着随侍

    在侧。至于杨明则出门会几个江湖朋友,一时半刻是不太可能回杨府,而杨

    老太爷正在用膳,自然也就没人管得着她了。

    所说的她——自然是小渔儿了!

    悄悄地望了一眼后院,盘算此刻正是后院守衙换斑的时间,本来她是

    该陪着杨月去上香的,可她另有打算。

    假借头疼的理由留下,目的只有一个——私自去瞧瞧那王家公于究竟

    是何模样。

    这可是为杨月的将来打算!别以为她小渔儿只是一个丫头,可她的感

    恩之心不比其他人差!杨月待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为她去评估未来的姑

    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她不是不知道场月与那仇似海——

    “你在干什么?”忽地,身后冒出一句。

    完了!

    “宝姊姊。”小渔儿丧气地垂下限瞪,转过身去。

    相处几日,感情已融洽不少,尤其阿宝性于单纯随和,自然不玩小姐

    少爷那套。本来是坚持小渔儿要叫他一声大哥的,不过既然是扮了女儿身,

    当然要装得像些,让小渔儿叫声姊姊,也免得她俩交谈时。教人发现他是男

    儿身的事实,这当然是阿宝一厢情愿的想法。现下哪个人不当地是女孩儿?

    就连老太爷瞧见她的女孩样,也竖起大招指叫声好,满意杨明的眼光。

    敢情杨府上上下下的人全瞎了眼?

    更气人的是,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八成说的就是他!打他一进杨府,

    至今还没迈出大门一步!不是他不想出去瞧瞧,而是杨明下令他不得出场府

    一步,直到成亲那一日!所以才有后院守卫的存在。气死他了!找他理论,

    他只笑嘻嘻的吃他豆腐。吓得他急忙溜走,真当他是女孩儿吗?

    所以,今儿个趁着大伙儿都不在,四处闲逛之余,忽地瞧见小渔儿偷

    偷摸摸地溜出后院,身着粗劣的布衫,手里拎着花蓝,还能不知道她想于嘛

    吗?

    多日来跟着杨明,也学会了些威手段。

    “小渔儿,你想去哪儿?”阿宝开心地问。

    “我——”小渔儿眼珠一转,天真地回答:“今儿个大早,小姐去庙里上

    香,本来我是头疼的,不过现下好了些,如果赶去,说不定还能陪着小姐一

    块回来呢?”

    阿宝眨眨眼,好笑地问:“陪杨小姐上香,要带花篮?”

    打从小就没兄弟姊妹的,自从遇上杨明,是怎么也设那种当他是兄长

    的感情,不过对小渔儿和那杨月,可像是多了两个姊妹似的;偶尔就爱跟杨

    月、小渔儿聊聊贴心话——挺古怪,是不是?一个大男人家的,竞然也会像

    个娘们似的。

    事实上,他是挺惭愧的。

    这几日杨月与小渔儿专程指点他一二,就是教他一些女孩家的事,他

    当然是不想学,可杨明偏又说了一句:君子一诺千金,怎么,你想做个小狗

    熊吗?

    气得他误蹈陷阱,真的去学了一些什么莲步轻移、说话细声细气,还

    不能哈哈大笑,要掩嘴偷笑——说起这个,他又要为女人感到不平了!

    凭什么像杨明那种大男人可以咧嘴大笑,就算笑弯了腰都没人吭,说

    话可以又吼又叫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行——等等!依这种口气说来,好像把

    杨明归类为臭男人之列,而他则像是站在场月这边,难不成他真当自个儿是

    女人了?

    阿宝困惑地思考着这可怕的问题。

    小渔儿哪知她心思?只得认命的叹息!

    “好啦!我也别扯谎了。坦白告诉你,今几个我打算去瞧瞧王家公子到

    底是仍摸样!你也知道小姐下个月就要成亲,我可是陪嫁丫头,自然有责任

    探查新姑爷有没有什么恶习之类的事,是不?”

    “恶习?”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有没有酗酒,玩女人什么的嘛!体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京城男人

    的习性。只要是富家公子哥儿,总兔不了一些坏习惯。只要是不太严重,就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罗!”小渔儿靠近阿宝,悄消低语:“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听人家说,北大街的王富豪之子是个麻子脸,本来这倒也不要紧,偏他爱逛

    青楼,染上了花柳病。这下可好!就可怜王家夫人,从关外嫁来王家,不过

    是五年的时间,也不知有没有—块儿染上。你说,我能不替小姐仔细瞧瞧吗?

    虽然二人同姓王,不过最好差个十万八千里,不然教我查出未来新姑爷有什

    么恶习,非得向老太爷和少爷告上一状不可!”

    阿宝听得是头昏脑胀!什么花柳病?好似什么不好的病症呢?虽不太

    懂小渔儿说些什么,但总归一句话就是——小渔儿打算溜出门!

    这才是重点。

    “这也好,我陪你去。”关在杨府里都快闷死了。

    小渔儿大惊——“那可不成?要是让少爷知道,我岂不没命?”

    ‘怎么?你们还真当我是新娘子吗?”阿宝气得哇哇大叫。“整日闷得都

    快疯了!要是再不出去,准会给闷死!”“可是少爷——”

    “好啊!原来在你心中那个杨明比我还重要,亏体还当我是姊姊!不!

    是大哥。”可怜嘻嘻的神色教人见了好生不忍。

    小渔儿眼珠转了转,勉强答应道:“好吧!不过你可别忘了欠我一份情,

    要是教少爷给捉到,我非被剥一层皮不可:“她带阿宝回房换件普通的衣衫,

    趋着守卫不在,两个女孩悄悄地溜出杨府。

    不消说,阿宝可是刘姥姥进大观!一出杨府,走了几条街,瞧见天桥

    下又是卖艺的又是卖吃的,还有人拿着砖块往自个儿身上砸,正要叫惊奇之

    余,又瞧见对街的艺人拿着刀枪对着自个儿就是一刺,他吓了一跳!却见他

    完好无益——

    “别老站着。”在人群中,小渔儿拉她—把。“我买通王府的下人,说王

    家公子正和几个朋友在宜膳坊用午膳呢!”拿着花蓝,就是要好作花女。

    阿宝眨眨眼,指着那用刀枪“虐待”自己的汉子。

    “他怎么啦?想死吗?怎么尽拿刀枪刺自个儿?”

    小渔儿“噗嗤”一笑!

    “傻姊姊,那个人不是想死,他是为了生活赚钱!这天桥下的艺人是打

    从中原各地来的,以卖艺为主,有一技之长的自然能糊口,没一技之长的只

    好做乞丐啦!你瞧他们都是练家子,不然怎么敢拿刀动枪的对付自个儿,是

    不?”

    阿宝半知半解地点头,好奇的注视另一个摊子卖着又圆又大的东西,

    也不知是什么——

    聪慧的小渔儿,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低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一

    文钱来,跑去向卖摊的大叔买了回来。

    “这是糖葫芦。你没瞧过么?”她塞给阿宝一枝糖葫芦。

    “是没瞧过。”阿宝细瞧手里拿着的糖葫芦,想了想,正想放到腰际的织

    带里。

    小遗儿惊呼:“你干嘛?”

    阿宝眨眨限,不解地瞧着她——

    “自然是留作纪念嘛!不然还能干嘛!”

    小渔儿呻吟一声,大叫:“拜托!傻姊姊,这是吃的,不是让你留作纪

    念的!”

    “吃的?”阿宝吓了一跳。“这能吃?”小心的舔了一口,还真甜呢!

    “好不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些。”他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小渔儿又是叹息又是为她感到不平。

    “少爷实在太过份了!整日将你关在府里,自然不知道京城有多好玩呢!

    改明儿,咱们再偷空出来玩,你说好不好,宝姊姊?”

    当然好!阿宝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既好玩又稀奇的玩意儿呢!

    但今儿个可不是来玩的,是有神圣使命的。

    只好暂时收起好奇的眼光,随着小渔儿到宜腾坊。掌柜的瞧见她们进

    来卖花,也不阻止;一般行情大伙儿都懂的。在店里卖花一律七三分账,就

    连一楼拉胡琴的瘸老三也是要分账的,算是抽成嘛!

    “他在哪里?”阿宝美目盼兮,也不认识什么王家公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王家下人说,今儿个也是穿蓝色衣衫,圆领上绣有

    黑边的,你也帮我瞧瞧,瞧见了通知我一声。”

    阿宝努力地瞧着一楼的每个客官,心里挺纳闷怎在场男子都长得差不

    多一个模祥!要仔细分辨似乎很难,哪像杨明好认得很——

    小渔儿不安地扯了下她的衣衫。

    “宝姊姊,我看咱们还是上楼瞧瞧,若是没王家公子的身影,就赶紧走

    好了。”

    她之所以不安,是发觉到那些用膳的男人们净往她们这边瞧来!瞧的

    当然不是她,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也可算是清秀佳人,但哪有宝姊姊

    的清雅出尘!教人一瞧就离不开眼,任它粗衫布裙也掩不去干金小姐的贵气。

    怎么她先前都没注意到阿宝虽没如杨月那般眉目如画的绝美玉颜,可也别有

    一番清纯的韵味,牢牢锁住在场男人的垂涎目光!难怪杨明少爷不准她出场

    府大门一步,原来是这原因!

    “宝姊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王家公子的事就当我没说过。”小渔

    儿决定改日再自个儿找机会出来评估王家公子。

    “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又要回去?不成不成!还是先瞧瞧王家公子再作

    打算。”阿宝哪知小渔儿的心思?豪爽地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到了二楼,举目望去尽是华衣贵服的富家公子哥儿,可怎么瞧也没瞧

    见哪个男人身着蓝衫的,反倒是她俩姑娘家引注目!

    阿宝皱皱鼻头,脱口而出:“怎么个个都像花技招展的孔雀?”

    小渔儿“噗嗤”一笑。

    “宝姊姊,你现在才知道!现下京城的公子哥儿是整日无所事事。不是

    四处闲逛,就是同人饮酒作乐,要不然斗斗蟋蟀,逛逛青楼,什么正经事也

    不做,靠的就是祖先留下来的祖产。相较之下,是怎么也比不上咱家少爷的,

    你说是不?”趁机推销一下杨明。

    不过,当她瞧见圆柱旁视线良好的雅座里,一位公子哥儿好似半醉地

    睨着这里,不,应该是瞧着阿宝!急忙开口道:“宝姊姊,咱们还是走吧!”

    “喂!卖花的姑娘!”

    小渔儿充耳不闻,赶紧拉着阿宝就要跑。老天爷!杨明少爷一定会把

    她碎尸万段的!

    “他要买花呢!小渔儿。”敢倩阿宝还真要卖花给他?

    “咱们不卖了啦!”小渔儿尖叫,一双魔手忽地伸了过来,不客气地将她

    抱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公子哥儿的手下!

    那半醉的公子哥儿邪邪地一笑,缓步走来。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都没瞧见过你呢?”他色迷迷地逼近阿宝,一脸

    的贼笑,令人看了就恶心!

    “喂,你靠这么近干嘛?”又不是麦芽糖,杨明吃她豆腐尚可容忍,其

    他人想吃她豆腐,门都没有!

    阿宝瞪着抱住小渔儿不放的汉子,大叫:“放开她!”

    “放开她倒也成。”公子哥儿又近一步。“瞧你粗衫布裙,又出来卖花,

    定是家中生活不济,大爷我心情好,给我香一个,就将今儿个的花全买下,

    还加你十两银子如何?”一张猪嘴竞凑近来!偏其他用膳的客人没一个打算

    出手相肋,还等着看好戏呢!说不定有香艳镜头可看!

    须知,这些富家公子生活糜烂,终日吃喝嫖赌,在青楼包妓是司空见

    惯的事;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人只分二等人,一是上等人,指的便是

    这群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们;一是下等人,自然是既没祖产又要外出

    讨生活的老百姓。在他们眼里,这群老百姓全是贱命一条,跟狗的价值差不

    多,当然没人要出手相助!最好还有刺激镜头可看!如果不幸闹出人命——

    送几锭银子到官府了事不就得了?只要有钱有势就好办事,这可是千古不变

    的定律!

    再说,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姑娘,能怎么反抗?大不了再多拿几两银封

    住她们的嘴就成。

    可他们料错了!

    阿宝生气地大叫,拍开他的猪嘴。

    “我可警告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还有,放开小渔儿,不

    然我就要你好看!”她宁愿让杨明吃豆腐,也不要教这个流里流气、一见就

    讨厌的男人毛手毛脚的。

    “嘿嘿!你要我怎么好看?”那公子不死心地又靠上来,就差没流出口

    水来。在青楼里还碰不上这种灵气美的货色,好似——好似天生就有